番外2

    在那件事以后,其实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邱山都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他那么深沉的爱。

    也正是因为那件我无法启齿的事,我再也没有办法面对邱山,甚至一度让他和我分房睡。邱山也没有勉强我,于是,我和他,又回到了最早最早以前的相处模式,他睡在我对面的小房间里,默默地陪伴着我。

    我在社交平台上停更了很久,大家都猜测我是不是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我从来不回应。邱山白天在书店里忙着,也有人逛书店的时候会问一句有关我的现状,他也只是礼貌地说,我一切都好。

    除了心情偶尔低落或者偶尔噩梦以外,我的确是一切都好。邱山为了让我高兴起来,又开始每天送便当给我,每每到单位楼下看到他抱着两个保温桶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整个人都是疲惫的。

    “晚晚……今天有板栗炖的鸡汤,油我已经撇了,你放心喝……”

    邱山的左手一向不怎么能自主活动,可以我却看见他的左手缠着绷带,被他揣在衣服兜里。

    “你左手……怎么了?”

    他只是笑了笑,又把保温桶递到我手上,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不由分说地,我将他的左手轻轻抽出来,发现上面还在丝丝渗着血。

    “晚晚……没事的,你快去吃饭吧,省得耽误你的工作……”

    邱山理由牵强地安慰着我,最终还是无奈拗不过我,说出了实情。

    “晚晚……就是剁鸡肉的时候被菜刀蹭了一下,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在菜市场请卖家帮你剁?”

    邱山只是摇了摇头,催促着我赶紧去吃饭。到了办公室,打开保温桶,我才知道邱山为什么选择亲自剁鸡肉。

    鸡汤里的鸡肉全是最好的部分,鸡腿肉、鸡胸肉几乎都在汤里,而其他的部位既不好吃也没什么卖相,邱山便单独挑了出来。原来……他在这些小事上都这般用心良苦……我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没再对邱山有过任何别扭,因为我知道,每一次我的别扭,都只会让他更加受伤难过。

    可尽管如此,我却突然发现邱山似乎衰老得比我更快,尤其是有了章章以后。每次我们一起出门,总会有人说我一点也不像是章章的妈妈,更像姐姐,而邱山呢,总被人看作是我和章章的爸爸。

    那次生病以后邱山长出来的头发大部分都是白头发,我们也问过医生,得到的回答是药物吃得太多,容易引发头发变卷或者变白这样的现象。每当我心疼得数着他头上冒出来的白发时,邱山总是云淡风轻地笑笑,让我帮他染头发。

    “晚晚……你生气了?”

    当有一次还没来得及染头发的邱山和我再次被认成父女时,我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可是邱山却在一旁平静地劝说我,不要生气。

    “晚晚……其实人家也没有说错啊……我毕竟比你大了不少……”

    邱山一直都对自己的白头发不甚在意,只不过因为我总是对此耿耿于怀,他才好脾气由着我买各种各样的染发剂给他染头发。

    再后来,听说染发剂对身体不好,我又不敢给邱山用了。就这样,我渐渐地习惯了他的白头发……

    跟许多普通家庭一样,有一天章章跑来对我说,他发现爸爸藏的私房钱了,要拉着我去看。

    “不可能,你爸从来不瞒我什么事的!”

    章章却信誓旦旦,根本不由我怀疑。

    “真的!妈妈,骗你是小狗!“

    照章章所说,我真的在房间的床头下发现了邱山“藏钱”的地方。那里有一张我从来没见过的存折,还有几张零钱,如果不是章章捣蛋把玻璃弹珠滚到了床下,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

    “邱山……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年,我和邱山之间早就有了默契,而我,在看到存折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晚晚……我……”

    我冲过去,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痛哭流涕。

    那是邱山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存的一笔钱,早到我们才刚刚结婚的那时候。近几年,他大病小病不断,去医院早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他是怕自己如果早早地离开人世,我和章章会过得艰难。

    所以,他早早地存了钱,在我们还没有章章的时候,他怕自己哪天死掉,我在世上孤单一人没有依靠,所以想要留一笔钱给我……而有了章章以后,哪怕我们家渐渐地富足起来,他也依旧节俭,只为尽力让我们母子俩不缺钱花……

    “晚晚……不哭了好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只要你和章章过得好,我想我也会走得安心些……”

    最终我止住了嚎啕,坐在床边啜泣,邱山就那样静静地陪着我,陪着我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晚晚……其实每次他们说我们是父女的时候,我还有些窃喜……我就想着,要是真有你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儿该多好……那样的话,我就能早早地出现在你身边,让你快快乐乐地长大……而不是这么……多愁善感……”

    泪光中,我看到邱山温润如水的笑脸,和他关心爱护我的目光。我该有多么幸运,才会遇到这样的人,遇到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啊……我顺势趴在邱山的腿上,而他,也小心地捋着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仿佛可以就这样到地老天荒。

    章章毕业的时候,我和邱山去学校参加了毕业典礼。当看到章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的那一刻,我看到一贯坚强的邱山悄悄红了眼眶,那注视章章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章章保送了C大的研究生,原本可以去其他更好的学校,可是章章对邱山说,再好的学校也比不上C大,因为,他可以每天都回家。

    ”爸!等以后我工作了,或者成家了,您想要天天见我都难呢!“

    就这样,在乐天派章章的打趣和笑声中,我推着邱山走遍了校园里几乎每一个章章曾经去过的地方,快乐着彼此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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