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落
第二十九章
冬。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在杨玉喊完后，大臣都慢慢散了。
慕浩轩从龙椅上站起来。
“杨玉，去竹幽阁。”
“嗯？陛下怎的想起去竹幽阁了？”杨玉有些疑惑。
“去看看。”慕浩轩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
走出朝堂，慕浩轩才发现，外面下起零零星星的小雪。
他伸出手想要去接住一小片，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融化。
“陛下，小心着凉。”说着，杨玉为慕浩轩披上外衣。
“无妨。”慕浩轩甩了甩手，“走吧。”
“啪嗒、啪嗒……”
“呼。”
到了。
慕浩轩抬头看了看，竹幽阁三个字，被擦的一尘不染。
杨玉准备打开宫门。
慕浩轩摆了摆手，“朕独自进去，你在外面侯着吧。”
杨玉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慕浩轩，自己则是在一处可以避雪的地方站着等待。
慕浩轩站在大门外犹豫了一会，还是推开了门。
院子内，松影正慢慢的把刚刚积起的薄薄的一层雪扫到一起。见慕浩轩来了，他不慌不忙的行礼。
“拜见皇上。”
“不必，免礼，”
“陛下怎么今日想起过来了？”
……
“过来看看。”
“嗯。”松影扫视了一眼院子，“冬天，竹子也枯了，属下院内的桃树也早就枯死了。”
慕浩轩盯着松影的肩膀，“你的肩膀怎么样？”
“嗯？”松影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后来左肩膀也不好了。”他抬头看了看慕浩轩，“陛下，属下是无论如何都治不好的，太医也是。”
“若是接受太医的治疗，也说不准。”
松影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陛下，属下这样，很好。”
“朕想逛逛，你退下吧。”
“还是属下带着陛下转转吧，毕竟陛下也有些时日未来了。”
“松影！”慕浩轩微怒，“别以为朕不敢杀你！你以为，旁敲侧击朕听不出来吗？”
松影笑了笑，“属下不敢。”
“罢了，念在你也曾是朕的贴身侍卫。”
松影将扫帚放在一旁，“属下退下了，”他向院外走，在大门处，他转过身，“陛下，松影也喜欢花柳，以前是，现在也是，一直。”说完，迈腿离开。
“……”
慕浩轩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进房内。
他刚刚进去，不禁得打了个颤，屋内好暖和。
对啊，松影时时守着这里，怎么会冷？
慕浩轩顺着屋内逛了一圈，他仔细的看着屋内的每一样物品。
走到内间，架子上端端正正的放了一把剑，那是花柳活着的时候随身带着的。
慕浩轩拿起剑，抽了出来，还是锃亮的，他知道，这是松影护的。
他放了下来，放回原位，继续走。
他又走到了铜镜前，桌子上，还整整齐齐的摆着，花柳进宫那年，还有后来，慕浩轩送给她的饰品、胭脂……
他拿起了看了看，都是新的，花柳从未动过。
他放了回去，继续走。
他又停了下来，墙上挂着一幅画，那是那年，他让陈俊奇为花柳画的。
他把画摘了下来，仔细端详，轻轻抚摸着画上的花柳。
“你在那边怎么样？”他说着，面色都是柔和的，“朕来看你了，花柳，这几年来，朕时时会去你的墓前看看你，会为你祈福。”
“你说，我是不是傻？”慕浩轩自嘲。
风从门那边刮了进来。
“你来了吗？”慕浩轩抬起头，看向门外，“或许我真的疯了。”
“撕拉——”
慕浩轩拿起花柳的画像，撕成一块块碎片，然后扔进了火盆。
“花柳，或许是我害了你，但是蛊虫噬人，你应该也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慕浩轩看着熊熊烈火，“我这些年，也没有忘记你，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他站起身，“花柳，原谅我，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不是吗？”
他走向门外，门上还挂着那时花柳为他寻回来的风铃，在风的吹拂下，“铃铃铃”的响。
“哗——”
一阵大风。
火盆里的碎纸被吹起来，慢慢飞向慕浩轩。
慕浩轩向外迈了一步，“朕现在，有了皇后，有了皇子，朕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花柳，忘了我吧，朕也会忘了你，对不起。我们，就这样，两清吧。”
慕浩轩走了出去。
他背后的碎纸，又在一阵风下，落在了屋内靠近门槛的地方，被雪花拍打，黏在了地上。
那是一片花柳的画像，是她腰间的佩刀的部分，边上早已被火烤的发黑，就这样，碎纸重重黏在地上。
雪更大了。
杨玉见慕浩轩出来，马上跑过去，“陛下，方才皇后娘娘来话，天冷了，娘娘亲自做。了您最喜的酥皮糖饼。”
“嗯，去凤栖宫。”
慕浩轩转头看了看，“竹幽阁”，三个字，在风雪的掩埋下，渐渐模糊。
“走吧。”
——就这样，他们的故事，在他的心里，已经完结了，因为他现在有了李婉嫣，那是在皇室战争中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其实，花柳也救过他，不止一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