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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酒(二)

    洛念沿着出了宫殿,迷迷糊糊摇摇晃晃下了殿前的阶梯,扶着宫墙凭着感觉往前走。

    宴席散场,宫道之上寂静无人,落日余晖倾洒,染红了绣着桃花的衣摆。

    春日的风带着一丝暖意,不温不燥,舒适得恰到好处。酒意上头,人更迷糊,脚下一软,洛念直接向前倒去。

    天旋地转间,腰间一紧,有人拦腰将她抱在怀里。

    洛念迷迷糊糊睁眼,眼前是一袭白衣衣襟,再顺着往上看去,好看的喉结和线条流畅硬朗的的下颌——喉结?

    洛念脑子稍清醒了一些,抬手就使力推开那人。

    现在她可是有婚约的人,要是被人看到她和别的男子有亲密接触那还了得,尤其是裴信。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被她这一推推得倒退了两步,眉头皱得更紧了。

    “放肆!你做什……么……?”看清眼前人后,洛念气势渐渐软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小了,喃喃道:“裴小将军?”

    裴信见她愣在原地,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弯起唇角,“放肆?殿下好生厉害,气势不错。”

    “……”洛念虽然脑子依旧昏昏沉沉,但还是能感觉出裴信的语气不对,虽然笑着,但话里带刺。

    为什么?

    越想脑子越晕,洛念也慢慢皱起了眉头。

    裴信见她这样,愣怔半晌,她为什么皱眉?讨厌?讨厌谁?他吗?

    裴信心中冷笑,也是,不过是为了避免和亲而被迫接受另一门稍微不错的亲事,有什么好欣喜的?

    想起今晨探子报上来的消息,裴信不由自嘲笑笑。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做多情,想想当时她偷偷到侯府那诡异的态度,还有在宫道上那些欲言又止,原来并不满意啊……那些不过是怕陛下担忧所做的客套,若不是他让人去查,怕是真的也被骗过去了。她果然不喜欢他,怪不得今日宴会都不曾多看他一眼,他还让人挑了好些时日的衣服……

    “殿下,我们……退婚吧。”

    洛念也愣住了,脑子依旧不清醒,但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洛念轻轻晃了晃脑袋,想要使脑子清醒一点。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后劲这么大。

    裴信动了动唇,却没做任何解释的话语,只是依旧淡淡道:“退婚吧,殿下。”

    你不喜欢我,我不强求。虽然,是我先认识你的,但……

    真的很不甘心啊!

    “臣会去找陛下说明情况,此事在臣,若外界有流言,殿下让人将事情都推到臣身上便是了。”

    说着弯腰行了个礼,转身便大步离开。

    再不快点离开,他怕会改变主意了。

    可刚走没几步,便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来人步伐杂乱,似重心不稳又过于慌乱,果不其然在马上抓住他衣角时,向前摔倒。

    裴信来不及多想,转身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带着些愠怒,咬牙低吼道:“殿下这又是做什么?”

    我已经决定好给你退路了,还来做什么?

    洛念这次没有推开他,把脸从他怀中扬起,固执问道:“为什么?”

    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染上了醉意,水汽氤氲。她今天上了妆,微勾的眼尾被浅红的脂粉染了色,眼角用画笔勾勒了几片桃花花瓣,在同色的眼影下并不明显。醉酒后的脸颊,在薄薄一层脂粉下透出淡淡的潮红。

    她还是一样的好看,像春日里破茧而出,迎着春风飞舞的蝴蝶,漂亮得轻易便勾走人的心魂。

    战场上那个她,是鲜艳血红中唯一一抹洁净静谧之处,让人不惜一切也想前往。帝宫中的她,是官臣子弟中那一抹桃红,在宦海沉浮勾心斗角中独自绽放,熠然生辉,让人不住为之倾倒折服。

    可不管是宫道上的蝴蝶也好,战场上的净土也好,殿中的桃花也好,都不是属于他的,或许属于,但没有哪一个是只属于他。

    裴信扶着洛念的手松了松,避开洛念那询问的视线,强压下心中酸楚和烦闷,硬声道:“裴某不过一介武夫,配不上殿下。”

    洛念懵懵地望着他,突然抬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皱眉道:“裴小将军怎会配不上?”

    裴信怔愣片刻,只见眼前的小姑娘继续说道:“裴小将军很厉害,不管是在云州战场上孤身北上,还是此次北退匈奴,都很厉害。裴小将军很好,裴信很好,裴子安也很好。不管是哪一个,那都是你,你很好,配得上全天下所有的姑娘。”

    “所以……”脑子越来越晕,洛念又晃了晃脑袋,强提着精神低声道,“所以,小将军可莫要……再妄自菲薄了。”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声响忽远忽近,头痛欲裂。在她彻底醉酒昏睡过去时,那双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耳边响起他温和低沉的嗓音:“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我抓住你了。抓住了……就不会再轻易放开了。”

    *

    翌日,蒙蒙春雨淅淅沥沥,院子里的白玉兰被这场雨打的恹恹,几片花瓣落到地上,铺上一路残花雪白。

    洛念按着似要爆炸的脑袋,缓缓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到桌边倒水喝。

    陶桃听见声响,同外面的侍女嘱咐了几句,推门进来。

    “姑娘醒了。张嬷嬷准备了醒酒汤,已经让人去盛了。”

    洛念点了点头,皱眉问道:“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问起这事,陶桃忍不住抱怨道:“是裴将军让身边侍卫来找的奴婢,让奴婢去宫门等着接你。殿下也真是的,喝多了让您等着,转眼人就跑了,可把奴婢和相爷急坏了。”

    “等、等会儿。”洛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是裴信送我去的宫门?”

    陶桃点头。

    “我爹也知道?”

    陶桃点头。

    “那还有谁知道或者看到吗?”

    这要让人传出去,公主醉了酒和未婚夫婿单独相处,一般人是不会在意的,毕竟二人已有婚约,不就送一送没什么大不了。但这话若被有心人利用,传的模棱两可,对她和裴信的名声和皇家都不好。再者,她爹也知道这些,洛怀慎本就因裴侯爷而不喜裴信,裴信单独送她这件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加分还是减分。

    陶桃听后却笑道:“殿下放心,将军送您时让我在宫门前一段的宫道上接的。将军特意让奴婢交代,他有躲着一路的宫人和侍卫,没有人看到,请殿下放心。还有——”

    门外侍女敲了门,陶桃噤了声,开门端过醒酒汤递给洛念,又交代了那侍女几句便让她下去。

    洛念一边小口喝着醒酒汤,一边看着陶桃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不由笑道:“看来张嬷嬷教导的不错啊,做事越来越利索机灵了。”

    陶桃听后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嬷嬷交了我很多,不过殿下,我以前做事也是很利索机灵的好吧。”

    洛念莞尔,随后又道:“你刚刚还有什么话,继续说。”

    陶桃站到她背后替她按了按还昏沉着的脑袋,捏捏肩膀,“还有,将军交代,他自去同相爷说清此事因果,殿下不必烦心。”

    洛念心下一松,他倒是想得周全。唇角不住弯起,眉眼也微微弯了弯。

    陶桃悄悄打量着她的神情,忍了忍还是不住调侃道:“殿下,你和裴将军……?”

    洛念一下呛到,放下碗掩唇弯腰咳嗽。

    陶桃赶忙给她拍背顺气,洛念咳了一会儿缓了过来,“咳,其实,咳咳,我记不得了。”

    陶桃瞪大了眼,嘴唇翕合半天,惊道:“啊?!”

    洛念皱眉别过脸,她也很苦恼啊。昨日只以为那是普通的果酒,不想后劲这般大,又一直有些小心思想遮掩,不自觉就喝多了,还没有怎么吃东西,不喝个烂醉到断片才怪。况且,她可是喝了整整两壶,这酒量,洛念不由心里咋舌,不愧是我啊。

    陶桃还沉浸在震惊中,喃喃道:“怎么会忘了呢,不能啊。殿下你不是说你酒量很好的吗,这,这?”

    随即似想到什么,眼里露出精明的目光,闪的洛念心头一跳,“殿下,你莫不是在逗我,故意不想让我知道吧?”

    洛念无奈叹气,张嬷嬷的教导任重道远啊!

    还真不是她不想说,虽然就算记得也不一定会说,但是,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喝多了离席,然后在殿外的宫道上遇见了裴信,她好像摔倒了,裴信扶了她一下,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啊!”洛念一拍脑门惊呼一声,把一旁的陶桃下了一跳。

    陶桃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弯了腰埋头在桌面上,胡乱抓着头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断喃喃自语着完了完了,“小姐?”

    完蛋,小姐该不会是喝多了把脑子喝坏了吧。

    洛念却没心思在意一旁胡思乱想的陶桃,因为她想起来,裴信扶了她以后,她,她把裴信推开了,还说了一句放肆!

    老天爷,她这些年在外学习,很少用身份压人,放肆这种话可谓从未讲过,当时一时情急就觉得得给对方一点压迫,就喊出来了,谁知道那是裴信!而且,而且——

    裴信好像还说,要和她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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