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染的生日在五月末徐徐赶来。
她倒是没怎么注意，等到起床才看到昨天凌晨宋知蕴在群里给她卡点庆生的消息，才想起来今天是生日。
往下翻还有凌晨两点多江祈年、凌晨四点多莫辰逸的消息，只是她这个当事人一直没有回复。
倒是宋知蕴看到三个人整齐的祝福没被她回应在嘲笑她：【估摸着睡咯，她那人心大到生日都可以忘的】
夏落染：【好我起床了】
夏落染：【谢谢】后附一张小狗鞠躬的表情包
夏落染：【晚上请吃饭】
顿时就叮出了好几条消息。
宋知蕴：【我带礼物】后附一个期待的表情。
江祈年：【那我带蛋糕】
连莫辰逸也回了句：【我请客】
宋知蕴：【那你带个人就行了，哪有生日寿星请客的】
夏落染：【行啊，那我带个人就好了】
夏落染：【谢谢各位老板承蒙厚爱】
她下床洗漱。
今天的计划其实很多，她手机里还躺着夏鹿扬发的让她中午去公司的约定，还有实验室要开会，以及要去出版社看样书。
卫生间里的尹涵已经在洗脸了，看见她进来，糊了糊脸上的洗面奶：“落落，生日快乐哦。”
“谢谢小尹，”她伸手拿过漱口杯和牙刷，“今天有课吗？我记得没有耶。”
“没，我是要出门一趟，去看看书店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书。”
“嗯。”她点了点头。
等到她换上许思前些天给她的旗袍走到电梯时，正在等电梯开门的尹涵双眼发光地盯着她。
“落落，不愧是美女，好看死了！”
“真的嘛？”夏落染扯了扯腰上的布料。
“如假包换！”夏落染的身高加上玲珑的腰段，刚好把那条价值不菲独一无二的旗袍穿出了另一番韵味。
许思将旗袍的内衬和珠光色的材质相结合，得到一种清浅的效果，既增加了服装的层次感，又多了几分光影的变化，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浅杏色加刺绣花朵旗袍衬出了温柔知性美。盘扣在领子上斜着扣住，做工细致。
夏落染笑笑，点了点她的鼻尖：“那就谢谢我们小尹的夸赞咯～”
“你这是要迷死多少男大学生啊。”尹涵也拍着她的肩膀，“不知道男大学生多少，反正我一个女大学生已经被迷死了。”
…
实验室。
夏落染把搭配旗袍的高跟鞋脱下，拿出放在自己柜子里的拖鞋穿上，刚穿好实验服从更衣室出来，迎面就对上了在男更衣室内出来的莫辰逸。
“早，”他点头，“生日快乐。”
“早上好，”夏落染把扣子扣上，“谢谢啦。”
莫辰逸眼尖地瞥见了里面的旗袍，略带着笑意问她：“旗袍？”
“嗯，妈妈送的礼物。”
“好看，”他毫不吝啬地夸赞，两个人一起走进实验区，“礼物晚点给你。”
“有心了。”夏落染拿着文件夹，俏皮一笑。
…
“可是我选得明明是第二张啊！”夏落染蹙着眉指着第一张图，“我这还有聊天记录呢。”
“我回复的是昂，不是知道了或者好。”楚钰坐在主编办公室的办公椅上，妖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橘络老师您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夏落染。
“我不生气？”夏落染冷哼一声，“从我把终稿发给你之后，审核已经过了那么久，我得到的信息始终是未完成审核这简单的几个字，有什么意见你们也不跟我说，修改的地方也没有跟我讲。一直是在让我更第二本来换取第一本未出先火的热度。”
“很多书粉已经在我的微博后台私信第一本的进度，我只能一个劲地回复还在加工中，事实上我一个作者，连最基本的进度都不知道。现在让我选了合意的封面后又换了一张完全不符合的封面，我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橘络老师，我实话告诉你吧，”楚钰面对夏落染的一连串逼问反而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张稿子已经授权给另外一个作者的书了。”
“可你不是让我先挑的吗？！”夏落染的瞳孔震惊。
“那我也没说先挑的最后就是你的啊，”红唇勾起一抹微笑，“橘络老师要是不服，我也可以告诉您这个作者是谁，那位在写手圈里新晋的作者——艾绵老师。”
“您的书对于她的书来说，确实是您的书更胜一筹，可艾绵老师是我们出版社的老板自己挖来的，地位要比您的高。”
夏落染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平下心来。
“那我的书也适配不上第一张图啊。”
“您要么选择自己找画师，要么就第一张图，”楚钰看见那双眸子里压抑着的火气，“当然呢，橘络老师也可以选择不出版，我们合作到此结束，”
“但是有违约金的喔。”
夏落染几乎快要咬碎了后槽牙。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真的想爆粗口。
现在她是极其想要停止与背刺她的出版社停止合作的，违约金什么的都是小事，她自己一个人就搞得定。但时间以及出版流程几乎不允许她这时候违约，只能选择折中的办法。
“行，自己找画师是吧，”夏落染抽了抽嘴角，“那我自己找去。”
“期待橘络老师的稿图。”楚钰做了个请的手势，夏落染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她今天为了搭配旗袍，穿的是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这下带着气，几乎是跺着走出办公室。
穿过一片工位走到员工休息角打算乘电梯下楼离开的夏落染被人偷摸地塞了一张小纸条，她四下望了望，几乎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不是忙着冲咖啡就是忙着整理文档，她有些疑惑。
但显然这并不是打开看的好地方。
出门打了个车，夏落染才在后座上打开纸条。
“可以的话，明天早上见一面，我是画手。就在公司不远处的咖啡厅。”
夏落染把纸条塞回包里。
…
“你好，我来找人。”身穿职业装的女前台拦住她，夏落染朝她解释。
“有预约吗？”女前台笑眯眯地问她，“没有是不行的，老板不让喔。”
“呃…我…”夏鹿扬也没给她说要怎么办啊。
“我带上去就好。”爽朗的中年男声出现，夏落染转头，发现是认识的人。
那是董事会的大头、爸爸的左膀右臂，
刘叔叔。
“刘叔叔。”她微微颔首。
“小丫头几年不见，长大了不少啊。”刘志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明白她没法进的原因，拿出手里的卡，吓得女前台连忙低头，“刘总您好。”
“嗯。”
他带着夏落染走上电梯，这时正值上班期，没几个人使用电梯，一路畅通无阻。
刘志自然是知道夏至深这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珍珠，但今日还是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见，还是有些吃惊：“老夏把你保护得很好啊丫头。”
“多谢叔叔夸奖。”夏落染笑容得体，她当然也知道这是爸爸信任的人，自然也懂得什么叫大家闺秀风范。
“你哥的办公室在那边尽头，你先坐着等他啊，”刘志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他们现在还在开会，我把这份资料送进去。”
他又想起些什么：“你放心，叔叔自然知道怎么做。”他兄弟护着的宝他可不能轻易就搞没啊。
“好，叔叔您去忙吧。”夏落染点点头。
…
等到夏鹿扬精疲力尽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夏落染已经在沙发上码了好几千字了。
看到他进来，夏落染才放下手机跳起来：“怎么这么慢？”
“事太多了最近，”夏鹿扬接过她给的咖啡，“我坐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有没有生日礼物！”夏落染星星眼地看着他，像只撒娇的小狗一样等着主人给食物。
“生日礼物没有自己要的理，”夏鹿扬杵了一下她的脑袋，“没有。”
“生日快乐听不听？”
“生日一点都不快乐，”夏落染想到糟心事，撇撇嘴吐槽，“找我来干嘛？”
“没干嘛，带你来看看而已。”夏鹿扬拉起她走到办公椅后的落地窗。这栋楼有二十五层，夏落染突然有些明白她哥为什么执着于整栋盘下了。
这栋大楼位于市中心地段，白天热闹非凡，晚上灯火通明，抬头看是洁白无瑕的云和一览无余的天，向下望是都市生活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怎么个不快乐法？”他看着趴在窗前看天的妹妹问。
“老板，”门被敲了几下打开，“这是您要的东西。”待看到贴着窗徐徐转过来的脸时，柏然的手险些一抖把东西摔在地上。
不是他老板不是刚说了他没有女朋友吗，那怎么还要他去买花，还在办公室里看见这么一个明眸皓齿、香肌玉体的美人啊。
夏鹿扬接过那束粉玫瑰，把它递给夏落染：“生日礼物。”
“……”夏落染捧着那束巨大的玫瑰，有些嫌弃，“我这怎么拿回去啊？”
“这是你的礼物，你决定咯。”夏鹿扬抬头看到柏然还杵在原地，“饭店订好了没？”
“好了老板，”柏然指了指钟，“您看要不现在过去？等下到下班时间人太多，这对您和呃…老板娘好像不是很妙啊。”
“谁说是老板娘啊？”夏鹿扬伸手要拧他的耳朵，“你能不能别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哎哎哎，”他连忙躲开，“你看这位小姐不是和您挺般配的吗，前两天公关部那边不是才说明您的单身问题吗？这要是一出去吸引人的可就多了。”
“不是，”夏落染看着他俩滑稽的模样，加上被背刺的一肚子火，这下还被人无缘无故地搞错了，忍不住吐槽道，“就他那样，我还看不上呢。每个生日都是送花，没点新意。”
“活该你没女朋友。”她还当着助理的面嘲笑着老板。
柏然看着老板的脸越来越黑，还是忍不住替他老板讲两句好话：“扬哥虽然没女朋友，但是女生缘也不错啊。”
芳年二十四岁被花式催找女朋友的夏鹿扬：“……你俩能不能跳过我没有女朋友这句话？”
“那…”柏然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夏鹿扬打断，“我把这份文件看完，你拿去给董事会汇报。”
“好。”老板都开始工作了，他这个助理当然也不能再开玩笑了。
等到夏鹿扬看完文件签完字后，也把夏落染从柔软的沙发上拽起来，看着夏落染一脸懵逼的表情，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吃饭去。”
“谢天谢地，您老终于不再吃一顿忘一顿了。”小声嘀咕的柏然拿着文件跟在他俩后面，却还是被夏落染听见了。
“你是这样的？”夏落染漫不经心地问。
“有时候会呐，不经常这样。”夏鹿扬知道她这是在质问他，含糊其辞。
刚好到饭点，上电梯的人越来越多，这栋楼只有两部电梯，进来的人数还是比较多的。
这下进来的员工看见老板和秘书，以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带着口罩的夏落染，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早有准备的夏落染和夏鹿扬也并不想解释。
倒是柏然为了老板的名誉，忍不住开口却被夏鹿扬掐了一把，示意他别说话。
吃痛也得忍着。
夏落染的手机叮咚一声，她把花塞给旁边的夏鹿扬腾出手解锁。
“谁？”饶有兴趣的夏鹿扬看着妹妹那么急迫地打开手机，带着几分笑意凑过去问。
“你爹。”
夏落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满他偷窥她的手机，也一时情绪上头语出惊人地冲着夏鹿扬说出了这句。
狭窄电梯的人都听到了这句不大但态度很不友好的话。
他们这老板…
居然被人骂了？！
刚好电梯到达一楼，夏落染没顾众人错愕的表情，直接走出电梯，夏鹿扬紧随其后。
一电梯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夏落染没说错。
其实那就是他爹夏至深发在家庭群的消息，给她转账并且打了一大堆祝她生日快乐万事顺意的感人肺腑之言。夏鹿扬也有收到，只不过他的手机开了静音没听见。
面对这一大堆夹杂着父母的疼爱之言，和早上刚经历过心酸的背刺，夏落染突然觉得，
谁开开心心过生日会受这么大的气啊。
随意地翻了翻菜单，夏落染没什么想吃的，把菜单扔给夏鹿扬就瘫在椅子上不说话。
夏鹿扬按照她爱吃的几个口味挑了几个菜，让服务员拿下去菜单顺带关上门后才慢悠悠地问她：“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夏落染撇撇嘴，转头不想告诉他。
“呦还学会撒谎了，”夏鹿扬站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这可不像你过生日的风格啊小寿星。”
“真没有。”夏落染掰开他的手。
“因为每年都送你花？”夏鹿扬猜测。
“不是，”夏落染知道他这是要把错误揽自己身上，急忙解释，“花我喜欢！不是这个原因。”
听她终于有点情绪反应了，夏鹿扬反倒松了一口气：“那你说是怎么个事。”
“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就一件小事，我能处理好。”夏落染吐了口气，“就是我不爽而已。”
“你不想做就不做了呗，”夏鹿扬无所谓地耸耸肩，身上的西服被他抽掉了领带，“又不是必须做的，你自己开心就好啊。”
“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这不就是很容易懂的道理吗？”
“何必为难自己呢，快乐至上对吧。”
“再说了，你今天还是个寿星呢。”
“哪有人生日丧丧的，不吉利。”
夏鹿扬一连串半鼓励半吐槽，成功让夏落染怼了回去：“我就想这样咋滴？”
“不咋，”他嬉皮笑脸地给她倒了杯茶，“给爷笑一个就行。”
“……滚。”夏落染嘴里还是没说什么好话，但总算是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