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相依

    阴审殿。

    谢易路冥苏冥三人分别坐在这三个嫌疑犯面前,面带微笑。

    路汎笑盈盈开口:“我们乃是督查院督查卫,把诸位送到这里并非想要伤害三位,只要如实相告,我们定不会为难你们。”

    谢易观察着三位的表情,各个神情自若,毫不慌张。他探身和苏冥说了几句,随后掐诀念咒。

    “他已经在你们之间设了结界,不要妄想到了这还耍花招哦。”苏冥温柔地笑道。

    谢易摊开记录纸,又掏出一颗留音石在三位嫌疑犯面前晃了晃。表示一切都会记录下来,让她们谨言慎行。

    谢易审问的是月妙仪,她被解绑后,眼中依旧血泪不止,脸上却是一副安然的表情。

    “月娘,鄙人开始了。”谢易客气地笑笑,随后道,“您的夫君李全异惨遭暗杀,在场的目击者只有您,最大的嫌疑就应该是您,可那日审问您却凭着三言两语便洗脱了嫌疑,这是鄙人所疑之一。”

    “我跟路大人说过此事的前前后后,你有疑虑何不去问他,而是浪费时间问我呢?”她苦笑着摇头。

    “诶,月娘别急,鄙人还没说完呢。”谢易指尖轻敲桌面,笑着打断,“对了,这是鄙人在院里捡到的,您看看眼不眼熟?”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那颗珠子,道:“若鄙人没看错,这珠子原应该是您簪上的吧。”

    “我这簪子用了很久,已经旧了,有珠子掉落很正常。”

    “嗯嗯,凭这一点鄙人的确不能凭此怀疑您,可是这珠子掉落的位置实在是太巧,那日鄙人和元二小姐不小心困入迷局,那迷局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您的珠子。”

    “那可能是我之前掉在那的,我没有察觉。”

    “这迷局很不一般啊,难进难出,除了布局者允许的人和布局者欲困之人可进,其他一律不能进,一颗珠子也不可能出现在那,这是鄙人所疑之二。”谢易转动着珠子,见她没有开口,便继续道,“鄙人觉着可疑,便收起来了,在破局之间,您这珠子香气浓郁,竟直接把布局者引了过来,在这之前鄙人试了无数种办法也做不到。这是鄙人所疑之三。”

    “若是布局者只是喜欢我这珠子上的香气呢?”

    “对呀,鄙人也这样想,便把珠子给了布局者,想让她大发慈悲放我出去,可她却拂开这珠子,愤愤地逼问鄙人把珠子主人怎么了,甚至大打出手。”谢易目光一凛,“看来布局者很在意您啊。”

    月妙仪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诌些什么,我只是丢了颗珠子,便有了嫌疑,况且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布局者是谁,我也从未接触过。这些也不过只是你的猜测,有证据吗?如此行事,是不是太粗暴草率了些?”

    谢易点点头:“月娘想要证据,一会儿就给您,不急。”

    路汎审问的是女鬼,她的发丝被一根木簪挽着,若是不看脸,倒是亭亭玉立,可她一抬头,可怖的脸便能吓得人魂飞魄散。

    路汎显然没被吓到,脸色平常道:“您那日把鄙人好友二人困在一起,可有此事?”

    女鬼点点头。

    “为何这样做?”

    她猛然抬头,一行泪划过脸颊:“多管闲事!”

    他直视着她的黑眸:“鄙人的好友从未多管过闲事,只是调查了李全异的死案,如何惹得您勃然大怒?”

    “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混帐!畜生之辈!”她泣声道。

    “那您说说,我们是跟谁一伙儿的?”

    那女鬼张了张口,神色突然变得警觉,论路汎如何问她也不回应了。

    路汎笑容一滞,不急不缓地拿出月父的身玉牌。

    “那么,这个人,您可认识?”

    元憬在院里人手里买来了几沓空符纸和朱砂,平常这些在市场卖得并不贵,可那几个  奸商看她铁了心想要,便哄然抬价。

    元憬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却只能往坑里跳,这院里的商人也就这几个,好不容易才找到有卖的,斥巨资买回来的符纸还是她费尽口舌砍价下来的。

    她拿着这些符纸钻进了屋子,凭着记忆画符。

    那几个商人卖了东西却还八卦得很,压着声音讨论:“这小姑娘看着也不像道士啊,买这么多符纸干嘛?”

    “总不会是符修吧?”

    “可是符修神仙们会用咱们平常老百姓卖的符纸?”

    “那倒也是。”几个人聚在一块,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一字不漏地传到元憬耳中。

    她不想理会,继续画符。

    那几个人却愈发猖狂,甚至趴到了她窗边偷看。

    元憬忍无可忍,迅速画好了一张火符甩了过去。

    那火不会烧坏东西,也烧不死人,不过把几人的头发烧了一大半。

    她头都没抬一下:“几位请回吧,趴在我窗边着实不成规矩。”

    那几人中间的一个头发被烧得最狠,他骂骂咧咧地跳起来:“你敢烧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元憬嗤笑一声,总算抬眼蔑视了一眼几人。

    “老子可是卞家的嫡长子,这整条街的商铺都是我家的,你信不信我叫人弄死你!”

    “卞家?是哪个家族?”她疑惑地问道。

    她并没有故意嘲讽,只是她真的不知道。

    那人急了眼,恼怒道:“你敢嘲讽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刚踏步前进一点,却被弹飞了几丈。

    元憬满意地笑了,看来她布的阵起了作用。

    “臭娘儿们,敢动老子!”他站起身道,“既然你孤陋寡闻,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卞家可是商贾大家,在鸳鸯楼一掷千金的就是老子!”

    元憬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忙活她手里的活儿。

    “你!给我打!”那人气急败坏地招呼旁边两人。

    那两人刚起身,一张符又迎面甩来,狠狠地拍在了二人脸上。

    “今日你若冲撞了我,明日这颗脑袋......我就不能保证,还完好地顶在你脖子上呢。”她起身,俯视着躺在地上扭曲的几人,唇边笑意满满,轻蔑却溢出了眼眶。

    她摘下其中一人头上的木簪,一头用手帕捏着,另一头挑起了卞家嫡长子的下巴。

    “我乃元府二小姐,元笒。”

    元憬轻飘飘地吐出了这句话,满意地看着那几人的表情慢慢变得惊恐。

    元府有钱有权,整个长安城不会有不知道元府的人,他们也不例外,并且元余国最为宠溺的就是他的二女儿,谁若是惹到了她......

    几个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认得我吗?”她丢掉手帕,用一种极其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们。

    “认得,认得。”那几人立刻笑了起来,连忙跪下来赔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冲撞了元二小姐,恕罪,还请元二小姐恕罪。”

    卞路昆却忽然停下来,细细观察着元憬的脸,随后冷哼一声:“冒牌货。你的确和元二小姐长相相似,但是别把老子当瞎子。”

    “我见过元二小姐,也了解她的性子,若你真是她,早就哭着闹着要回府了,怎会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院子里画符?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一会点法术的道士,用了什么法子迷了咱的眼睛将你误认为元二小姐,可惜你法力太低微了。”

    元憬听完这话乐出了声:“想象力很丰富,适合说书。”

    “卞路昆,你给过一盒胭脂给我吧?当初你说这胭脂是谢公子所赠,我才欢喜收下,你却朝我讨要跑路费,是你吧?”

    “你胡言乱语!”卞路昆红着脸狡辩。

    “此话真假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并不想如何处置你们,用刑鞭笞都会脏了我的手,只想让你们办件事。”

    “元二小姐请讲,小的一定会办到!”卞路昆的好友赔着笑道。

    卞路昆狠狠瞪了他一眼,倒也没做声。

    元憬全当没看见,欣然回答道:“给我查查这店以前的老板以及此店何时开的,而这后院里的地下酒楼何故而开。”

    “这……”那人有些迟疑。

    “办不到的话,等着掉脑袋吧。”元憬笑容微滞,“我只给你们三天。”

    “其实,二小姐您想知道的这些。小的知道一些。”那人连忙跪下,急忙道,“其实,在这个香料店开之前,这里原本是青楼。”

    “青楼?”元憬蹙眉小声嘀咕着。

    “那个青楼名叫醉春阁,是六十年前最热闹的青楼。小的家父说,这是因为里面有一名唤作杨汝曦的花魁,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月,舞蹈奏乐唱曲儿样样精通,不过性子古怪得很。还有一位叫做月知寰,她和杨汝曦关系那是一个如胶似漆啊,天天在一块儿。有时候杨汝曦耍小性子,不愿献舞颂歌时,只要月知寰在旁轻轻拨弦,她便会随着仙乐欣然起舞,那月知寰长得也仅次花魁,佳人奏乐美人起舞,那些贵客公子们抛来的红绡数也数不清啊。这两女子一个姓杨一个姓月,有人说她俩这叫天生有缘,可谓是朝暮以共的知心好友啊。二人同吃同住,同舞同乐,一个妩媚妖艳,一个温婉柔弱,让无数才子佳人春心荡漾。”

    “可好景不长,醉春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火势不小,死的死伤的伤,一些逃出来的人也都走散了,二位女子也不知所踪。”那人连连摇头,叹声道,“自那之后,醉春阁便再也没开张了,直到五年前,这里才开了家香料店,也就是这个店。”

    “这么多年,这块地方一直没有开店?”

    “的确,有些人觉得这里死了太多人,有冤魂恶鬼,阴森森的不吉利,便一直没人开。”

    元憬低吟:“杨汝曦,月知寰......那场大火是何时?”

    “容我想想......谅小的无能,记不清具体,只记得大概是十二年前左右。”

    “七年,这么远啊......”元憬若有所思,“后面可还有那两女子的消息?”

    “没有了,奇怪的是那场大火烧得人尸骨无存,根本不知道谁活着谁死了,也无人再见到那二人。”

    “知道了,你们走吧。”元憬解开了紧蹙的眉头,“多谢兄台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人笑着拱手,“那小的几个就先走了,二小姐好吃好睡,好吃好睡。”

    元憬沉默地目送几人离开,抽了张符箓:“谢公子,我有话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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