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魂魄足够完整，材料足够完备，重塑肉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可惜面前的是个凡人魂魄，哪怕有帝王紫气，牧酌南还是颇为吃力。
好在魂魄多，又大多是修士魂魄，肉身的雏形还是被他捏出来了。看着面前半虚半实的魂魄，又看看自己捏了大半的肉身，牧酌南皱了皱眉。
他一抬头，竟然无比自然地抬手引月华而下。
纯粹的月华倾倒，那具壳子更加凝实了几分。
牧酌南又给了一滴心头血，牵引着魂魄归位。
然后，他瘫坐在地上，无比满足的看着面前闭眼沉睡的美人，喃喃道：“这样……虽然身子骨还是弱了些，但也少了些些煞气戾气，也能平安顺遂些。”
……
“引月华之力？”叶无瑜微微皱了皱眉。
牧酌南刚刚那一手精妙无比，可是却不是寻常妖族能使出来的。
日月星辰乃天地之精华，寻常妖族苦苦追寻一生都难以取其之力。
哪像牧酌南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月亮是他家的。
“血脉能力。”陶之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狼崽子的血脉里估计和月亮沾亲带故。”
叶无瑜问她：“你知道有哪些妖族……”
“不知道。”陶之遥回答得干脆利落，“我连白狼妖都少见。”
……
等虞三五醒来，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清俊少年。
“殿下。”牧酌南弯唇笑了。
虞三五还有些发愣，“牧酌南？”
牧酌南神色温和，“殿下，欢迎回来。”
虞三五坐起身，“朕记得朕已经死了。”
还是一个极不体面的死法。
牧酌南神色一僵，“但是总有法子救回殿下的。”
虞三五饶有兴致地看着牧酌南，“用了什么法子？”
牧酌南抿了抿唇，眉眼舒展，“月华塑身。”
“哦？”虞三五巧笑倩兮，“你过来。”
牧酌南赶忙向前两步，“殿下可是站不起来？要……”
啪。
极响亮的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极重，牧酌南猝不及防，头都被打偏了。
大抵是因为战场空旷，耳光的声音久久回荡。
“牧酌南。”虞三五收了笑，神色冰冷，“朕虽死了，但还留了几分意识。”
牧酌南强笑道：“那殿下都看到了些什么？”
虞三五素白的手指抓着牧酌南的衣领，骨节都泛着白，“大抵都看到了。”
牧酌南呼吸乱了些，“那……殿下想说什么？”
虞三五抬手又给了牧酌南一记耳光，“你得死。”
牧酌南满不在乎地眯起眼睛，“帝国的律法对我无用。”
他有些逾矩地伸手轻扯虞三五的袖子，“他们罪该万死。”
牧酌南一把抓住虞三五的手腕，笑道：“殿下又想赏一巴掌了？”
虞三五神色冰冷，“牧酌南！战场不是儿戏！纵使他们罪该万死，你也不该……”
听她这话，牧酌南却反而低笑，“殿下何必这么麻烦？我这皮糙肉厚的……伤了殿下怎么办？”
他的眼睛亮亮的，“我自己来。”
这一巴掌打得格外响亮，把虞三五接下来的话都给打回去了。
之前虞三五打的那两巴掌在牧酌南脸上就留了点红印，哪比得上牧酌南自己亲手扇的。
牧酌南漫不经心地擦去自己唇边的血，另一只手却死死拽着虞三五的衣袖，他眼眸含笑，“殿下和我回去可好？”
虞三五攥紧拳头，绷着张脸，“你为何会来？”
“知道有人要弑君就来了。”牧酌南甚至露出几分无辜，“灭了四大家族之后不小心杀了殿下的妹妹，我自知罪孽深重，殿下要不把这罪和随意领军合一处一并罚了？”
虞三五看看牧酌南来流着血的唇角，再看看自己另一只自由的手，还是没忍心打上去。
牧酌南得寸进尺，“殿下，可以回去了。”
虞三五冷声问他：“你告诉朕，你离了京城，京城怎么办？”
牧酌南轻笑，“四大家族的主脉被连根拔出，剩下的那些小猫小狗不足为惧，想要清扫干净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真的有胆大包天的……”
牧酌南笑得像只狐狸，“也要想想自己能不能对上摄政王牧酌南还能保证不死。”
虞三五的脑子转得飞快，“你找替身了。”
“还要多谢殿下留了个好暗卫。”
“那你现在……”
牧酌南扶着虞三五站起身，自己却退后一步作揖，“留在京城的是摄政王牧酌南，待在战场上乱领兵的是白身牧饮北，还望殿下能赐个一官半职免得饮北言不正名不顺。”
虞三五轻声呵斥道：“大胆。”
牧酌南摆出一副恭谦的姿态，“战场危险，摄政王又颇为愚钝，只可堪一时之用，殿下还是早日回京为妙。”
虞三五的眸子盯着他，“那你当如何？”
牧酌南看得透彻，“殿下不是取了个饮北？自然要让殿下得偿所愿。”
饮北。
赢北。
虞三五神色淡淡的，“若是做不到，这字不要也罢。”
牧酌南微笑点头。
虞三五转身，“摄政王也一直留在京城吧。”
“……好。”牧酌南伸出手，在他背后的太阳缓缓跃过地平线，他竟像个神明，“殿下，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