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嫁衣还没开始准备，馨悦拜王母为师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荒。

    “这是馨悦能干出来的事！”小夭一下子就相信了。

    阿念还有些晕，馨悦那么喜欢调戏美少年，能受得了王母那般清规戒律般的生活？

    “你们就说，她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我还给她挑着夫婿呢！”丰隆的大嗓门已经囔囔开了。

    苍玄有些无奈的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扯着小夭的披帛把玩着，“你自己的妹妹，你不管，到我这来有什么用！”

    “陛下，话不是这么说，馨悦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不管！”

    丰隆的话惊得苍玄直接将脑袋磕在了桌沿上，“你再说一遍！”

    丰隆缩缩脖子，又抻长了道，“反正你不能不管！陛下，我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我的妹妹却连男人都不要了，这怎么行？陛下，要不你现在下旨，给馨悦赐个夫婿，赶紧让她回来成亲，再这么下去，这妹妹都不是我的了！”丰隆烦恼的挠着头，和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相差太远。

    小夭捂着嘴笑，“我看，还是你娶夫人，让馨悦回来更靠谱。有了嫂嫂，她总得回来看看吧！”

    苍玄立马呼应，“对，丰隆你看上哪家姑娘，我马上给你赐婚！”

    丰隆有些羞赧地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小夭一眼，继续大咧咧道，“这怎么好意思！陛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对大王姬有过想娶亲的心思，哪家的姑娘我看着都觉得闹腾！”

    苍玄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小夭和阿念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馨悦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上的辰荣山。小夭和阿念正在给黄帝针灸，就听说馨悦来了。

    三个小姑娘刚坐定，就忍不住交换起信息来。

    “快说说，你怎么就拜王母为师了？”

    “师父最喜安静，你这样的也行？”

    馨悦的笑容依旧明媚，“哎，西山真不错，漫山遍野的桃林，桃子可好吃了！师父可喜欢我了，许是觉得对你太苛刻才让你在山上呆不下去，就由着我每日逛荡，不仅教我修炼，还教我为人处世，真是再好没有了！”她的笑容一顿，“不过，收我为徒，却是机缘巧合！师父身子大不如前，她说她没有时间等下一个有缘人了。你又和苍玄定了亲，想来也不会上山了，这才认了我。她说她管不了以后的事，让我守好本心就好！”

    小夭没想到再次听闻就是王母这般消息，只觉得五味杂陈。纵使她实在耐不住山上清寒，但王母待她也是真的很好，她想回去一趟了。

    这次苍玄忙于国事，实在没有时间陪小夭上山，正好相柳回来了，苍玄便让相柳保护小夭去西山看望王母。

    小夭看着西山熟悉的景色，有些怀念。那时候她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离开她去战场，为什么母亲要自请和离，为什么父亲也不要她了，她只能待在西山等待哥哥来接她，她等了一年又一年，整整五十年，她在等待中彷徨、怀疑、否定，直到逃离。然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真正开始了四处飘零的半生。有时候，出走半生，也依旧不能想象或者掌握自己的未来，能做的，只有活着，努力的活着。

    王母已经很虚弱了，但她还是坚持来到天池迎接小夭，脸上依旧像天池一般平静的没有半丝涟漪，“你来了！”

    “师父！”小夭有些哽咽，“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完成你母亲的嘱托！孩子，你现在快活了吗？”

    “快活，我很快活！”小夭笑着答道，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孩子，一生很长也很短，长到你记不住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也会短到你来不及忘记一些人和事。守住本心，做好本分，其他的不必强求！”王母的声音一如平常，清晰又坚定。

    阿念和相柳携手漫步在这世外桃源，娇嫩的粉色花瓣如漫天霜雪一般散落，青色的草地上有着雪白的小兔子，树上停着的喜鹊正在吱吱。

    “这里真美！”阿念控制不住脚步，轻轻的跳了起来，拉着相柳转起了圈圈。

    相柳踏着轻快的步伐，搂着怀里只知道傻笑的小姑娘，全然没注意自己笑得也有些傻。

    等阿念闹够了，耍赖般的爬上了相柳坚实又宽厚的背，理智才渐渐回笼，“谢谢你，阿久！”

    相柳脸上的笑就没有下来过，“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喜欢，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我都喜欢！”阿念甜甜的说。

    相柳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笑得脸都僵了也控制不住嘴角的上翘。

    西山上的师徒、恋人还在亲昵的交流，西山下的流言却已经传开了。

    “听说了吗，皓翎那个大王姬不是皓翎王的种！”

    “难怪皓翎王会和西炎那位和离！”

    “我听说，是蚩尤！”

    “咦，这个我听过！”

    “你听谁说的？”

    “就我那当家的四姑嫁的那家的大伯子的岳父，我和你说啊，他当年可是当兵的，亲眼见那西炎王姬大将军和蚩尤将军经常私会呢！”

    “错不了，王母那西山的侍女就看到过，听说，大王姬当年还和侍女打起来过呢！”

    “哟呵，这王姬也和咱们一样，自己动手啊！”

    “可不是，你想想一个孤女在西山，哪能和真王姬一样！”

    “说的也是！”

    ……

    苍玄很快就收到了这些言论，他没想到会流传的这么快。

    “爷爷！”

    黄帝淡定的修剪着盆中的花草，“你想怎么做！”

    苍玄心中思绪万千，也不过叹息一声，“爷爷，我还是咽不下去！”

    黄帝放下手中剪刀，转身看着苍玄，袖手道，“他现在是你小姑父！未来还是你的岳父！”

    苍玄咬了咬牙，“是，没错！可是爷爷，你明明知道的。我叫了他那么多年师父，但是他，他……”

    “他对你不好吗？”

    “很好，太好了，好到有时候我都会觉得如果父亲还在，也就是这样了！”

    黄帝再次拿起剪刀，“苍玄，老一辈的事就让老一辈自己解决，你解决你的事就好了，不要让过去的事，影响你的判断。王者胸怀天下，那些情绪感情不应该，也不能影响你！”

    苍玄低头应诺。

    “苍玄，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好兄弟，但作为君王，他值得你尊敬！虽然人们常说论迹不论心，但是对于亲近之人，我们总要花更多的心思，不仅要论迹也要论心！祝融的杀父之仇你都可以忍得下，这个为什么又咽不下去呢？无非是你心里更亲近他，对于亲近之人，我们往往苛责更多罢了！更何况，苍玄，你觉得小夭承受得了，还是阿念承受的住？”

    “我可以不让她们知道！”

    黄帝笑了，很轻很轻，“苍玄，你知道，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