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藓

    东京都,临海公园,凌晨2点13分,第二具尸体发现现场。

    “这里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目暮十三。对,什么?死者是当年爆料八云受贿事实的记者青井?”

    “那位大人是不是对我有疑心了?”

    钢琴师弹奏着River flows in you,缺少了弦乐与小提琴的版本,却更加衬得乐声流畅而婉转。头顶圆柱形的顶灯此时特意被调暗了,窝在靠窗的单人沙发座里,我听见背后男人低沉的声音道:“没有。”

    “之前只是让我去杀一些商界人士,反正都是手脚不干净死了也掀不起水花的人物,这次却是知名检察官……”

    “组织在东京的势力拓展,自然会带来一系列人员变动。”与我背对而坐的男子打断我的话,“这没什么特别的,Syrah,你只要做好你那一份就是了。”

    “难道组织打算支持八云上位,真的要涉足政坛吗?”我显得有些迟疑,“我以为,我们一直都是收钱办事。”

    “那位大人的决定不劳我们操心,他是不会错的,我们只需要照做就是。倒是你。”Gin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更加显得冷冰冰的,“你是故意透底给他的,你想被他抓住?①”

    “他?谁啊。”我装傻充愣。

    “如果下次再发现你没有解决干净,我一定会杀了他。”Gin扔下这句话便站起身来,绕到我的身前走出露台。我叹了口气,也干脆跟着走过去。这里是港区mesm酒店的16层,将东京湾、彩虹桥与晴空塔的夜景一并尽收眼底,只是此时眼前除了霓虹,还多了一连串红蓝的警灯闪烁。

    Gin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从随身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东京湾的海风刮过来,他连按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有打出火。“别抽了。”我伸手去盖在他的手上面,又突然被什么夺过了视线。

    “这只火机……”

    是Zippo的黑冰天使之翼,只是看上去已经很老旧了,银色的外壳斑驳掉漆,翅膀上的金色几乎有一大半变成了黑。而且这明显是一只女士火机,还是如此花哨的风格,一定不是Gin本人的。

    “Now, the angel rests her wings to save the power of love.”我读着火机上雕刻的那句话,面露怀疑之色,“阿阵,我说你什么时候品味像青春期女生一样了?你该不会……”

    “没什么。”他倒动作更快一步,还没等到我想抢过火机细看,先一步将它收回了怀里。

    该不会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吧?我未说出来的话就这样噎在嘴边。“真稀奇。”我“啧”了一声,却也并不想去追究。

    “这是接下来的名单。” 然后他说,若无其事的,递给我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条子已经到了。”

    “所以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真的就在海边吧。”我故意没有立刻接过,只是侧过身,看着他的侧影,认真道,“你是去解决青井的对不对?只是,为什么不叫住我?”

    “作为工藤笑一,你不应该去插一脚么?此时那帮人,怕是也差不多该给你打电话了吧。”他仍然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没有理会我的质问,避重就轻。

    这个人……我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因为仍然在工作状态中,还是一直这样,我本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的。

    “那,我走了?”我又抬眼看了一眼他,而他只是叼着烟,冲我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破案是工藤新一的乐趣,不是我的,尤其现在属于阴谋的冰山初现一角,更是能格外激发起他的兴致。Gin话说得没错,刚踏出酒店的大门他的电话就打过来,只是我兴趣缺缺,没几句就刻意回绝了他。

    “我可不是像你一样精神充沛的大侦探,我还要睡觉呢!”我道。

    “那好吧,笑一你早点回家。”江户川柯南似乎是根本没期待着我会去,便一转话题开始絮絮叨叨道,“今早的法制新闻看了没有,有个在逃的无差别袭击犯……”

    “挂了啊。”他话未说完我便按下了挂断键。

    柯南和毛利大叔白天在平冈宅调查结束后就开车回家了,我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独自来了这里,是以并没有开自己的车。走上主街,我挥手叫下一辆taxi,想要直接回家睡觉,我今天已经太累了。然而霓虹光影飞速消失在车窗后,突然看到了什么,我又叫了停。

    “果然,还是来你这里最安心。”我看着打开门一脸意外却又无可奈何的银发女人,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停,一身烟味,不要靠近我。”Vermouth嫌弃地后退两步,把我堵在了玄关口,“刚见完Gin那个家伙,才想着来见我?”

    “奇怪,他今天明明没在我眼前抽烟来着。”我嘀咕。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Vermouth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咦,能有什么事?我就不能是也想你了……”

    “Stop.”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我唇间,阻止住了我接下来想说的话,“少给我甜言蜜语。”Vermouth道,“深夜这样突然来找我,还能是没有事?”

    “嗨,果真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耸耸肩,突然泄了气来,目光移到房间尽头飘窗处背对着门口的单人沙发,“新的任务名单你也收到了吧。”

    “我不都说了,是刚在英国办完个大任务②,boss给我放假……”

    “胡讲!”我也打断她的话,“组织最近变动这样多,连我这种身份都收到一长串名单,我不相信大名鼎鼎的‘千面魔女’没有。”

    “我们之间,向来不谈任务的。”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是啊,我知道这也太超过我们的专业范畴了,只是……

    “没什么的话,就各自为战吧,Syrah。”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做了个“请”的姿势。

    ……

    并没有旁敲侧击到什么反而是吃了闭门羹的我脸色不算太好,Gin和Vermouth明显都有故意瞒着我的地方,可他们二人之间却是知情的,这让我感觉很不好。

    独自穿行在夜色的小巷中,希望这一次不会又遇见安室透和他的地下交易。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像吃了不好的东西一样难看。

    快步走了几步到前方交叉口猛地左拐,我将身体紧贴在左边墙面上,警惕望向身后。

    “出来吧。”我说,又顿了几秒,“我在等你。”

    “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又见面啦,Syrah酱~”

    “能不能不用‘酱’这么恶心的称呼。再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这样熟了,安室先生?”我叉腰,看着穿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他衣服的颜色与瞳色相得益彰,倒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熠熠生辉。“你不会……打算做我姐夫吧?”我促狭又满怀恶意地笑了。

    “怎么会。”安室透叹了口气,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不过下一秒就恢复了扑克脸让人看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阿星在交往。”

    “是啊,所以我如果告诉阿星,她一定会杀了你。”我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虽然处境不同选择不同,可黑泽阵和黑泽星两兄妹,归根结底其实是一类人。“你是从酒店开始就尾随我的吧?自始至终,你一直在Sharon的房间里。”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真的很聪明。”安室透慢吞吞地走近,“论巧遇,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只是,如果时机不对,这也是个大问题。”

    安室透迫近了过来,我只能愈发贴近冰冷的墙壁,那双紫灰色眸子中的神情素来是耐心、疏离、温文尔雅的,而此刻却冒出浓浓的戾气来。不同于面对目标对象、死人般的阴鸷,却是满满含着警告。

    “你们的关系,我早就该想到的。”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摇摇头,“银座咖啡厅,你说你喜欢莎朗·温亚德。我真是太大意,居然现在才发现。”

    “那么你呢,你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上前一步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成了零,贴近他的耳廓道,“不论发生什么,你要合作的人都该是我。与其他组情报员有私人关系,这可是大忌。”

    安室透怔了一瞬,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狂气的笑来:“我知道,东京都我是你的情报员,独一无二的。”他又话锋一转,“可论私人关系,Syrah小姐可比我严重得多吧。”

    “你!”

    “啊啦啊啦,能不能请你把放在我腰上的手枪稍稍挪开一点。看你情绪这样激动,当心走火。”他脸上依旧是不动如山的,嘴上却在说着讨人嫌的闲白话。我将枪抵得更使劲了些。

    “我不过是与你姐姐,有个‘约定’而已。”他加重了那两个字的读音,“至于是什么,却不能告诉你。这点你也明白吧?”

    我静默地狠狠盯着他。Bourbon与Vermouth之间有一种气场,仿佛隔绝了所有人,如果真的如他所言用“约定”来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但他素来狡猾,并不是什么适合合作、信任的人,他是否会蒙骗Vermouth?一瞬间的想法冒起,但我似乎又觉得,自己应该对她抱有信心。可Vermouth究竟有什么,能以“约定”之名受制于他……

    “其实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安室透浅浅叹口气,“我还是你的情报员。就如我们不知道彼此身份时,我、你、与阿星,不也可以和平相处。”

    那是从前了,我想。我与阿星又何尝不是因为完全没有利益牵扯,才能即使在组织里也维持着亲密的关系?但我和安室透之间的问题,确实现在不解决不行了。

    “好,那就干脆休战!”我朗声道,“啪”地一下将勃朗宁从他的腰间撤回。

    “但我警告你,离Vermouth远一点。”我盯着他,恶狠狠道,“如果哪一天我知道你骗了我,或是骗了她。”我拉长了声音,“那我就把你的存在告诉Gin。”

    一击制敌。无论他是安室透还是Bourbon,不论他是为什么而接近阿星,如果让Gin那个妹控狂人知道,那一定是致命的死局。

    “好吧好吧。”他似乎有点无奈,低低地道,“请不要这样恶毒啦。”

    他又瞬间恢复成了尴尬笑着挠挠头的安室透形象,可我盯着他的脸,心中波澜四起。年纪轻轻便取得代号的情报员,他当年受训的小组全军覆灭只剩他一人,其他来历全部不详,这就是我能调查他得到的所有信息了。在被派遣到东京都的任务之前,他必是在其他任务里立了大功的,可究竟是什么呢,也一概查不到。

    这个人背后的水,绝对会很深。

    我扭头就走,安室透并没有跟上来,夜色中小巷对面走过一个人来,我脑子里想着事也没在意,与他擦肩而过。

    却没想到一下并没过去,而是侧腰被狠狠撞了一下。

    “该说不说作为侦探的家属,你多少也看点新闻吧,笑一。”今天早上工藤新一那自大的声音突然又回到了我的脑海中。糟糕,一定是大话说得太多,遭报应了不是。

    刀刃入肉的瞬间,我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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