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陆可可拉着沈奕安和她们一起，在操场闲逛着。
九月的晚风不及夏天燥热，吹起来有丝丝秋天的凉爽，让人感到舒服。
秦清走在三人旁边，仰脸迎着风，说不出的喜爱。路旁的灯光照着她，单单的影子，与陆可可她们勾肩搭背的影子形成鲜明对比。
她们享受惬意，而秦清，没有。
这城市万家灯火，唯独没有为她留的一盏，秦清心想着，嘴角勾起不留痕迹的苦涩，转瞬即逝。
沈奕安注意到落单的秦清，走到她身旁，打趣道：“小朋友，在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从接班后，沈奕安就注意到这孩子性格异常冷漠，独来独往，拥有同龄人不该拥有的深沉，心中几度怀疑是不是家庭出了变故，碍于没有机会询问，一直憋在心里，今晚她觉得是个机会。
秦清放慢了脚步，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解释道：“没什么，在想题目。”
“数学吗？”
“嗯，马尔科夫链。”秦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划过空气，写着什么。
沈奕安被秦清婴儿学语似的动作逗笑了，向秦清发出邀请：“晚自习有空的话，可以到我办公室找我探讨。”
“嗯，谢谢老师。”秦清礼貌地回了句。
“我是说，以后有什么搞不懂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说的。”沈奕安没有直说，旁敲侧击了一下，默默观察着秦清的反应。
秦清有些意外，短暂迟疑后，立马切换到感激的表情：“会的，麻烦沈老师了。”
沈奕安朝她笑了笑，接着给秦清讲起马尔科夫链。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秦清可以大致看清沈奕安侧脸的轮廓，扫了一遍，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她的眼睛上，睫毛长长的，眼角微微上扬，眸子像清泉一样，笑起来似有一股暖流溢出。
“秦清同学，有没有在认真听讲。”沈奕安停下来，笑着盯着眼前“上课”走神的小朋友。
就像现在这样，滑进秦清心里。
好久没有人这样对她笑过了。
不是因为成绩，不是因为得了多少奖，更不是因为她有多完美……
只是单纯的…对一个孩子不经意间走神的提醒……
“啊？哦哦哦，对不起，沈老师…”秦清收起刚刚冒犯的眼神，为自己的走神道歉，摸了摸自己后颈，脸上透着一丝绯红。
沈奕安被秦清尴尬的小动作逗到了，不捉弄她了，加快脚步：“你的同学们都走远了，马上上晚自习了，快回教室吧，回去认真思考一下刚刚的问题。”
秦清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进教学楼，在走廊的转角分开，各自进了教室和办公室。
军训的服装没过几天就全部下发到位了。
为了防止学生军训中暑，或者出现低血糖等意外状况，沈奕安特意吩咐生活委员买了几盒藿香正气水和巧克力。
身为班长，这些天秦清虽然不喜欢和人交流，但每次还是冷冷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尽职尽责。
但打死了，和一个人说话，不会超过5句。
工作是工作，在其位谋其职，不为自己的情感所困扰，秦清这一点，分的很清楚。
在某些方面，秦清理性的可怕。
晚自习时，秦清站在讲台上交代好沈奕安嘱咐的明天军训的注意事项后，顺手拿起讲台边上的凳子，坐着看班。
底下的人，抑制不住军训前的兴奋，逐渐有小声雀语回荡在教室里。
墨然，体育委员，长跑，羽毛球运动员的好苗子，一路走来，市奖，省奖拿得手软。
一到下课时间，就约上他的好兄弟在楼下以球会友，和陆可可一样，属于那种玩得越嗨，学得越好那种。
此刻，他先是抬头望了眼讲台上的秦清，轻声喊陆可可回头，然后攥紧手里的小纸条，窝成球状，猛地扔给斜前方的陆可可。
秦清眼皮抬了抬，不作声色。
陆可可没接到小纸球，与它撞了个满怀，用口型生气道：“你不会扔准点啊。”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纸球
墨然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副拜托的样子。
陆可可拆开一看，纸条上写着：“我们班的口号还没想好，要不你帮我想个？”
陆可可一脸无语地转头，做了个口型：“就这？”
接着她不怀好意地朝墨然笑笑，伸手比了个“三”。
墨然委屈巴巴地比了个“一”
陆可可双手环胸，得意地使了个眼色，比了个“七”。
讨价还价？墨然可比不过陆可可，赶忙比了个“三”，表示OK。
“玩你来比划我来猜呢？这么好玩？”
秦清冷不丁的一句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二人背后发凉。
墨然收拾收拾表情，笑脸相迎，解释道：“班长，那个…咱班的口号不是还没定嘛，我就…和陆可可商量了一下…”
见秦清没有抬头，墨然以为秦清没当回事，又开口：“这…也是为班级做贡献嘛，我…我现在就认真学习！”
秦清依旧没有抬头，在班长日志上写了几笔，语气冷了几分：“墨然，扣3分，这周你们组，因为你，又要得倒数第一了吧。”
秦清特意在“你”字上加了重音。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可可，扣1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请离我的组。”
陆可可心甘情愿，颔首认错。
倒是墨然看到秦清对陆可可的处罚，心中有些不服，问：“凭什么她的处罚这么轻，我的就这么重？3分哎！上课回答一个问题才得1分！”
“你多回答几个问题，凭本事，把分挣回来。”秦清放下笔，双手交叉，凝视着他，眼底丝毫没有波澜。
墨然环视四周，底下有不少同学正默默围观眼前这出戏。
为了息事宁人，墨然深吸一口气，无所谓地摆摆手：“行行行，好男不和女斗，我自己丢的分，我自己挣回来。”
秦清见事情得到解决，眼神扫了一圈班级后，狠狠瞪了一眼陆可可，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