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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我成了耻辱的“流尿狗”

    虽然我已隐退江湖,奈何江湖上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桃园实业女老总跳河失踪”的话题上了热搜。

    然后在热搜下面就出现了几十篇对我的报道。实话实说看这些作者,我都没有接触过。但她们都假装成我肚子里的蛔虫,360度多层面剖析着我。写的故事道听途说,鱼目混珠,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绝大部分是赞美我的,说我捐了几个学校,帮助了多少贫困儿童,生病了还带病坚持着捐了一座图书馆.....我还看到我失踪后,媒体采访我帮助过的几个孩子,孩子们流着泪说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黄妈妈的期望......

    我看得热泪盈眶,倍感欣慰,他们真是好孩子啊,纯真善良,懂得感恩,有了他们,就有了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但有的人写的我的故事完全就是凭空捏造,信口雌黄。比如说我为男人一掷千金,身边好多小男宠,男宠们又争宠,我是被其中一个推到了河里杀死了.....

    还有的说我开公司洗黑钱,假装跳河,畏罪潜逃......

    妈呀,瓜主本瓜表示:我这辈子可对男人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对钱也没有这么看重......

    面对我自己这些或真或假的故事,第一次吃到自己的瓜,感觉莫名的想笑或想哭。

    但我害怕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有种想写自传的冲动,以正视听。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至于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打算到时也给自己也立一块无字碑,留给世人去解读好了。

    有这个冲动源于学生时代老师对我的鼓励。

    当时我的一篇歌颂老师的征文得了一等奖,班主任自以为是的觉得我是专门赞扬的他,眉飞色舞的边欣赏边赞不绝口:“你的文采完全可以当个作家,尽管你是个理科生。”

    理科生作家比较爱写实。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不用天马行空的想象,自身这些年酸甜苦辣的坎坷经历手到擒来,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创作灵感源源不断,止都止不住......

    都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而非常不幸的是,我就是那个不幸的人。

    时光倒流回80年代的一天,那一天,6岁的我悲痛欲绝,差点不想活了。

    当时我在学校操场尿了裤子,而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听校长讲话,大概师生一共有上千人,见证了我这个颜面扫地的至暗时刻。

    为何宁可“尿撒操场”而不知道请假去厕所呢?说来话长。

    因为小时候我妈不经常给我洗头洗澡,我的头上长满虱子,肉眼可见在头上爬来爬去的那种。不光头上,浑身上下的衣服缝里都有。奇痒难忍,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挠一处而动全身,把本来不痒的身上也勾起痒来了,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挠,最后把头皮都抓破了,血和头皮充满了手指甲,变成黑黑的淤泥。这种黑指甲是当年贫穷家庭孩子的标配。

    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班里有虱子的也不只有我一个,主要是当时睡觉的床也是稻草铺的,重庆农村潮湿又不通风,所以容易长虱子。

    这个玩意儿繁殖能力超强,一旦染上,基本上就没完没了的在你身上繁殖下去了。但我好像是身上虱子最多的一个,从在教室抓挠的剧烈程度就能看出来。别的父母给孩子换洗衣服勤快一点,会相对少一些。所以全班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我有虱子,对我敬而远之。

    我妈嫌处理虱子太麻烦,直接给我剪了一个寸头,超级短,活脱脱比小男孩儿还小男孩。

    我在学校去上厕所的时候,把别的女孩儿吓一跳。

    “小流氓,闯女厕所。”被吓倒的女孩大叫,并差点滑进了坑里。农村厕所是那种蹲坑,小孩子屎尿经常拉在蹲坑边缘,本来就又脏又滑。

    她这猛然一叫,吓得我脸红耳赤,撒腿就跑。

    那些大孩子还以为我心虚,围追堵截把我围成一圈。

    “我是女孩。”我被她们围在中间逃无可逃,哭着说。

    她们听我的声音,确实是女孩,才饶过我,但临走踢了我一脚。

    “女孩子装男孩子吓人干啥!我掉进厕所了你赔啊?讨厌!”

    “男不男女不女的,真讨厌!”另一个女孩又踢了我一脚。

    我有口难辩,回家冤天屈地的哭了一场,死活也不去学校了。

    “不去不去吧,正好在家里养牛。”父母没有任何安慰及解决问题的方案,反而觉得女孩子不读书也没有什么所谓,再长大点就嫁人了。农村女孩很多都是这样的命运,女子无才便是德。

    本来以为用“不去上学”威胁一下父母,父母就会安慰我,给我道歉,给我想办法补救,比如跟老师说说不让别的孩子再欺负我,或者给我买个帽子遮遮丑。

    后来发现是我自己想多了。

    从这时起我就知道,有问题不能找父母,找了也没有用,还会被奚落一番,自取其辱。

    我就是一个没有依靠得自力更生的孤儿。

    从6岁起,在大多数孩子还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我就对父母关闭了心门,在我最需要他们谆谆教诲的时候。以后的人生我走了太多弯路,不得不说跟我没有太多教导有关系。

    相比于放牛,我还是觉得读书更好,能学点本领,能了解大千世界。比如当时最神往的北京□□,就是在书上看到的。

    由于我不甘心一辈子只跟牛打交道,所以又忍辱负重的去了学校。

    后来大家知道我是女孩后,在厕所遇到我还是会冷嘲热讽,觉得我是故意装怪吓唬她们。

    长大后我才理解了她们。

    因为大学时有个女校友是“拉拉”,在女女关系中是男性的角色。被大家知道是因为大夏天在没有空调的女生宿舍,90CM宽的单人床上,我一个人都热得喘不过气,她们两个人大而化之的挤在一起,故意人叠人。而那个女生就是故意把头发剪成寸头扮男相,服装也是男性化打扮,胸部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平坦如机场。有一次我去上厕所,而她正在厕所里,我晃眼一看还以为遇到了男牛氓闯女厕所,吓得仓皇出逃,一不小心撞到了门上,头上鼓起一个大包。

    但我跟她又有本质的区别:我是被动男相吓人,她是主动男化吓人。

    可是我当时几岁的同学们理解不了我是被动的,就像我大学校友也不理解她怎么会把我吓我一跳一样。

    所以我们又都是无辜的。

    后来我就尽量不去学校的厕所了。早上在家里上完再去学校,下午回家再上,中途尽量憋着,能少去就少去,倒也相安无事。

    有一天早上,校长在操场上开大会,一讲讲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完没了。

    我早上喝的又是照得出人影的稀饭,比水多了几粒米而已,小孩子膀胱又特别小,所以特别尿急。

    我羞于跟老师请假去厕所。试想:全校师生都站在操场上听讲话,我一请假去厕所,从全校同学面前走过,全校的焦点是不是都在我的身上了?我本来因为头发短让人家讨厌,这下岂不是全校都知道我这个“假小子”了?

    我一边想着这很难堪不能请假,一直忍得膀胱生疼,忍到手攥拳头脚趾抠地。刚开始还有点效果,随着忍的时间越来越长,脚趾都快扣出一室一厅了,校长还在上面口若悬河。

    后来我实在忍无可忍没憋住,尿了裤子......

    又因为憋的时间太长了,尿量还挺大。尿一直流淌到了下一个班,再下一个班,再再下一个班,奔流不息......

    小孩子本来听校长喋喋不休那么长时间就觉得索然无味,到了她们的忍耐极限,这下可有了造反的理由,夸张的大呼小叫,奔走相告,兴奋异常,感觉像是在欣赏一场行为艺术般狂欢。

    全校一片哗然,乱作一团,孩子们循着尿迹追根溯源,直到找到这个尿的源头---我......

    这下我更臭名昭著,不仅是个“假小子”,他们还给我取了个绰号:“流尿狗”。

    “哎,家里穷,吃不起好菜好饭,天天喝稀饭,尿多憋不住,也怪可怜的。”老师们当着我的面,以为是几岁的孩子听不懂,边叹着气边怜悯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下连我们家是穷光蛋的事儿也被全校知道了。

    成为全校的“众矢之的”,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一个小女孩痛不欲生的?就问我在学校还有啥立足之地?

    我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但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我就这样穿着湿淋淋的裤子,涨红着小脸,泪眼朦胧,不知所措。感觉像是大家在围观耍猴,而我,就是那只猴。

    对于这个班里经常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穷女孩,老师甚至没有给我安慰,更没有给我从嘲讽声中解围。

    年轻的老师甚至觉得我在校长讲话期间出状况给她丢了脸,反而红头涨脸恼羞成怒。她打发我赶紧自己回家换衣服去。我如释重负落荒而逃。

    一路上我肝肠寸断。

    我恨爸妈,天天给我吃稀饭。同学中家庭比较好的,经常吃干饭吃肉的,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去上厕所。还有,如果我妈不把我的头发剪得像小男孩儿,我也不会那么怵头去请假上厕所了。

    反正就是我的命苦。家庭一贫如洗,父母也不给力,这么小就受尽屈辱,丢人现眼,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我悲痛欲绝的回到家里换衣服。

    这时正是十点多钟,家里当然没有人。农村人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正是干农活的好时光。我骂骂咧咧的正换着裤子,晃眼看到窗外,我邻居兼同学红霞家的窗户开着,而且还有两个人影儿在晃动。

    重庆乡村的房屋依山而建,红霞家正好跟我们家同一个朝向,但她们家在坡脚,我们家在半坡。她们家屋后这个窗户正对着我们家屋前的窗户。但她们家这个窗户基本不开,只是用来偶尔通风的,一般只开屋前的窗户。

    我定眼一看,看见了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大跛子,和红霞她妈,在行本该夫妻才做的事儿。

    虽然我当时还不太懂他们具体在干什么。但我也知道,这是一个羞耻得无法启齿的大人的事。因为农村每家每户都有牲口比如猪,牛,羊等动物,每家都会找公牲口来给自家母牲口配种,孩子们想不看到都不行。所以农村孩子懵懵懂懂的性教育,是从动物身上开始的。

    我一阵恶心,再抬头,两人已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闲聊。我看见了红霞妈肥胖的身体和大跛子那微跛的脚。

    “野狗!”我骂了一句,赶紧关上窗户。

    之所以这样骂,是以为野狗就是这样随时随地的交合,不分场合,不分对象;之所以这样骂,也是因为大跛子并不是红霞的爸爸。

    大跛子是绰号。是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脚就是微跛的,小时候大家叫他“小跛子”,现在长大了就暗地里叫他“大跛子”。而他本名叫洪波。

    在农村,只有名声在外的人物才有绰号。比如大跛子,他是我们村唯一的赤脚医生。乡亲们头疼脑热都得指望他给药救命,所以家喻户晓。见面都要尊称他“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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