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勿的手，更清晰地知道了苏暄体内的盘踞着那几方的气息，他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可以松懈到这种地步。

    首先是星坠的气息…咳，这确实算他做的。要满足未来的条件，苏暄的情绪必须不能稳定，否则她怎么可能会爱…爱他。

    现在看来，这也给未来使她彻底崩溃提供了一个有利条件，也是，当初采用这个方法的时候便也考虑过情绪不稳的幻生更易被控制。

    然后是夭流…根据祝雾寒的说辞，她化名为胥衫，还潜进了神学院。胥衫…杉絮，鸣杉絮。如果是他，便能在她下手之前发现吧？

    这根本不是上官笙的命令，是许麟攘自己的。

    因为给苏暄的情绪控制才是天道的命令，按照原定的计划，她会在沄洲彻底爱上祝雾寒。本以为在学院的那些时候能自然而和缓，不会给她太多伤害。

    但现如今，事情完全不如他们所想，她忧惧愤怒，又从沄洲离开，辗转要游历世界。

    …未来注定他们还会回到沄洲，只是没想到其中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好…多些刻骨铭心的经历，也能使这份爱更真。

    其三是…礼安，除却禁神术，还有其他的“诅咒”,内容他暂且看不出来，但既然名为诅咒，那就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是在单独送苏暄去礼安司的路上种的，毕竟禁神术之后勿也出来过，那时候因为情况紧急，夭流的气息还被他轻易忽略而过。

    此诅咒，必定是后发的，需要靠后面的某个东西触发。

    其四是妄乱。王殿前有异兽塑像，苏暄没去过，祝雾寒猜测是云卿卿种的，勿则认为不然。虽，吟咏者确参与其中。

    妄乱的气息能附于具象的物体上，他偶然出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了这样物品，就在礼安司中，大大方方地置放在柜上作为装饰。

    一个雕琢精美的狐狸像，栩栩如生，连他都分了些注意力去看了一眼。

    他没事，苏暄体内却有了妄乱的气息，也正是因为祝雾寒的注意力都放她身上，而他出现时只看了一眼，其余都用在观察云卿卿上了。

    是的，其五，是吟咏者。方才触碰苏暄的时候，察觉到她实在太烫，便用了几个疗愈的术法，但丝毫不见效。

    开始还以为是棉衣太沉太厚，让她的温度降不下来，便稍稍为她拉下了些，露出了颈间的皮肤。也正是这个举动才让他发现，浮影刃造成的伤痕又出现了。

    就是这个位置，出现了一道疤痕，已经长出了新肉，显得有些难看，算算时间若伤痕没被为鉴转移，也正该如此。

    洛寒尘同样不会伤害苏暄，他的为鉴不会出错才是。所以伤痕，极大可能是云卿卿弄出来的，再结合苏暄身体中也有她的气息，极大可能便变成了一定。

    正如他之前同洛寒尘说过的那样，吟咏者的强控制手段很少很少，她有的，全是用于幻生毁世身上。

    但此前的吟咏者一直没有使用过，直到今日都还没有其他生灵知道她的手段是什么。

    夭流的也不是什么强控制手段，她只是解开了祝雾寒后续的控制，这不同于那封信上的强控制，能被轻松解开。蠢啊，祝雾寒。

    但派夭流过来也是浪费，在体内还没有找到夭流的其他痕迹，应该是没留什么东西。

    预言者有六，无渊的气息…也存在。不过这是之前与苏暄进行命格交换时遗留下来的，他没有站在许麟攘那边吗？

    可…勿当时正是看见了那样的未来，才提前乘船到鹤鸣城中的。他看见了许麟攘与之交谈的内容…不过，似乎确实只有这些内容，所以无渊才没有参与后续的棋局。

    无渊的力量确实过于平衡，看到的未来过去都很少，更多能力存在于抽魂洗魂上，他更多的作用是布置计划。

    理清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得想办法去除其中的一些。

    还是因为他出来得太晚了，若是能早一点，便不需要去见妄乱了。

    礼安的气息最好除去，毕竟神魔之间相互克制，星坠的力量能吞噬礼安的气息，夭流的不必记挂，唯有妄乱和吟咏者的，才是棘手的麻烦。

    云卿卿的想法看不出来，她说的都是真话，但她本身就充满了“虚假”，她应该和许麟攘或者礼安达成了什么交易。

    能对苏暄下手，交易的东西想必非常重要…顾止书已死，那就只能是人族了。

    但目前来看许麟攘能和礼安站在一起，势必也对“毁世”做出了一定承诺。

    引出洛寒尘之事本不必让苏暄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除非…他也恨苏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勿的眉就皱了起来。有些荒唐了，他如何恨苏暄，在苏暄的记忆中，在他与苏暄交流的信件中，他都像哥哥一样。

    且之前也说过，许麟攘算得上是个圣人。

    他太怪了…怪得远远超出他的过去。

    从顾安冉开始，勿就已经在怀疑许麟攘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原天道的指引者，又受现天道上官笙的控制，与他这个星坠的情况…倒是有些相似。

    所以他会分出祝雾寒来无条件帮助苏暄，但也仅限于祝雾寒的帮助，如果最后能找到完美的办法最好，找不到，那就需要按照上官笙的意思，使人族彻底毁灭。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许麟攘也会和他一样吗？

    他毕竟也成为过星坠，能像他这样…但一定不稳定。

    不对，以他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所以，他一直都是许麟攘，以许麟攘的状态在做这些安排。

    勿闭上了眼睛，尝试拟心探究他的想法，但无奈未曾读到过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对他的所有认知皆来自历史所书和几面之谈。

    不过这次尝试又让勿仔细回想了他自己对许麟攘的评价，最后认为，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要世界毁灭，以此来看，或许事实就是反向的，不是他让礼安做了什么，是礼安让他做了什么。

    礼安也与他有所交易…只是交易，而并不同路，就像吟咏者和礼安的交易。

    礼安…浮影刃…许晨双…许酒…南浔…王权。

    勿睁开了眼睛，眼眸中金色的光芒一瞬亮起又熄灭。

    他想明白了。

    这个问题暂且可以放下，现在还有一个麻烦…苏暄的发热是因为根系生长过快，大量的热量没有出去，积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