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一神慢慢踱进了王殿中，尘山之灵仍保持苏暄和顾安再离开时的姿态。
见到他们来了，祂的手中又转出了一个冠冕：“你也来了。”
“尘山之灵。”许麟攘恭敬地行着礼。
“你想好用什么交换了吗？”
苏暄不再犹豫，她知道未来还有许多事要做，而她也确实只有这个选择：“用我对星坠的爱。”
她没敢说祝雾寒的名字。
“好…”
祝雾寒知道自己再不闹就再也没机会了，一气之下打断了尘山之灵的话：“好什么好啊！”
他看向苏暄，头一次能透过他的眼眸看出受伤：“你真的敢拿这个交换？”
要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她还能说点什么，可事实让她说不了任何的话，她只能避开他的视线。
祝雾寒被她的逃避彻底气笑了，转头看向尘山之灵道：“那用我的呢？我应该比她的真多了吧。”
苏暄抬眸看着他，却又由衷觉得这是件好事，祝雾寒的爱和她对祝雾寒的爱都对他们的过去与计划影响不大…
只是心里难受也没什么，她本来也没多…这样不是挺好吗。
她在其他生灵看起来就是毫无波澜，像是一点都不在意那样点了点头：“嗯。”
看得顾安再和江含汀心中都默默为祝雾寒伤感了一下。许麟攘更是表情精彩，抱手退到一边看这些年轻生灵的爱恨情仇。
“好，好，好。”神族青年的笑容灿烂极了，“我记住了。”
苏暄别过头不去看他，手揣在袖中用力捏紧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什么都不想拿去交换，这些规则把他们珍视的一切都拿去践踏，把他们踩在地上，甚至还让他们把这一切视为恩赐。
毕竟这是能从死局中救点人出去的办法。
我呸！
她看见冠冕发出了光，牵引的光从其中飞出，将要链接到祝雾寒的身上。
她不再犹豫，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到一边，另一只手则施法击溃了牵引的光：“够了！”
她的动作让在场的生灵都有些惊讶，顾安再和江含汀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被震散，祝雾寒更是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他以为他不会哭的，也幸好没有哭出来。
“我讨厌这些规则，我也不会再接受这样的规则了。”看着溃散的光重新凝在一起后，她将祝雾寒挡在了自己身后，“不要冠冕又如何！既然我要成为新的天道，我就会将旧的一切全盘否定。”
“那是你的想法。”许麟攘很快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唇角浮着抹轻佻的笑容，“你不能拿这个世界去赌…不，应该说是我不能。”
也正如他所言，冠冕上飘出的牵引光依旧朝着祝雾寒而来。
“…给我一点时间。”苏暄再一次击溃了它，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起码让我尝试创造属于我的奇迹。”
祝雾寒在她身后，微微低头看着这个护着自己的人族女孩，他好像明白过去的自己为何要爱她了。
许麟攘的指尖轻轻拍在自己的脸庞：“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用我对这个世界的爱来交换，这样的世界不值得我爱。”她心中情绪翻涌，她知道这是个很冒险的行为，缺失了对世界的爱，她倒是极有可能想彻底毁灭它。
“…你这是要抢毁世的饭碗？”许麟攘垂了垂眼，叹了口气，“我可是给某个人说过，你们会拿着冠冕出去。若是一般情况，我倒是能容许你们去想办法，但尘山之灵就要消散了…还是说你，能成为冠冕的容器？这样在最后关头若是没有成功的话，我还能抢救一下这个世界。”
苏暄感觉他松口了，她也跟着台阶走下去：“我可以试试。”
“……”许麟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体内的根系都没解决，还想吞这个？”
她脸上一点羞惭都没有，也笑着看他。
许麟攘移开了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培养的幻生已经成为这样的人了？他把视线转向了其他生灵，浅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流过。
“尘山之灵的冠冕只能容纳在人族体内…我看…”
“我来。”听闻此言，两个人族少年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苏暄也没有被他的嘲弄击溃，甚至更加坚定：“我可以。”
谁让她是幻生呢，是一个缺失了力量的幻生，否则也不会连累这么多的生灵，她该承担的东西不会逃避。
许麟攘吸了口气，而后笑着道：“…好。”
他勾了勾手指，冠冕停止发光。
尘山之灵看向了他：“真要这么做吗？”
“我也讨厌这些规则，反正我也活了足够久的时间，新的世界我不想再看，旧的世界也会在我死前毁灭，那就足够我这样做了。”许麟攘轻描淡写地说着，也不避开苏暄。
她当然知道他这样的人活不久了，上官笙和天道如此，他一个指引者活到现在受到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尊重他的决定，但如果她成功了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她还会再问一次。
她诚恳地对他行礼:“谢谢。”
许麟攘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冠冕从尘山之灵手中引来。
奇异的「物质」从他身体中挣出，他的面色发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是规则之力，存在于每一个高等的道者身上。
苏暄和江含汀的身上都有，所以他们两个是最佳的容器，但指引者也出于自己的考量，倾向苏暄。
她想要看到的新世界他也喜欢，他知道世界该有美与丑，但又为何不能存在一个只有美的世界。
即使最后它也会走向衰败，但不会从一开始就被染成黑色。况且还有苏暄这样的人存在，她一定会找到偏执的办法，去毁灭所有肮脏丑恶的欲望。
冠冕最后一个孔洞被填满，发出了六色的光。许麟攘将它递给了苏暄，轻声说着：“祝你成功。”
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光芒已经渐渐消失的尘山之灵，把冠冕按进了身体中：“我会的。”
我会拯救这个世界，我会带来新生的希望，我会创造属于我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