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厨房

    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后的几天里,池君君明显沉默了许多,没课时常常独自待在湖边或图书馆角落,水状博格特一直沉甸甸地徘徊在心头。在霍格沃茨度过的第一周太有趣,让她几乎都忘记了申请这个交流项目的初衷,而博格特似乎是一个无情的闹钟,仿佛牵着她又陷入了当初日夜难眠的恐惧中。

    睡不着。周末晚上本该是早早睡觉、为周一课程做准备的,池君君却又一次失眠了。她试图把连日萦绕在脑海中的幻象驱逐出去,却发现无济于事。夜里一如既往地安静,耳边只有苏珊和汉娜均匀规律的呼吸声,这在失眠的人眼里却成了心烦意乱的原因之一;寝室里原本令人安心的黑暗现在压迫着她的眼球,视线无处落脚,使得她越发焦躁。

    越想入睡就越睡不着,干躺得久了,连陷在松软枕头间的头颈也变得酸麻发胀。在换了几个姿势依然无法入睡时,池君君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来,轻手轻脚走去公共休息室里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木质壁炉架里的炉火不知疲倦地轻轻摇曳着,为赫奇帕奇的学生抵御苏格兰高地夜间的寒冷。学生们都回寝室睡觉了,跳舞的仙人掌也仿佛沉入了梦乡,这个温馨舒适的圆形房间在此时显得尤其宁静。她在经常光顾的一把扶手椅上坐下,天花板上垂下的几缕藤蔓凑过来,松松地梳理着她睡乱了的头发。圆桌上还放着赫敏借给她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和一份没写完的论文。

    “这本书可以帮你快速了解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池君君想起赫敏强烈推荐这本书时的热切口吻,忍不住微微一笑,把书翻到夹书签的地方。

    但她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人在心绪不宁的时候总是很难摄入新的知识。她丢下书,凝视了一会儿壁炉上方的赫尔加·赫奇帕奇画像,画中和蔼可亲的女巫现在也放下了手中的金杯,歪头打着盹儿。她原地踱了几圈,自暴自弃地走向公共休息室出口:看不进书,去吃点东西总可以了吧。

    她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费尔奇或洛丽丝夫人的声音,又从门缝中哧溜一下钻到门口的木桶后面,探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

    形势十分有利,走廊里静悄悄的,那副水果静物画就在不远处,只需要几个箭步冲过去……

    “上次我们试到第几幅壁画来着?”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极力压低的声音依然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那幅火鸡的,你觉得我们还能试试什么咒语?”第二个声音和第一个十分相似,但稍稍低沉一些。

    两个高高的身影在走廊拐角处探头张望了一会儿,谨慎地向这边走过来,池君君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两个人好像是……

    “等等,”其中一个拽住了另一个,手指点着手中的一大张羊皮纸,“附近有人……不过不是费尔奇……”他们一起往她藏身的方向看过来,正和她对上了惊讶的目光。

    “弗雷德?乔治?你们半夜瞎溜达什么?”她起身向他们走去。

    “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弗雷德第一时间卷起了手里的羊皮纸,“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

    “是不是好孩子有什么重要的?”池君君不服气地反驳,带着一股子孩童的叛逆。双胞胎笑着对视了一眼。

    “我们原以为,能和格兰杰做朋友的人,应该不会不守规矩。”乔治坏笑着说,“当然,哈利和罗恩除外。”

    “说起来,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又问。

    “去厨房找点吃的,”双胞胎闻言,眼睛刷地亮了,这让池君君警惕起来,“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我们也要正去厨房,女士优先。”如果忽略那一脸坏笑,弗雷德摆出的这个手势看起来还是十分绅士的。

    “哈!你们不知道怎么去!”她顿时了然,并决心稍稍戏弄一下两位著名的捣蛋鬼,“我不会让你们进厨房捣乱的。”

    “我们怎么会捣乱呢?厨房是多么神圣的地方!”乔治夸张地按着心口,仿佛为这句离奇的冤枉感到痛心。

    没等她接话,弗雷德突然展开手中那卷羊皮纸仔细看着:“嘘!费尔奇朝这边来了!”他压低了声音。

    乔治左右看看:“这可难办了,这条走廊只有一个入口,还没有其他密道。这样……你躲到那堆木桶后面去,我们俩出去把他引开。”他低头安抚一脸紧张的池君君。

    “那怎么行!”池君君用气声抗议,“过来!”她一把抓住乔治,冲到一幅画着一大碗水果的壁画前,挠了挠其中一只翠绿的梨子,然后——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的脚步声转到了走廊上,仔仔细细地搜寻着,而他们三人冲进了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

    池君君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祈祷费尔奇不要进来搜查,而弗雷德和乔治惊喜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木桌、锅碗和壁炉,这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霍格沃茨厨房。

    “他不会进来的。”弗雷德笃定地说,“看,好心的厨师留了夜宵!”他掀起一个餐盘盖,快活地拿起手指饼吃起来。

    她仍然小心地听了一会儿,乔治把她拉到木桌前:“放心吧,他不知道怎么进厨房,我们早就试探过他了。”他端起一杯南瓜汁痛饮,池君君这才放心大胆地坐下来。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初来乍到的学生,你的胆子还是很大的。”现在危机解除了,双胞胎又开始一唱一和地说话。

    “当年我们第一次夜里出游是什么时候?”

    “是开学一个月以后,一个月以后啊,乔治。”弗雷德怀念地说,“当年我们虽然富有活力,但还是十分谨慎的。”

    “现在居然有人打破了我们的记录,这才开学第一周!”乔治显得痛心疾首,“岁月不饶人啊,弗雷德。”

    池君君不知道厨房大门的隔音效果如何,否则她一定会毫无顾忌地捧腹大笑。她揉着笑疼了的肚子,好奇地看了看弗雷德手里的羊皮纸——他见状把它卷得更紧了些——说道:“我研究过校规,夜里下床溜达不至于被开除,所以……”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看校规——”弗雷德大摇其头。

    “——看来是生活太无聊了。”乔治紧随其后。

    “了解校规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不想被开除,”池君君着重声明,“否则来霍格沃茨的努力就白费了。”

    “依我们看,不违反每一条校规——”

    “——才是浪费在霍格沃茨的时光。”双胞胎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

    池君君又被逗笑了:“依我看,校规恐怕是你们俩的反向待办清单吧。”她随手拿起一块馅饼咬了一口,但很快吐掉了,“恶心!”

    “哎哟,我好像不小心弄洒了一包比比多味豆。”弗雷德笑得浑身发抖,躲开了池君君气恼的馅饼攻击。

    乔治大笑着递给她一杯南瓜汁,但她说什么也不肯再碰他们经手的食物了。

    “不容易啊——第五年了,终于找到了宝贵的厨房入口。”弗雷德吃得饱饱,心满意足地大发感慨。

    “这附近只差一个地方还没找到了,”乔治展开那卷他们一直紧握着的羊皮纸,“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入口。”

    池君君警惕地眯起眼睛,抵御着双胞胎假装真诚的笑容:“想都别想。”她又扫了一眼那张破旧的羊皮纸,“这是你们的待办清单吗?”

    他们对视一眼,仿佛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告诉我们怎么进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我们就告诉你这是什么,怎么样?”他们神神秘秘地开出了交换条件,乔治还抖了抖手上的羊皮纸。

    “我都带你们进厨房了!”池君君不甘心地讨价还价。

    “那是为了躲费尔奇,”弗雷德哼笑着说,“更何况,你不能用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来做交换。”

    乔治动了动嘴唇,像是要帮池君君说些什么,但他忍住了,显然发掘一个新地点这件事具有更大的诱惑力,于是他也煞有介事地点头支持。

    池君君有些拿不定主意:一块破羊皮纸值得用公共休息室的位置来交换吗?但看他们的样子,这块羊皮纸似乎大有用处。这时弗雷德又炫耀似的打开羊皮纸,假装研究着什么。

    “好吧!”她下定决心般捏捏手指,“就是刚刚我藏身的那些木桶……你们不会赖账吧?”她再三确认,在两人发誓后接着说,“找到从下往上数第二排中间的那个,按照‘我爱霍格沃茨’的节奏拍,就能打开门了。”她在桌上示范着,低下头掩饰眼中狡黠的笑意。

    双胞胎的确说话算话——也可能是带着一丝刚才捉弄了她的愧疚——大方地展示了活点地图的神奇之处,她不禁啧啧称奇:标记为厨房的地方有三个小黑点,正显示着他们的名字;而不远处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则密密麻麻地堆叠着许多小黑点,几乎看不清那些字母。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确认了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都离这里尚远,他们分头溜回了寝室。临走前,池君君又再三叮嘱他们挑个人少的时候再尝试进入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办法,兄弟俩满口答应。

    第二天是周一。到了晚上,大家都因为新一周的课程而蔫蔫的,有些在安静地写作业,有些则低声交谈着,睡意如同雾气般在公共休息室里迅速蔓延。突然,门口传来两声惨叫。

    “一定又是新生敲错了节奏!”塞德里克·迪戈里急匆匆跑出去查看,一群学生探头探脑地跟在后面看热闹,毕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新生被淋得一身醋。

    公共休息室的门一打开,门内门外的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其中属那两个浑身湿透的红头发双胞胎笑得最欢。池君君也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虽然她早有预感,但在看到这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时,还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挤到人群最前面嘲笑他们。

    弗雷德和乔治朝她抖着袖子上的醋汁,但她反应很快,挥着魔杖把醋汁弹开了。有几个晚归的学生朝这边走来,见此情景有些不敢靠近,生怕也被殃及。

    “快进来!好心的韦斯莱先生们因为怕你们被淋一身醋,提前帮你们敲开了门呢!”池君君揶揄地喊道。

    她是故意说错的,这个假装乖巧的小坏蛋!但他们仍然觉得非常有意思,笑嘻嘻地带着一身醋跑回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留下一串酸溜溜的脚印——身后费尔奇恼怒的咆哮声让他们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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