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茶渡泰虎的灵压正在消失,用【虚空终端】呼叫也没有得到丝毫回复。

    露琪亚穿过拱卫虚夜宫的厚重城墙,直奔茶渡泰虎灵压方向的步伐不由缓下来,呆怔地望着墙内与虚圈格格不入的蔚蓝天顶。

    自言自语的疑问被某个破面捕捉,面对他遮遮掩掩的邀请,露琪亚无暇顾及其他,追着他跑入虚夜宫漆黑昏暗的宫殿内。

    自称十刃第九的破面在无光的幽静里取下面具。那张脸,赫然属于曾经的十三番队副队长,志波海燕。

    眼前是海燕大人开怀清爽的容颜,耳边是海燕大人明快开朗的声音,一举一动都是海燕大人热情奔放的气质。

    这样的人……这样相似的外在。

    露琪亚颤抖着手,趁破面没注意轻轻按下耳边的【虚空终端】。

    第九十刃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能力为“喰虚”,吞噬死去的虚,将其能力和灵压占为己有。害怕阳光。

    只有使用者能够看见的文字悬浮在她眼前的半空中,条理清晰、行文冷静,戳穿她仅剩的侥幸。

    从一开始就是破面的谎言。

    ——海燕大人还活着,他的灵体存活于破面体内!

    笑颜、声音、行为,全是引诱她踏入陷阱的狡猾把戏。

    ——因为我杀了海燕大人,才使他的灵体落入虚的手中!

    见到死去的人,如同掬起一捧沉于水中的月光。即使再想挽留,也无法阻止水流顺着指缝溜走,徒留下空空如也的掌心。

    ——我……无法向您挥刀啊,海燕大人……

    归刃后的亚罗尼洛拖着庞大的章鱼身躯,自傲着喰虚能力的出众,嘲弄着死神恐惧的姿态,用志波海燕的面容和斩魄刀对露琪亚刺下最后一击。

    横于胸前的袖白雪,应声而断。

    露琪亚好像窥见了一个人的过去。

    不,不是志波海燕,而是……一个小女孩。

    出身名门神里家的幼小女童一开始并不懂得家族责任,更缺乏种种待人接物的手腕与经验。但父亲劳碌早亡、憧憬的母亲缠绵病榻,与兄长相依为命的她意识到自己非成长起来不可。

    没有什么天赋异禀,也不存在奇遇捷径,女孩只是日复一日、从不动摇地磨练着技艺。吟诗、练字、习剑,一遍不好就五十遍,五十遍不行就一百遍。

    最喜欢的母亲去世了。一如花谢花开,再温馨的时光也终会迎来梦醒。

    然而少女不曾迷茫,亦不曾失落。她清楚心的重量,更清楚如果不带着心一同前进,心就是无意义之物。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终有一日。

    平平无奇的某日,如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她第一次在与兄长的剑术对练中得胜,冰棱般璀璨的神之眼挂于剑尖。

    这一日,今后被盛赞素有神里家风的“白鹭公主”诞生了。

    露琪亚回头,她的背后,志波海燕扬起标志性的爽朗笑容,抱着捩花长身而立。

    “为了保护心而战吧,朽木。”

    ——刀术,乃是尊严的有形之体,意志的锋芒流露。*

    起初只是微凉的寒意。大气中的水汽感应到了那份凝聚为心的重量,化作星星点点的晶亮流霜,轻灵地从少女的斩魄刀攀上挂于腰间的神之眼空壳。

    “心并不在我们的体内,当你在思考时,挂念某个人时,心就产生了。”

    ——心念所动,哪怕只是梦境的余温,这日复一日在胸中荡漾的温暖,亦可突破门扉。*

    因心声而共鸣的誓言里、冰系神之眼蓦然生辉的光华里,露琪亚怅惘间似乎透过时间与空间,看到了一双烟灰蓝的瞳。

    覆盖在胸前的冰层抵住了捩花卷来的尖刺,成为守护心灵的、牢不可破的屏障。

    严寒在汇聚,冰霜沿着被折断的袖白雪重铸成晶莹剔透的霜雪之刃。

    娇小的死神少女跳回地面,仅仅只是摆出架势,就将周身五米以内冻结出冰雪的霜花。

    连露琪亚自己也没发现,她下意识摆出的,并不是真央教授的统一斩术,而是前段时间由神里绫人指点的神里流剑术起手式。

    ——华贵高洁的少女们双手紧握兵器,呐喊般、起舞般,身形重合、初心相交,将【愿望】倾注于刀刃之下。

    “凌舞吧,袖白雪。”

    那道声音凛然而坚定,“——三舞·冰华白刀!”

    飘渺如樱吹雪,倒灌而上的冰屑凝成数把冰做的刀刃,呼啸着往破面亚罗尼洛的脑袋破空射去。

    胜负已不需赘述,被冰寒爆破的宫殿就是这场战斗最好的注脚。

    露琪亚的冰系神之眼亮起的同时,虚夜宫内,一条极淡的裂痕悄悄蔓延上黑崎华月手腕上的灵压抑制手环。

    而她仍恍若无觉地闭拢着双眼,如婴孩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沉眠于无处寻觅的梦境之中。

    “朽木小姐自己的神之眼觉醒了?好厉害!”一边小跑跟紧黑崎一护、迪希雅和妮露,一边听完露琪亚讲述战斗经过,井上织姬由衷发出惊叹。

    众人感应到露琪亚涌动的灵压,纷纷在她的战斗告一段落后发去询问。接通虚空的露琪亚简单向大家描述了和第九十刃的战斗,如果不是尚处于救援黑崎华月的途中,她能不带重复地吹一整天!

    真正拿到属于自己的神之眼绝对是个新奇且愉快的体验。提瓦特的“外置魔力器官”在这个世界更适合叫做“力量增幅装置”。就露琪亚的亲身使用体验来讲,虽然原理不明,但神之眼能依靠唯心的“愿望”,辅助她在短时间内将灵压和冰元素力瞬间增幅几倍以上。

    通讯那头传出露琪亚帅气制敌后仍处于兴奋状态的声音,“井上,我记得你也有一枚神之眼吧?说不定华月把神之眼空壳交给我们的用意就在这里。”

    黑崎华月相信她和井上织姬,对她们能够觉醒神之眼的事实深信不疑。

    “可是我的神之眼……”召唤到了迪希雅……

    扭捏不安的辩解说到一半,被黑崎一护猝不及防打断,“我早就想问了,华月她什么时候,又给了你们神之眼?”

    纵然长着一副不良少年的凶恶脸,黑崎一护本人却礼貌地略显古板,很少见失礼举动,更不用说在他人说话的时候贸然插嘴。

    井上织姬不作声,朝前方的橘发少年望去。

    他奔跑在几人的最前方,背影与平日一般无二,可是通讯中的气氛却依稀是火山喷发前夕的宁静。

    石田雨龙试图加入群聊,“黑崎,你不用那么紧张……”

    “一护,华月是女孩子,”露琪亚接过话头,“有些不能和你聊的事非常正常,我也有很多事没法告诉大哥。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华月为我和井上打造了一个梦境,【魔女茶会】,对,就是那个我们已经进不去的梦境空间。神之眼是她为了保护我们而制作的。”

    “……我并不是对她把神之眼送给好朋友有意见,而是,”黑崎一护长长叹气,“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尽管被妹妹戏称为间歇性耳聋,可黑崎一护其实比任何人都考虑得深远细腻,尤其事关家人和同伴。

    他能猜到妹妹有瞒着他的事。“召唤”、“虚空系统”、“神之眼”,乃至“提瓦特大陆”,它们隐隐绰绰地将诸多碎片连成一线,导向某个预设的结局。

    这些引人觊觎的力量没得到他的半个眼神,黑崎一护唯一想要得到的,只是一个答案。

    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商量呢?他们不是最亲近的兄妹吗?

    是因为现在的他太过弱小,不值得信赖吗?

    妮露探出脑袋:“星星信赖着一护哦,她经常和妮露说起笨蛋一护的事。”

    “哎?妮露?为什么你……等下什么叫‘笨蛋一护’?!”

    “因为一护和华月都是笨蛋!”露女王在通讯那头听不下去了,一锤定音,“茶渡的灵压似乎稳定下来了。那么我先过来和井上汇合,一起验证神之眼的运用,你们给我等着!”

    全员噤声,乖乖听从露女王的安排。

    虚圈,与“宁静”、“祥和”无缘,跟“厮杀”、“猎食”同调。一望无际的不仅是灰败的沙砾,也是经年累月沉淀的灵魂残渣。

    这样寂寥的世界里,破面挡住了黑崎一护的前路。

    “葛力姆乔,”黑崎一护肃着脸,手探向身后的斩魄刀,“你来干什么?”

    看出他脸上的失望,十刃第六不屑冷哼,“怎么,不是乌鲁奇奥拉而是老子,不满意?”

    “让开!我来到虚圈是为了救妹妹,没时间和你纠缠。”

    “救人?”蓝发的破面抬手挠挠下巴,转着眼睛像在思索,“哦……我想起来了。”

    他盯住黑崎一护,徐徐拉大嘴角,扯动齿状的骨面跟着一齐敞开猛兽捕猎时的亢奋表情,“我说为什么那个黑头发的小鬼听到‘黑崎一护’的名字就找我麻烦……哈!果然和你很像!”

    “华月她还好吗?”黑崎一护不由自主踏前一步,“你对她做了什么?!”

    “看来你对自己的妹妹不够了解,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对我做了什么’。”

    “那个小鬼可是一见面……”伏低身躯,蓄力冲刺,目标是代理死神。

    刀锋与黑崎一护相交,葛力姆乔张狂地大笑着,甩出掌心的红色虚闪,“……就给了我一记虚弹呢!你既然是她哥哥,就更应该全力和我打一场!”

    迅即闪过破面的袭击,黑崎一护回头。迪希雅刚好把井上织姬和妮露拎到了远离攻击的角落,抡起大剑折返,准备加入战局。

    “迪希雅,麻烦你保护井上和妮露!”

    佣兵不解。看人类少年和破面你来我往地相互试探着,她换了个拿剑姿势,朗声追问:“小子你确定?”

    “当然!”又一次打偏葛力姆乔的虚闪,黑崎一护抽空给出答复,“我一定会赢。”

    干练通达的佣兵摇摇头,无所谓地晃回女孩们身边,“切,男孩子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两人在高空激烈交锋。

    地面上,迪希雅偶尔出手劈开一发不知是不是故意打向这个方向的虚闪,百无聊赖的视线纵览四周,好一会儿又转回临时雇主身上:“织姬很紧张这个橘子头小子?”

    “啊不!……这个……那个……我……”冷不丁被戳到少女心事,井上织姬涨红了脸,双手不听使唤地搓着衣服下摆。

    这份不经世事的烂漫模样落入迪希雅眼底,让她冰蓝的眸色沁出暖意来。

    她拍拍少女的肩,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做派,“不用解释,我懂。”

    炽鬃狮子透过眼前相似的飞沙焦土,仿佛注视着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乡,将目光放得很远,也将诉说放得很缓,“织姬,听我说,做一个纯真赤忱的女孩子,爱美,想恋爱,对世界充满天真的幻想,这些都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儿。不如说我做佣兵,就是想让沙漠里的孩子们自此告别风沙,成为拥有你这样心灵的好孩子,无忧无虑,充满无限希望……哈哈,只有了解大漠的人才能明白我的这些胡言乱语吧。”

    “因此,织姬,善良无疑是一种好品质,别把你的温柔丢掉——当然,”她眨眼间露出个狭促的笑,顺手竖起大剑,分秒不差地掀飞战场中央射偏来的翠绿豹钩,暗器轰入一旁的巨型圆柱,炸开大片土石,“对付人渣除外。”

    “……好、好的!”

    获赠自华月同学的“神之眼”,自己召唤了迪希雅,朽木小姐却凭自身的愿望真正点亮了它。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朽木小姐先迈出了向前的那一步。

    说不羡慕是假的。说没有在心底默默比较,是假的。

    梦境中的兰那罗曾用“太阳”来比喻我。

    我真的配得上这个赞誉吗?

    懦弱、无用的我……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仅是跟随着一护同学的脚步踏入这个世界的……平凡的我,真的能帮到他们吗?

    井上织姬无法从迪希雅平和到柔情的叙述里想象沙漠的恶劣。

    她只是在自我厌弃到达顶点的这刹那,吉光片羽地,窥见某些呵护着“善良”与“温柔”,并为此全力以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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