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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咖啡机里发出研磨咖啡豆的声音,霍达一身休闲服,端着咖啡杯半靠在厨房岛台边想事情,冷邱从楼上下来,看到霍达,冷邱微微一滞,她都忘了有多久没有在周末的早晨看到过霍达在家了。霍达心有灵犀似的转身,正对上冷邱的眼睛,想到昨晚冷邱给自己带来的大麻烦,明明刚才还很生气,但在看到冷邱的一瞬,突然就不想计较了,女人耍耍脾气而已,既然都解决了,算了,责备的话并没有出口。

    冷邱已收好表情平静的看着他。

    霍达收回视线,整理下了心情,关心道:“醒来了?“

    冷邱淡淡道:“嗯。”

    霍达看着她,调侃道:“酒醒了?”

    冷邱没说话,继续下楼。

    霍达看到冷邱不冷不淡的反应,不太高兴,又看了一下时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说道:“走吧,吃饭去。“刚走两步,回头见冷邱没动还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蹙眉说道:“你不是说今天要一起吃饭?”

    冷邱无语,看向自己一身睡衣。

    霍达这才发现冷邱穿的是睡衣,略尴尬。

    冷邱冷冷道:“我去换件衣服。“转身上楼。

    霍达点点头,好像又办砸了。

    冷邱站在衣帽间扫视一圈,从里面挑选了一件自己常穿的冷色系衣服,站在镜子前比试了一下,却看到镜中自己一张宿醉的脸。想到昨晚在霍达身边巧笑倩影的高懿,再看看此刻的自己,还真是云泥之别,也难怪霍达看不到自己。思及此,冷邱突感一阵恶心,迅速放下那件淡色的衣服,匆匆跑进卫生间。

    冷邱抱着马桶哇哇吐了起来。

    良久,冷邱起身,走到洗漱台前,冷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冷邱红了眼圈,打开水龙头,水声压过了冷邱低泣的声音。

    霍达心事重重,不停的在客厅踱来踱去,看到冷邱换上亮色衣服下楼的时,微微一怔,说实话,很华丽也很好看,人显得年轻许多,但霍达认为这身并不适合冷邱,她还是适合穿简单素净的衣服,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气质,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美。不过不重要,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吧,只要不再赌气就成。

    霍达收起多余表情,淡淡道:“可以走了?”

    冷邱边下楼边回答道:“餐厅我定好了,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

    霍达略感意外,掏出手机看位置,挑眉说道:“怎么那么远?”

    “远点好,不会有那么多熟人。”冷邱平静地看向霍达。

    霍达蹙眉,她这什么意思?

    冷邱看道霍达的脸色,又觉没有必要呈口舌之快,好聚好散吗,于是缓和了语气:“私密性好。”

    霍达看冷邱有所转圜,也不愿计较,点头道:“那走吧。”

    冷邱和霍达一前一后走出别墅,正好碰到熊小北停好车,下车。

    熊小北看到二人气氛和谐,吃惊的打量着二人,霍达气色不错,一身灰蓝色休闲服,风流倜傥,冷邱更是一身鲜亮一扫昨日的阴霾,昨晚闹那么凶,就这么就没事啦?果然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熊小北松了口气,调侃道:“邱儿,够漂亮的。”

    冷邱看着熊小北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熊小北走到冷邱身边,瞥了眼霍达,压低声音道:“怎么这么快就和好啦?”又看了眼霍达,霍达也在看她,熊小北突然就觉得这个时候要替好友出个头,于是自作主张提高了音量“这不看昨天某人很凶,我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冷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咳嗽了两声,看着熊小北尴尬,戏好像演过了。

    冷邱顺顺气,又拍了拍熊小北,安抚道:“小北,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回头我给你打电话,我们改天再约。”

    熊小北点点头,跟冷邱小声嘀咕:“你个重色轻友的,没事就好!”又提高些音量道“其实可~不光我一个人担心你!”

    等在一旁的霍达突然想起昨天方恕己不善的眼神,打量起熊小北,瞬间得出结论:交友不慎,唯恐天下不乱。

    熊小北感受到霍达的目光,故意哼了一声。

    冷邱头疼,小北真的有些添乱了,思及此冷邱下了一剂猛药:“好不容易周末,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的大黑眼圈。”

    熊小北愣住,赶紧摘下墨镜对着镜片照了照:“上了年纪的女人啊,真可怕,一晚上睡不好就没法见人了。好了,见你们没事我也算是一块大石头落地了,我先走了。”摆摆手,上车。

    冷邱松了口气。

    熊小北还是不放心,摇下车窗,冷邱见状走了过来。

    熊小北瞥了眼霍达道:“邱儿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不要看那些媒体瞎写的。八卦谁不会写,可事实又有多少?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找我,我给他们发律师函,咱告他们!“

    冷邱点头道:“好啦,你慢点开车。“

    熊小北终于满意了,又故意提高音量,“我们邱儿真漂亮!你们这是到哪吃啊,我是不是拍到你们吃饭的照片也能上个头条啊!”

    冷邱无奈扯扯嘴角道:“快走吧。”

    熊小北戴上墨镜,挥手告别:“知道啦,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

    终于送走了,霍达大步走到车边,上车,冷邱看他一眼,也跟着上车。

    车缓缓开走。

    这时,不远处孙继东的保镖看到前面的车开走,跟上。

    路上,霍达和冷邱各自想着心事,二人一路无言。

    熊小北开着车,见到冷邱两口子和好本来心情很好,可不知怎地就想起昨晚自己在师兄面前的表现,熊小北顿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好,要坏事。”心情变得七上八下,两分钟后,熊小北把车停在了路边,掏出手机就给方恕己拨打过去,良久,电话那头有人接起。

    熊小北热情洋溢道:“师兄,早啊!”

    方恕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接电话,突然被电话里熊小北的声量震了下耳朵,立刻调低了音量,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不早了,快中午了,怎么小北有事情吗?”

    熊小北愉悦的声音说道:“哦,没事,我就是打电话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

    方恕己客气道:“哦,举手之劳别客气。”

    熊小北笑道:“怎么是举手之劳呢,我家那么远,这样吧,给我个机会改天请你吃饭。”

    方恕己笑:“真的不用客气,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车上,熊小北已经笑成一朵花,心道:就是叫你不好意思才好!刚要开口却听到那边方恕己说:“小北,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这边大家还在等着我开会。”

    熊小北有些灰心:“哦,这样啊,饭我是一定要请的,看你的时间了,我叫上冷邱一起,我们好好叙叙旧,昨天闹的什么也没说成。”

    方恕己很快答应:“那好吧。”

    熊小北顿时心花怒放,音量也随之提高:“说定了啊!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冷邱和他老公又和好了。”

    这次,电话那头没有立即回复,熊小北看了眼电话是通话状态,片刻后才传来方恕己的声音:“…哦,刚有点忙,那挺好的。”

    熊小北继续絮絮叨叨:“就是,夫妻哪有隔夜仇,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方恕己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好了小北,我要开会了,我们再约时间吧。”挂断电话,方恕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

    这是一家日式料理店,霍达看道店里一水的日本员工,心不由往下一沉:语言不通,冷邱还真是费心了。

    霍达、冷邱跟在日本服务生身后。

    服务生用不标准的中文说道:“请这边走。”

    冷邱跟在霍达身后,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

    最后服务生停在了“日向”的包间前,拉开木门,一个半开放式的包间。

    孙继东大宅卧室,陆婷婷穿着一身白色的吊带裙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目光呆滞,镜子外的人满身新的、旧的淤青,触目惊心。

    客厅里,孙继东正坐在沙发上看刚刚收到的微信,点开就传来了酒吧震耳的音乐声,还夹杂着男人说话的声音,孙继东看向屏幕,原来主角是霍达。

    突然荧幕里的音乐停了,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捂起了耳朵。

    荧幕里的女人也捂着耳朵大喊道:“我们离婚吧!”

    孙继东冷哼一声,看来是霍达的家事,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脸上顿时得意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哼,自己屁股还拿瓦盖着呢,还要管别人家闲事,想跟我斗?不自量力!”

    孙继东心情不错,又点开几张图片,最后一张是霍达和冷邱在松川日料门口的背影照,孙继东关上手机,放进兜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大步向卧室走去。

    孙继东得意洋洋地走近卧室,看到陆婷婷一动不动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陆婷婷满身的伤也有些心虚,想了想,走上前去,替陆婷婷轻轻披上了外搭,盖上了身上伤痕。镜中的陆婷婷抬眼麻木的看着他。孙继东轻轻的半附下身,亲吻起陆婷婷的脖颈,陆婷婷厌恶的撇开。

    孙继东咬了咬后槽牙,准备起身走,想到了什么。

    孙继东扯着嘴角道:“听吴妈说你前两天想吃日料了?走我带你去!”

    陆婷婷没动,继续那么坐着,孙继东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一把掐住了陆婷婷的脖子,贴在陆婷婷耳边恶狠狠道:“你别逼我。”

    陆婷婷扶住他的手更紧的贴紧自己的脖子,冷笑道:“你杀了我吧。”

    孙继东阴郁道:“怎么不要你的父母兄弟了?”

    陆婷婷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不再呼吸。

    孙继东见状,吓得立刻放开,陆婷婷大口呼吸,笑起来,笑中带泪。

    孙继东气急,转身大步走开:“穿好衣服,去吃饭!”

    黑色的木桌搭配亮红色的餐椅,三面是金丝纱帘与外面的空间相隔,霍达和冷邱既不会有包间的局促,亦不用担心用餐时被人窥探。

    霍达查看着菜单,来自日本的侍酒师已经倒好了招待饮料。

    冷邱礼貌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

    霍达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也跟着谢谢。

    服务员:“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ませ。“(请稍等)

    服务员出。

    霍达开口试探道:“你不是不喜欢吃日料吗?“

    冷邱淡淡一笑,难得霍达还记得她的喜好,只可惜那不是她的喜好:“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吃…。”

    霍达愣了一下,喝了一口饮料,气氛有些缓和。

    霍达看看周围环境,问到:“来过?“

    冷邱点点头很自然的答道:“和小北来过一回,环境不错,和传统日料不太一样,我当时就想或许你会喜欢。“

    霍达终于露出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她还是在意他的,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冷邱对刚出口的话有些后悔,轻轻拍打自己的嘴。

    这时,服务员端着第一道菜品茶碗蒸进,放在二人桌前。

    冷邱说道:“尝尝吧。“

    霍达点点头,温暖的食物唤醒了霍达的味蕾,脸上的表情松弛了许多,若无其事道:“昨天晚上你耍酒疯,我可以当作没发生。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冷邱听闻,淡淡道:“好主持人、好丈夫、好爸爸?”

    听出冷邱口中的讽刺,霍达身上的气息逐渐沉寂下来。

    冷邱继续道:“难道是因为三好男人的人设,你还需要我这个傀儡太太?“

    霍达淡定的脸上有了裂痕,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落在盘中,但良好的涵养让他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冷冷说道:“十多年的婚姻,你能说放就放?“

    和霍达的克制不同,冷邱是发自内心的平和,感慨道:“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十几年的感情,两年前我就不会留下。”

    霍达压抑着怒气,嘀咕道:“又是两年前…”

    冷邱脸色未变:“霍达你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你了,你不需要这些title加持了,我们和平分手,影响很快会消失,你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众人景仰的主持人。”

    霍达气息骤冷。

    孙继东带着陆婷婷走进松川日料,店长极尽热情的迎接着他们的贵客。

    店长操着不标准的口语对孙继东连连鞠躬道:“孙总,您已经很久没有光临本店了。”

    孙继东笑笑宠溺的看着陆婷婷,说道:“是我夫人想吃你们店里的海胆了。”

    店长略显骄傲地看向陆婷婷道:“哦?是这样啊,正好今天早晨空运来了最新鲜的东京湾赤海胆。”

    陆婷婷没有任何反应。

    店长略尴尬道:“孙总、夫人这边请吧。”

    日向包间内,霍达正抬起头看着冷邱,眼神犀利冰冷,冷邱倔强的回望着她。

    霍达整理思绪,尽量让自己平静道: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两年前的事不放呢?你不是说不会再逼我了嘛?都过去那么久了,好好过日子就那么难吗?!”

    冷邱心里苦涩,勾勾唇角冷哼一声道:“不是我想过去就能过去的。”

    霍达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懑,激动道:“冷邱,这么多年不只是你一个人在努力!我也在小心翼翼的和你相处,生怕触碰你的敏感的神经,尽量体恤你的感受,照顾你的情绪,我也很累…我已经说过了,我也是受害者,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冷邱握紧了拳头,心底的不甘隐隐复苏:“那原因呢,你解释过吗?一句你也是受害者,我就应该体谅你?那我算什么呢?!我就该消化这一切,悄悄的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吗?!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圣人!你要知道那个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霍达冷笑道:“你是受害者,对,是我的错。但你要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冷邱生气道:“你是为了你自己,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霍达激动道:“你想要的生活!你的一日三餐四季我也想要,但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是一个从山里出来的穷孩子,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吃一点苦,我拼尽了全力才能让你看起来毫不费力,可能我终其一生的终点也只不过是你的起点!”

    冷邱愣了片刻,有些悲凉道:“霍达,我的要求就这么高吗?我只是不想每次开心、每次崩溃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我不想每次和丈夫吃顿饭还得看他的Schedule,我已经要忘记我们上一次不吵架、不冷战是什么时候了,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看不到希望,我不想我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了!”

    霍达苦笑一声,气的手发抖,从兜里摸烟,摸出来没有抽,狠狠的捏在手里,捏碎,冷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指责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说我没跟你解释过,可你又何尝相信过我,你只相信你看到的,你听到的,我是躺在你枕边十年的人,你却从不肯相信我,是你帮我解决了问题,可问题是我也自己可以解决,可你等不及,当你去找你父亲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了!”

    冷邱震惊的看着霍达。

    霍达拿起勺子,强忍着准备继续吃。

    突然包厢的门被拉开,侍者为二人端上了第二道菜品,霍达低着头眼里都是隐忍的怒火。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霎那,被门外的人再次拉开。

    孙继东佯装惊讶道:“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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