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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

    出房间的时候,许无言也在程染的示意下进屋了。

    张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见时星沉从程染房间出来愣了愣。

    她是按照小姐的口味做的,也不知道时先生有没有忌口。

    “张妈,你先去休息吧。”

    程染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那一桌子辛辣的菜,勾唇遣她离开。

    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她赶忙点头回到自己房间,不敢多留。

    许无言急切道:“少主,你……”

    男人冰冷的眼神扫过去,无形的威压让许无言只能闭嘴。

    程染将他的紧张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低眸扫一眼菜,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

    “不知道你要来,这些都是提前备下的。如果不喜欢,我再让张妈去做。”

    “没事,我没什么忌口。”

    时星沉若无其事地坐下,先给程染夹了几块肉,然后才开始动筷。

    全程没有任何异样。

    小姑娘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饭后,她从一旁茶几上将早就装订好的乐谱拿来,递给时星沉:“对了阿沉,这是我今天刚写的歌,钢琴的部分我想让你来弹。”

    “好。”

    他应得很快,然后才反应过来程染刚才对他的称呼,“阿沉?”

    “不喜欢?”

    他眼中覆盖柔色:“没有。我很喜欢。”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

    确实,这比哥哥要令人心动。

    程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等你练熟了,咱们就去录音。”

    时星沉简单地点了个头,星眸盯着谱子,眼底划过一道怀念。

    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谱面,认真翻了翻。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录音吗?”程染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时星沉轻轻摩挲着纸张,语气轻柔:“你自然有你的用途,不想说的事,可以不必告诉我。”

    “和我分得这么清?”

    他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姑娘勾唇一笑,轻轻摇着手里的水杯:“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这男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纵容她,还是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她的身份。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吧?今天先回去休息,我送你。”程染起身,脸上挂着明媚的微笑。

    时星沉沉默了片刻,他匆忙赶来,的确还有很多烂摊子没有收拾,只是……

    “好。”

    他妥协了。

    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隐去目光里的留恋:“染染,明天见。”

    “嗯哼。”

    程染的声音轻快而富有感染力,像是在传达某种期待。

    男人眼里终于染上笑意,等到上车后,又阴冷下来。

    “少主,您吃不了辣的事,为什么不告诉程小姐?”

    许无言满脸担忧,等司机发动引擎上了路才敢把心里的话吐出来。

    少主不想让程小姐知道,可他每次吃辣都会犯恶心,严重时甚至会引起呕吐。

    两人既然已经是情侣关系,以后免不了要朝夕相处,这种细节难道不应该提前知会一声吗?

    时星沉眸光低低地落在手中的乐谱上:“无言,你跟了我多久了?”

    他一怔,脑海中过了一遍:“十六年了,少主。”

    自从年幼时被绑架,又被时星沉救出来那一刻起,他就发誓要效忠时家这位年轻的少主,至今也未曾改变分毫。

    “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男人表情晦暗不明:“没什么,就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有时候,他更想回到童年。

    “相处十六载,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该说的不该说的,我自己心里清楚。”

    他最终压下那些游走的情绪,嘱咐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她知道。她太敏锐,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处理完,她也需要时间。”

    时间?

    程小姐需要什么时间?

    “知道了。”许无言猜不透时星沉的心思,索性不再追问。

    回想起程染方才的要求,他张了张嘴,又把喉头的话压了下去。

    从帝豪盛景回到时家别墅,时星沉让许无言去处理琐事,自己推开了一搂走廊尽头尘封已久的门。

    屋内很宽敞,满满的书架上琳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和乐谱,正中间还有一架黑色三角钢琴。

    摊开谱子,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他其实很久没碰过钢琴了。

    ……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时家别墅门前,从车上缓步走下一个中年男人。

    仔细看,眉眼间竟和时星沉有七八分相似,凌厉的目光让他略显苍老的脸上又添了锋芒。

    “家主,您回来了。”

    下人恭敬迎接。

    中年男人扫视一圈,将公文包交给身侧的助理:“时星沉呢?”

    “少主在琴房。”

    “琴房?”

    时彦泽紧皱眉头,他去琴房做什么?

    自从阿澜死后,这小子就没再碰过琴,如今难道是转性了?

    男人快步行至客厅,果然听见从琴房传来的悠扬琴声。

    推开门,琴声戛然而止。

    时星沉微皱眉头,漆黑的瞳子扫向男人,似乎在谴责他的打扰。

    两人对视,时彦泽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练琴了?”

    这个房间上上下下都是阿澜的影子,时彦泽看了触景生情,心里不是滋味。

    这小子的琴声,倒真有几分像他的母亲。

    时星沉合上琴盖,漠然道:“这跟你没关系。”

    “好吧。”

    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被他如此对待,时彦泽看了眼竖在钢琴前的乐谱,字迹不像是他的。

    心下有了猜测。

    “老爷子那边的事……”

    “爷爷已经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我派了人24小时保护,不会有任何问题。”

    “下毒的是一直伺候他的下人,人自杀了,他一口咬定是对爷爷心怀怨恨,但我不信。”

    背后一定有那个人的手笔。

    时星沉一口气将事实摆在他面前,坐着没抬头。

    时彦泽叹气:“星沉,其实人生并不是只有仇恨,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你安心去……”

    “你又想劝我放弃复仇,好好去医院治治心病,然后正常生活?”

    他自嘲地冷笑,“要我明知道母亲死在他们手里还选择逃避,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我做不到。”

    “……至少也应该配合治疗。”

    “时彦泽,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正是你吗?”

    男人沉默下来,回想到过去种种,不再劝他:“好,随你吧。”

    他无法反驳,年轻时做的荒唐错事,总要用更多更重要的事物来弥补。

    时星沉就是其中之一。

    这孩子和他太像,劝不了的。

    待他走后,时星沉轻抚钢琴,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情绪。

    母亲……

    翌日,程染和喻衍被许无言送到学校,刚进教室就被钟雅狠狠瞪了一眼。

    程染咬着棒棒糖,没有理会,坐回自己位置,姿势依旧嚣张。

    旁边有几个女生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最近澜要出新专辑了,我刚看她工作室发了最新的公告,这次的主题好像是爱!”

    “真的假的?我昨晚还在听她的《四时不绝》,她唱得也太空灵了,这歌唱力,真不愧是拿了大满贯奖项的歌后。”

    “我已经开始期待新歌了!”

    “姐,他们说那个澜,谁啊?”

    “小孩儿,你平时不听歌吗?”程染懒懒地抬了抬眸。

    喻衍翻个白眼:“我听什么歌?整天泡在代码里,脑子里响的都是键盘的声音。”

    她慵懒地随口解释了两句:“跟她们刚才说的大差不差,你要是实在感兴趣可以去查查。”

    “嗷。”喻衍悄悄掏出手机来百度了一下。

    词条上是这么写的——天才歌后澜,成名曲《四时不绝》,凭借一首单曲拿完了那一年所有音乐奖项的冠军,此后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人尽皆知的歌后。

    然而年龄不祥,身份不祥,网上也没有任何照片流传,颇为神秘。

    嗯?这么牛逼?

    成名好几年,国民度又如此之高,肯定有很多人暗地调查。但她竟然没有一张照片流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人背后有庞大的势力,甚至大到能掩盖她的所有信息不被人发现。

    喻衍眼神一亮,产生了好奇心。

    正准备继续往下滑去看此人的人生经历,突然想到前两天程染查时星沉资料时看到的名字。

    谢依澜。

    时星沉的妈妈名字里不就有澜字吗?他记得谢依澜从前就是著名的钢琴演奏家,而整个嘉凌最有能力掩盖一切的,也是时家。

    想到这里,喻衍又蹙眉挠了挠头。

    可谢依澜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都安静一下。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此时关敏进教室了,吓得喻衍手机差点没拿稳。

    他连忙锁屏关机塞进口袋里,麻溜滚回自己座位。

    依旧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手里拿着物理书,将其随手放在讲桌上:“再过一个月,咱们一中的百年校庆就到了,学校要求每个班上都要出一个节目,等期末考试结束后进行汇演。”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校庆?好诶!竟然真的要搞汇演!太好了!”

    台下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事儿其实早就在私底下传开了,终于得到老师的实锤,个个都很高兴。

    本身期末考结束也不会当天就放假,他们还是很乐意汇演的,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程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埋头给小屁孩儿整理笔记,准备晚上回去给他加课。

    有人提议:“老师!我觉得咱们班可以演个话剧!我看别的班也有演话剧的,我也想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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