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没待到几天,新学期开始。
等精神重新完全恢复到学习状态,如火如荼的男子篮球赛打响序幕。
下课铃刚一打响,老师出教室一瞬间,许年年快步下楼往篮球馆冲,周围有很多手牵手奔跑的女同学,都是去看热闹看帅哥打篮球,毕竟学习枯燥乏味,帅哥养眼开胃。
多看两眼,等下吃晚饭都有胃口。
到了热闹喧哗的场地,还在扫视选位置,方佳佳不停朝她挥手,叫她过去一起坐。
旁边是隔壁宿舍也是同班的几个女同学,许年年平日里和她们交往不深,不过点点头,坐在一起看比赛还是不会不舒服的。
方佳佳身边坐着的那个在分一包包盐焗豆子,她看了眼许年年,没给。
许年年庆幸自己刚刚故意侧过脸去,假装没看见她们在分吃的,否则现在得老尴尬了。
不熟悉,哪怕坐在一起也不会变亲近。
有些想念请假一周,坐飞机跑去参加父亲三婚的倪虹了。
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应该到澳洲了吧,说不准已经落脚住下,在挑选黑色礼服,整些夸张的配饰,手捧一束菊花,时刻准备着。毕竟她临走前放下过话,不搞得最近又开始拖欠生活费的父亲心里难受,她誓不为人。
没有夸张的尖叫,但杂物间里可随意取用的鼓掌玩具却不吝啬发出动静,啪啪啪的拍手声响彻整个篮球馆上方,热火朝天的气氛让白炽灯光也变得不再夺目,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进场两支队伍上。
高二一班和高二六班。
抽签决定的分组,不成想这么巧。
傅嘉豪咧嘴笑着和周沉打招呼,两人虽风格迥异,但身高差不多,长相均养眼,站在一起很是能吸引视线。
“等会学霸可要手下留情啊。”傅嘉豪大方望向许年年那边,笑道:“我真不想在学妹面前丢脸,麻烦你啦。”
周沉转过身去,直直瞧见手举着鼓掌拍晃悠玩的许年年,本来想着随便打打的念头烟消云散,他勾唇,“好说。”
深深藏着一股子要弄死对方的味道。
沉浸在玩鼓掌拍的乐趣里,手臂突然被人猛地一抓,然后身子像鼓掌拍一样被摇晃起来,许年年从不知方佳佳力气原来这么大。
“你快看你们快看!他们是不是在看这边!他们是在看我吗?帅哥们在看我?!”
“啊啊啊啊啊啊!”
某种程度上方佳佳的性格很好,她一点不也在乎发出花痴尖叫后别人会怎么看她,毫不精神内耗,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开心。
许年年给闹腾了几下,视线投向下方,准确无误的和周沉交汇,轻抬手挥了挥,用唇形比了个加油,笑靥如花。
周沉得到莫大鼓励一般,立即去换运动装准备热身。
许年年目光还停留在更衣间入口处,方佳佳的下一波猝不及防到来,她又抓手臂,逮着同一个位置摇,惊喜喊道:“你们看,那个六班的阳光帅哥在朝我挥手!”
同班同学拉都拉不走,傅嘉豪一个劲冲这边傻笑挥手,许年年也不知是不是产生错觉了,还是一个寒假过去吃多了自恋了,总觉得他看向的是自己呢。
-
过程是激烈的,尽管看不懂各种花里胡哨招数,但进篮投筐会得分是常识,观赛处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与呐喊,独属于学生时期青春洋溢的时刻,许年年也很快融入。
四十分钟不停表,高一一班主打一个快攻,以至于最后比分特别离谱。
九比八十一。
被吊打的高二六班后半场纯粹是因为直接下场更丢脸,咬牙硬撑下去。
吹哨响,傅嘉豪直接坐下喘息,嘴硬表示打篮球不是他的特长,他只是好奇周沉为什么学习又好打篮球也没落下。
曾经在篮球馆打过工,教人打球的工资更高,才花时间特地练习过。
周沉随意回,将手中篮球抛给于伟。
看向许年年方向,那处座位却没人了,心想或许是肚子饿提前走了,连忙拍于伟肩膀,让赶紧去换衣服走了,走快点可能还能赶上做许年年饭搭子,宿舍里还有个患流感躺平嗷嗷等带饭的徐浪。
他前脚刚进更衣间,后脚许年年从入口处回来了,怀里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
要不是方佳佳说渴了收尾不看去买水喝,她真没想起来给周沉于伟送水。
小卖部人多,瓶装水外包装脏兮兮丢进去冰柜,这两瓶许年年往下挖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干干净净,喝着肯定清爽。
四处看找人,怀里一轻,等转过去傅嘉豪已经扭开一瓶往嘴里灌。
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嘴漏,边喝一道水流边顺着喉结脖颈往下淌,进了宽大T恤里。
喝了一半,很爽快地擦一把嘴,扭上盖子,笑道:“谢谢年年,我正好渴了。”
哈……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许年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人家都道谢了而且似乎是不知情误会了,自己总不好较真。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被你无语住了,你还问啥呀。
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许年年说:“没事了,你赶紧走吧,我等周同学。”
傅嘉豪不仅不走,反双手抱肘倚靠在旁边栏杆,名牌球鞋在地面摩擦,道:“行,你等着,我陪你一起等。”
不需要好嘛谢谢。
“哎,你脸上这是个什么?”
弯腰,浓郁的荷尔蒙汗水气息猛地凑近,许年年眼睛瞪圆成斗鸡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嘉豪,眼睛下肌肤被触碰,脖颈往后靠了靠。
“眼睫毛。”
傅嘉豪展示给她看,然后吹飞,笑盈盈完全不在乎她刚刚下意识后挪。
周沉换回校服,出更衣间就看见捏眼睫毛那挨的很近一幕。
大步上前,夺过傅嘉豪手里半瓶水,眼神交汇间莫名升腾起浓烈火药味。
“学霸,这是什么意思啊?”
傅嘉豪伸手去扯水瓶,没扯动,嘴角弧度有所下降,不再充满愉悦味道。
周沉把水瓶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拉,眸中闪着昏暗不明的光,“这是我的。”
傅嘉豪笑,“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周沉:“那你又怎么确定这有你的份?给别人造成困扰很失礼。”
傅嘉豪暗自用力,“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已经喝了,你难道要喝我剩的?”
先故意让傅嘉豪拉过去一点,周沉反作用力用力一扯,矿泉水瓶立即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篮球架旁。
“剩水你随意,至于其他,别想。”
周沉牵着许年年远去,傅嘉豪低头看着矿泉水瓶好一阵,嗤笑。
从小卖部出来,眼看着周沉已经吨吨吨喝下去两瓶水,又给钱让自己再去买一瓶,许年年忍不住道:“你还渴吗?要不然别喝了,等缓缓再去买了喝吧。”
周沉缓缓点了点头,却仍旧固执的要把钱给许年年,让她买,哪怕随意拿一瓶,并没有精心挑选都好。
“为什么啊?”
偏过头,别扭神色一闪而过,像是特别在意许年年给他买的水被别人抢了,他得加倍喝回来,才能顺下那口气。
和被丢下,只得自行跟上的于伟一起吃完饭,周沉手里怀抱两瓶矿泉水,终于露出满意的一点浅笑。
背身剥开糖纸,快速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许年年一套动作流畅,等周沉反应过来,她已经跑过拐角进了女生宿舍。
只剩瓶面水珠不断浸透衣服和满口酸甜橘子味,告诉周沉,刚刚发生了什么,以及——
他表现得有多明显。
-
学校没有规定不能带手机进来,毕竟以前大部分都是只能打打电话,最多玩个贪吃蛇的按键手机。
最近触屏手机普及到怀江,很多学生无论是温声细语还是软磨硬泡,都让家里人给买了一台智能手机。
漂亮的新款手机和方佳佳一直拿在手上晃悠的那个有得一拼。
“等会儿,我还是没听懂,你的意思是这是你周末很巧地路过一家新开手机店,很巧地想买一部手机,很巧被拉进去参与了一下,很巧地中奖得的?”
抚摸光滑塑料手机后壳,许年年狐疑问道,满脸写着不相信。
“是真的。”
“那你正视我。”
别开眼睛的周沉:“……”
许年年抬手用手机轻拍他额头,“说实话,别想骗我。”
周沉确实是去买手机的,就是许年年手上那部,他也确实中奖了。
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比许年年那个看起来差一些的老机型智能手机。
嗫嚅嘴唇,“我没骗你。”
许年年一时无言,推拒不掉,便要跟他换,周沉头回跑的比兔子还快。
操场各种弯道,许年年愣是堵不住他。
“你……你……”
撑膝盖喘大气,许年年你个半天,又不敢直接丢过去,摔坏了那可都是钱。
周同学最在乎的钱啊。
“你拿着用,以后不用再摆摊了,有互联网,网上卖东西很赚钱,我以后不缺钱了。”
“寄了两台手机带手机卡回蒿山,大舅舅和外婆那儿都有,你不用让我留给他们。”
走许年年的路,让许年年无路可走,她刚想到的东西全被周沉说完了,顿时语塞。
“年年,别拒绝我。”
“……”
通讯录里只有周沉的号码,晚自习结束回宿舍后,抛弃难得一见的满天繁星,许年年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许久。
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方佳佳推门进来,打断混乱思路。
许年年立刻翻身坐起,假装拉伸腿部,没再继续看,再看下去的话,异常加快的心跳声会露出马脚,然后成为这个空间里无法忽视明显的存在。
“哎,你也有手机了啊?”
惊讶歪头,方佳佳立刻凑过来要加好友,还很有兴致地教许年年怎么用qq。
最近的大流行,到处找有手机的同学加qq好友,各种群冒头,新鲜事很快能传播。
从方佳佳那取了经,许年年通过搜索手机通讯录,添加上了周沉的好友。
他那边似乎也是还在研究,一段语音发来,前半段还是他在讲话,后半段被徐浪嚎叫不知道怎么创群给淹没了。
看起来那边此刻很热闹,估计是要创个寝室群,跟刚刚方佳佳拉自己进去的那个一样。
新奇事物带来的喜悦溢出,许年年笑容控制不住地流露,轻声发了条语音,摇头晃脑一下,小脚丫子来回碰撞。
“哼!”
一声不大不小地轻哼,伴随着书本重重砸在桌面上,刘敏阴阳怪气,“不就是有个手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没看着许年年,但倪虹不在,方佳佳在厕所洗澡,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刘敏家境一般,黑框眼镜摔裂几条纹都是过了好久才换,平时没见用过什么贵东西,没有手机也在情理之中。
自从和许年年她们闹翻后,曾尝试融入方佳佳那边,太过谄媚反遭怪异眼神对待。
独来独往久了,刘敏性格愈发怪异,以前喜欢暗地里坑人,现在直接明面上摆脸色。
情绪极其不稳定,时不时发疯大吼,要不就是阴恻恻看人,连班上男同学她都敢骂。
黄文勇曾喊她去谈话过几次,都不起作用,前面答应后面马上变脸,只好让许年年她们让着刘敏一点,小事就别计较了。
许年年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没再发语音了,改成一点点慢慢学打字。
刘敏却更生气了,撂下一句:“我没有手机你们都看不起我是吧?随便你们!反正我也不稀罕你们跟我讲话!”
摔门而出,头也不回。
许年年只得爬下床来把反弹大开的门合上,遮挡外面往里八卦探看的目光。
没锁,留了条缝隙,免得等会儿刘敏回来发现锁了,更生气。
刘敏下到女生宿舍门口,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抱膝不停抽泣,嘴里嘟囔:“不就是个手机吗?有什么好炫耀的,装什么装啊……真是烦死了……”
她不耐烦地不停用鞋去踢前面单车防盗粗重铁链,没察觉到有人从身侧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