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上了高中,还乐衷于扯女生头发拉男生裤子的讨人嫌,平时就爱跟人打闹,张嘴开出来的玩笑特别有攻击性,偏偏他还不自知,自以为很幽默很有趣。

    “许年年,你也来一首啊,听说你和沈安琪认识,你肯定也会跳舞吧。”

    无视他的挤眉弄眼,许年年沉默。

    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答,讨人嫌再一次充分发挥本色,走到许年年跟前,扭动着身躯,笑得很贱,“来啊来啊,别害羞嘛,大家都是同学,跳的好不好没人笑话你。”

    “我不会。”许年年冷冷地回。

    “你怎么不会,你可以会。”

    说着就要上手拉,被躲开也不恼,反而举起胳膊大力鼓掌,“同学们,愣着干嘛,给我们的舞蹈女神鼓掌加油啊!”

    人人都爱看热闹,除了倪虹在骂讨人嫌是不是想找打,其他人均鼓起掌来,一瞬间将许年年架在火上烤。

    动静很大,周围同学都侧目,包括已经舞完一曲,叉腰边小口呼吸边笑着和人聊天的沈安琪。有些不明所以的还跟着一起鼓掌。

    从许年年的角度看不清楚火光后的周沉,但就那么短短一秒,她的某根脆弱神经断了,自卑如潮水般将她淹没,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来吧,让我们一起嗨……”

    讨人嫌闭着眼睛还在嚎叫,屁股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脚,他脸朝地惯性俯冲落地。

    世界安静了。

    四周鸦雀无声,尤其是高二三班的人,全都瞪圆了眼睛,似不敢置信。

    许年年在班上从来都是好说话好脾气的软软妹子,平时跟她借纸借笔她二话不说递上,作业没赶完她不会催命一样催,而是给争取多一节课的时间,宁愿冒着被黄文勇说的风险,也要给予他们方便。

    许年年速度极快的踹,又速度极快的将脚收回,脸上满是火气的模样却来不及收敛。

    会被周同学看见吗?

    肯定被看见了吧。

    沈安琪的万众瞩目她并不想要,更不想要像现在这样如小丑般被人盯着窘迫不安。

    掌心出大汗,许年年情绪再次波动,大迈步走开,逐渐跑了起来,离开时不忘又踹了一脚刚爬起半边身的讨人嫌。

    怒气冲冲。

    -

    树下有蚂蚁和蚊虫,但远离了人群和目光,许年年忽然觉得它们不算什么了。

    心口憋闷得慌,她跟自己建立过无数次心理防线,努力让自己不要去跟沈安琪比较,不要把一个无辜的人当成假想敌。

    可许年年就是忍不住,就是打心底害怕丢脸无措的样子被沈安琪看见,亦或者说,她不想让周沉瞧见不好的模样。

    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却怎么都哭不出来,浊气堵在胸口,许年年快要承受不住。

    叶片撞击着,遮盖不住脚踩草地靠近发出的轻微动响。

    几乎是扭头只模糊瞧见个轮廓,许年年立即将头转了回去。

    “年年。”周沉轻声唤她。

    “我没事我好得很,我就是晚饭吃多了撑着了,你不用管我。”

    说着赌气的话,语速快得很,许年年在周沉于身旁落座一瞬,背过身去,不让人看见她的脸。

    披在肩上的发丝被人轻轻撩起,布满汗渍的后脖颈终于透了风,许年年却一把推开那双手,“你干嘛,我不能披头发了?”

    随后没来由地一股火气上涌,“怎么?只有你的沈安琪能披头发,我披下来就是学她?那你就不要来找我啊!”

    “她又漂亮身材又好,学习成绩好家庭条件还优越,会穿搭做事细心还温柔,那你就去找她啊,你干嘛跑来找我啊!你是不是觉得看我……看我笑话很好玩啊?我有……有什么值得你放弃沈安琪来找我?”

    委屈袭来时毫无征兆,许年年一番气势十足的话被不争气的哽咽削弱掉七八成。

    低头捂住脸,尽力缩得更小些,月光偏偏不如她意,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她肩头。

    轻风过,带着周沉柔软的嗓音。

    “年年,特别贪吃,尤其很喜欢吃肉,更喜欢特别重口味的,每次打完饭都要去添一勺免费辣椒酱。”

    “挑食,不喜欢吃苦瓜和猪肝,耳根子却软,校门外老爷爷顶着高温卖苦瓜酿,每次回家前都会买上两碗,皱着眉头吃掉,说什么也不肯丢掉,说不能浪费食物。”

    “很冲动,心血来潮的时候找我拼命补习,等三分钟热度过了,一说学习人影都找不到。”

    “容易生气,记得让她还我两块钱公交费,她气得整整好多天都不再偷看我。”

    “不讲理,偷偷把暑假作业撕了几页,被我发现了,还硬说是本来就缺了。”

    “喜欢干坏事,还要拉上我一起,初中有天晚自习,不准开风扇费电,开大会的礼堂甚至没人的教师办公室里却一直开空调,她气不过,看见我从旁边路过,拉上我一起找到电房,把总闸给拉了。要不是跑得快,就不是全校通报寻找犯人,而是直接批评教育了。”

    “好多好多,可能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有点周沉没说错,许年年确实容易生气,就比如现在,她快气炸了。

    嘴硬不服软,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对方能说些好话,结果听了一大堆自己的缺点。顿时脸涨红,手指攥紧,颇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那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夜风轻柔卷过发丝,周沉眼底散出月光,将许年年歪斜的身子掰正,前倾靠近,双手轻轻将发丝搂起,努力将其扎成马尾。

    两人姿势接近于拥抱,许年年第一反应是身上出了大汗有味,想要后退,却听见周沉呼吸绵长打在耳畔上方,他缓缓道:“天气热,不想披头发就不披。”

    毫不介意地伸手把后脖颈汗渍抹去。

    “许年年就是许年年,无论什么样子,都是周同学喜欢的许年年。”

    视野逐渐模糊,唯周沉含笑眸光清晰,许年年感觉表情快要控制不住。

    “你无可替代。”

    -

    有人说,眼泪是懦弱的代表,只有无用之人才会哭泣。

    可许年年真的忍不住了,她终于得以号啕大哭的机会,微微抬脸,泪珠成串下,划过皱巴小脸,跟不要钱似的周沉擦都擦不过来。

    树林里的细微植物摩擦不足以遮挡她的倾情倾泻,许年年忍不住骂:“破蝉……白天的时候吵死……怎么现在不叫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呜呜呜……”

    周沉尽力了,但他实在憋不住,嘴角弧度越来越说明问题,许年年的问题根本不需要他开口回答。

    一想到在周沉面前一副丑样子,许年年就更伤心了,越哭越大声,所有难过委屈悲伤压抑随之扬到半空,风一吹,便无影无踪。

    周沉没制止她的哭泣,只是在她哭累开始哽咽后,伸手轻轻抱住,轻拍她后背。

    女孩身体轻微地颤抖,和哽咽时候一激灵,都被他感知到,被他所了解。

    等人稍缓些,周沉:“年年吃醋了?”

    许年年猛地从他怀里抽身,随后急于逃避什么似的,“吃醋,吃什么醋?”

    顶着红眼眶和哭到已经开始发肿的眼皮,许年年双手在胸前比叉,呆愣且滑稽。

    没等周沉再问,由远至近传来徐浪的呼喊:“哎哎哎,你们干嘛呢!”

    庆幸没抱着被看见,但脸上泪痕没擦干净,别人随便一看就能发现。

    许年年随周沉站起,急慌慌擦脸,没擦完三人已经走到面前。

    她敢肯定她的样子绝对会让人怀疑哭过,他们却没有问。

    倪虹挽着她左手拉她往前走,徐浪在身旁吵吵嚷嚷地不满她和周沉单独开小灶聊八卦,于伟和周沉跟在后面,不时笑笑附和。

    许年年就这么被簇拥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带到欢快氛围里。

    先是一愣,而后眨眨眼,嘴角勾起弧度,很缓慢地笑了起来。

    -

    自起篝火,离大部队有一段距离,在熟悉的舒适圈里果然更放松自在。

    徐浪已经迫不及待催促于伟了,虽说晚饭吃很饱,但谁能拒绝在星空朗月下再吃点别的东西呢。

    于伟真是用心了,自烤曲奇小饼干,一人一大袋分量十足,就是有点难吃,最后分析得出他把盐当糖放了。

    嚼了两口,徐浪不甘心地瞥了眼于伟黑色手提袋,而后道:“老于你不老实啊!你那里面怎么看起来还有个盒子,还不赶紧拿出来,是不是想晚上偷吃,吃独食,嗯?”

    许年年也歪头去看,炸毛发丝撩着周沉鼻尖眼睛那块,她还不清楚的往后靠了靠。

    于伟五大三粗却能做出小女儿家的姿态确实厉害,只见他慢慢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像面包店包装蛋挞的纸盒子,但大得多。

    打开,一排十几个铜锣烧入眼。

    红豆沙夹了很多,显得烤制面皮过薄,要是给四周缝隙捏上,和红豆饼似的。

    低着头前弓身体把纸盒往倪虹手里一塞,害羞道:“给你的,上次你说想吃这个。”

    倪虹完全不在状态,没想到居然是特地为她做的,她是说过想吃铜锣烧,但那只是她随口一说,并没有指望谁买给她,更别提做。

    一时之间心绪纷飞,脑子乱得很,偏偏徐浪还来捣乱,他凑到旁边,“真是好福气,我们家伟哥居然愿意亲自动手下厨。”

    烫手山芋般,倪虹直接塞到徐浪手上,而后朝许年年这边坐了点,“你先吃吧,我不爱吃甜的,而且我已经吃饱了。”

    “以后不用这样。”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于伟,侧过脸去,不再看。

    倪虹的意思表达得不能更明显,也不知是不是许年年看错了,总觉得火光中,于伟的眼里似乎逐渐覆上一层水雾,只是还没看清楚,他迅速低头抬手擦擦眼睛擦擦鼻子,再起来,什么都没有了。

    莫名捧上铜锣烧的徐浪不敢下口,他似乎没看出来弯弯绕绕,只是有点担心,“老于,你这里面……不会也放盐了吧。”

    刚刚一口曲奇差点被咸死,现在说没有心有余悸不太可能。

    于伟回:“红豆沙和白糖,我尝过一个。”

    “那你怎么不尝尝曲奇……”徐浪嘀咕,拿起一个铜锣烧左瞧瞧右看看。

    正考虑要不要第一个下口,会做饭的小弟忽然跑来,急切道:“你们带的零食还在吗?哇,为什么你们还有红豆饼啊?”

    摇摇头,把话题转回来,“日了狗了,趁我们篝火聊天,老师和教导主任他们偷偷摸进我们帐篷里翻东西,把我们带的零食吃的喝的全拿走了,要不是刚刚有人发现到处问,我们还不知道呢!”

    “那有啥,吃饭吃菜就好了呗,一顿不吃零食死不了。”挥挥手,徐浪不以为然。

    “……你们刚刚是不是一直坐在这边……教导主任刚刚在那边讲了明天的大致流程,做农活的食材,我这么说吧,按照他那个要求,基本上很多人都吃不上饭,我说的这很多人里,肯定包括你和我。还是说你们谁会做农活?”

    五人:“……”

    厚脸皮要了个铜锣烧,做饭小弟走远,徒留五人坐在原地各怀鬼胎。

    明天很大可能吃不上饭,这铜锣烧瞬间成了很重要的口粮。

    徐浪清了清嗓子,道:“嗯……是这样的……没错……你们听我分析哈。”

    “虹姐不爱吃甜的,所以不能为难她。伟哥是做的人,肯定不馋这个。老周从来不好口腹之欲,他不吃也行。年年学妹……”

    “她……可以分一个,噢不,分两个!那剩下的,只能我代劳了。”

    “唉……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让我荤素不忌呢,辛苦我都是我应得的。”

    说着屁话,徐浪很自然地拿起铜锣烧往嘴里送,下一秒就被倪虹扯耳朵,于伟加入战斗,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周沉手疾眼快的在混乱中抢了三个,许年年一手一个,边慢慢咬,边笑开了花。

    也不知是铜锣烧太甜,还是眼前的朋友们太欢脱,许年年由衷的感到幸福。

    仔细感受,今夜月色温柔,风也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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