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琢玉

    03质子

    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史记·孟子荀卿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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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后,明月又一次来到碣石宫,想要请教一些关于星象的问题,只是不知此时邹衍是否还在。阴阳家的气氛,愈发让人觉得压抑,待久了便会永远陷入那个怪圈无法自拔。

    “你若是再晚几天来,便见不到我了!”

    “怎么,前辈又要出去游学么?”明月问。

    邹衍摇头:“星辰所指,命数将至!”

    忽然一颗较亮的星星划破天空,坠落下来。

    “秦王去了。”大殿里响起低沉的声音。

    “他死了。”明月的有点低落,“就连死,也要这么闪耀吗?”

    “还不够亮。”邹衍平静道。

    “这是何意?”明月不解。

    “秦国未来的天空上,还会有比秦昭王更闪亮的星星。”

    明月自然明白,邹衍所说的是秦始皇嬴政。“所以你是又算出了什么?”

    “他现在在赵国——”邹衍说。

    明月摇头:“他还是个孩子——”

    “他会长大!”邹衍摊手,“而你——是长生!你因唐均之事总是对这种事情避之不及,殊不知,阴阳调和乃是自然之理,只要使用得当,他可以护你,你亦可以护他。”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嬴稷去世,年七十六岁。安国君嬴柱即位为秦王,史称秦孝文王。孝文王在位仅三天便去世,子楚即位,史称秦庄襄王。

    “端木——你记着,你现在活在这里,你必须放下所有的顾虑,去做一个这个时代的人,既然上天给了你这个机会,那就不要逃避,勇敢地去追求,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想一想你要的究竟是什么?”这是邹衍最后对她说的话。

    其实,嘴上说着不想去,但明月对邹衍预测中的这位秦国天空中最闪亮的星还是颇为好奇的。这种好奇不是因为邹衍对他的预测和评价,而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她对他是崇敬与仰慕的,但也深知他的局限,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男女之情。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还在为没有穿越到想去的时代而遗憾,只是没想到,自己竟能得过且过的直接活到这个时候。那就去看一眼吧,对她来说,能站在远处看看他,在他落魄的时候给予帮助,就已经很满足了。只是,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呢。

    脚下这片土地下埋着无数的冤魂,九年前,赵国男丁几乎尽数死于长平。硝烟未息,泥土仍有翻动过的痕迹,觉得不知什么时候会从地下伸出一只黑手,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她能理解秦王的决策,也救不了这些人,只好捻起法诀将这几十万的亡魂尽数超度,期盼着下辈子他们能生在没有战乱的年代。但这近乎灭顶之灾反而使赵人更加斗志昂扬,他们怎么可能在秦人面前低头呢。明明出自同一祖宗,却要世代厮杀为仇,何苦来的呢。荒凉的原野安静如斯,明月闭上眼睛,似乎仍能听见那些人呼号和嘶吼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从地下而来,而是从心底而来,引得她吐了一口血:“杀——杀秦人——杀秦王——”

    邹衍说她受这些怨气的侵蚀太重,唐均留下的真气并未将其完全祛除,今后还是要看她的意志力是否坚定,能够守住本心。她手中聚了一团气,尽力将那怨气压制下去,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打斗的声音,走近一看,是一对母子正在被一队赵国士兵追杀。

    那少年近乎十岁的模样,虽然身形单薄,眼中却透出一股桀骜与不甘,仿佛一柄利刃。他抢了敌人的一把剑,胡乱的挥舞着,像初生之猛兽,将母亲紧紧护在身后。一把戈正迎头砍来,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握住了木柄,她的剑甚至没有出鞘,那名士兵便被击向远处。

    少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跑回母亲身边。帮助他们的是一名身穿暗红色深衣的女子,头发利落的束在头顶,腰间叮叮当当的挂着几块玉佩。

    “为何不杀死他们?”少年站在她身后问。

    少年见她并没有转身看他们一眼,便不甘示弱的又跑到面前来问,看她戴着面纱便问:“为何以纱覆面?”

    “因为我长得丑啊!”明月笑笑。

    少年皱了皱眉,虽有面纱遮挡并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但也能感觉到她应也不丑的。“你救我们,是想得到什么?”

    明月笑了一下,心想这孩子怎么如此功利,于是俯下身:“要什么?我想要的,只怕你给不了吧!”

    “现在给不了,不代表将来给不了!”少年的话中带着一丝倔强。

    “政儿,不得无礼!”久未开口的少年的母亲忙到她面前行礼道谢,“我母子二人谢过义士大恩!”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明月微笑着扶起她。

    那母亲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人竟是熟人:“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抛下异人去了长平,他差点被赵人杀掉,我们又遭了多少白眼和欺负——”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吕不韦会帮你们!”明月打断她,如今她是子楚的妻子,那这个孩子岂不就是——嬴政?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少年问:“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赵国已无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要回秦国!”嬴政说。

    “帮我们?”赵姬一把把嬴政揽在身后,冷笑道,“吕不韦带着异人一去秦国杳无音信,留下我独自带着这个孩子。你当初不肯对我们多用一点心,如今又来装什么仁慈?”

    “这么多年了,没想道你做了母亲还是如此模样!”明月叹了口气,看了看嬴政,“你儿子可是比你有出息得多!”于是解下一块佩玉,递给嬴政道:“若实在走投无路,便将它卖了充作回乡之资,也可以拿着它到邯郸书馆求助,那里的人自会为你安排,书馆并不归赵国管辖,是安全的。”

    赵姬抢过佩玉:“你少来假仁假义,我们才不要你的东西!”

    “我是看在异人和这孩子的面子上才想着帮你一把!”明月站起身,轻笑道:“你要是有骨气,就把它砸了,然后继续带着这孩子流浪。”

    赵姬仍是不服气:“你是在说笑吗?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时你让我们回去?”

    嬴政从母亲手里抢下佩玉,仔细端详,终于发现端倪:“这是儒家的东西,你是小圣贤庄的人!”

    “真聪明,要好好活着哦!”明月躬下身,对着她笑,忽然一阵心悸,让她有些神志不清。

    嬴政看她周身散发着黑气,有些慌,但还是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明月一掌把他击到远处:“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说着便飘然而去。

    赵姬忙去扶儿子,检查了下他有没有受伤:“早说过她是个害人的妖女!”

    嬴政挣开母亲的怀抱,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看,却迟迟看不到她归来的身影。

    “政儿,我们走了!”赵姬上前去拉住儿子的手,“忘了今日的事,以后不许再想她!”

    过了半日,一辆马车停在嬴政母子身边,车夫摘下斗笠说:“看你们这样,不知何时才能到,上车吧!”

    嬴政高兴地跳上马车,又把他并不情愿的母亲拉了上来。他凑到她面前问:“你好了吗?”

    “坐好,看不清路了!”明月按着他坐下。

    嬴政乖乖地坐在车门旁:“那你得告诉我,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忽然车子被路上的石头硌得颠了起来,她咳得厉害,也不能很好地稳住车子。

    嬴政翻出她的丝帕,上面竟染了血,于是问道:“你伤得重么,是否需要休息?”

    “我没事!”明月抢过丝帕,蹭了蹭嘴角的血,继续驾车,“这不是小公子应该担心的事!”

    “我也可以驾车的!”嬴政说着便握住了她的手,跟他一起拽着缰绳。

    明月有些不自在,斥道:“松开——松开手!”

    “君子六艺,我学过的!”嬴政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你相信我!”

    可不知是年龄小还是技术不成熟还是他学的只停留于理论并未实践过,嬴政驾的车并不稳,颠得赵姬时常发出尖叫。

    明月嫌她吵,瞪了一眼她便闭嘴了。

    嬴政偷偷直乐道:“阿姊,我娘她怕你诶!我还从来没见她怕过谁呢!”

    明月虽然不再咳血,但也被他驾的飞车颠得快吐了,实在忍不了便反握起了他的手,才让车子逐渐平稳了下来。

    “我就说,你得教我!”嬴政得意地笑着,明月却觉得周遭暖洋洋的,而这暖意明显是嬴政带来的。看来邹衍说得没错,嬴政确能助她压制怨气,哪怕他现在年龄还小。不过这也说明,嬴政确为嬴秦子孙。

    “我好多了!”明月松开手,手里已全是汗了,“小公子刚刚唤我什么?”

    “姊姊啊!”嬴政答道,有些不好意思,“不对么?”

    “没关系的!”明月浅笑一下,“小公子想如何称呼都可以!”

    “阿姊笑起来真好看,比娘还好看!”嬴政看着她的脸道。

    明月愣了一下,他这小小年纪竟然点评起女人的美丑来了,于是哼了一声道:“你娘可是大美人,我怎能比得上她?”

    “你的美,比娘要舒服得多!”嬴政说着轻轻倚靠在她的怀里,“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夫君在哪里?”

    “我——”,明月低下头,马车的速度骤然减了下来,“他——不在了!”

    嬴政看她有些难过:“若此时有个男人在你身边会不会好一些?”

    “我不需要!”明月拒绝着,一把把嬴政塞回了车里,“我说过,这不是小公子该关心的事情!”

    这时,车子又碰到了石头,嬴政忙扑上去拉缰绳,差点飞出去,又被明月拽了回来。赵姬却只能靠自己保持平衡,气得大叫道:“嬴政,不许再胡闹!你就算再落魄,也是秦国公子,不是车夫!”

    04琢玉

    和之璧,井里之厥也。玉人琢之,为天子宝。——《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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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里,嬴政与母亲依偎睡在车厢中,明月仍倚在车门边。半夜醒来,嬴政看她发抖得厉害,又皱着眉,仿佛梦中受惊了一般,便从母亲怀里爬到她的身边,试了试她手的温度,竟凉的如冰。那奇怪的黑气就像一条条锁链束缚着她,似乎就是她梦魇的根源。她挣扎着,口中不停地念着:“不要——不要——”。

    嬴政有些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抱住她的身子。这些日子的逃亡,他也很累了,很快便睡着了,而她身上的黑气也渐渐散去。

    第二天明月仍感觉头疼和疲惫,她是又在噩梦中挣扎了一夜,亏得有一束微光渗透进来,助她驱散了那些怨气,可此时,她却被什么压得起不了身,手也被人握着。挣开眼睛,发现竟是嬴政扑在她身上睡得正香。他年龄还小,身体或许还承受不了如此强横的怨气,定是消耗了很多才做到的。

    明月轻轻下了马车,为嬴政盖了个毯子,嬴政嘴里却念念有词:“你不要走——不要再抛下我们!”

    明月摇了摇头道:“这傻孩子!”

    嬴政醒来时已不见她,急的四处寻找,却只寻得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前面就是邯郸,我已打点好了,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她不会有事的!”赵姬跳下马车,抢过字条拍在车衡上道:“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负责任,帮人也不帮到底,丢下就跑!”

    嬴政有些担忧,反驳道:“母亲不知她昨晚的状况,她的病又发作了!”

    “那也是她活该!”赵姬并不领情,低下头对嬴政道,“政儿,莫要被她小恩小惠骗了。她是不祥之人,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此相帮,或许只是另有图谋!”

    嬴政并不明白母亲为何对救命恩人有如此大的成见,于是反问:“那父亲为何还不来接我们?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赵姬也不知如何作答。

    明月并没有离开赵国,只是先行去了邯郸城外的书馆,她准备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原来在吕不韦和子楚离开赵国之后,赵姬带着嬴政一直藏身于邯郸的娘家,生活过得倒也不赖。但赵人一向仇视秦人,在他们知道赵姬母子是秦国公子异人的家眷时,便对他们□□打骂,甚至她们母子白天都不敢出门。后来赵国为了抓他们母子,将他外祖一家屠杀殆尽,嬴政的老师也在抵抗的时候为保护他们而牺牲,他们母子才沦落到东躲西藏的落魄境地。

    “政儿,把那件玉佩拿来,我们明天拿它去换点吃的。”赵姬果然打起了玉佩的主意。

    “母亲,我们不能卖这个,这个是恩人给的。”嬴政把玉佩抱着玉佩揣进怀里。

    “不卖这个,我们吃什么。总不能把你父亲留下的信物卖了。”赵姬摇了摇头。

    “母亲,我们去书馆吧。”嬴政央求着,不过是希望在书馆能够再见到她。

    “好——”赵姬点点头,“希望那里真能庇护我们一段时间,你父亲能早点来接我们。”

    晚上,明月正在跟书馆掌事谷风谈事情,有学生说有一对母子来求助,并递上了那块玉佩作为信物,明月知道那一定是他们。

    谷风一边把玉佩递给明月,一边摇头。

    明月握着玉佩,吩咐道:“他们被赵国追杀,暂时藏身于此,让那孩子跟着学馆中的其他孩子一同学习,至于他母亲,也给她找些事情做。”

    学生看了看谷风,小心地问:“师父——”

    谷风点点头,待学生出去,他才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孩子的身份特殊,若是赵国追究起来,怕是不好交代,也许会祸及书馆。”

    “无论如何,要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地,这买卖我们不会亏的。”明月看了看掌事,“或许这战乱就要结束了呢?”

    “你是说这个孩子?他只是一个质子。”谷风有些难以置信。

    “秦昭王也是质子,不也就差了一步就把天下收入囊中?”明月反问。

    “那件事你不也插手了?所以你是把宝都押给了秦国?”谷风无奈地笑。

    “我说了我只是为了赚钱!”明月噘噘嘴,“怎么,要不要打个赌?”

    谷风摇摇头:“我说这些,并非是因为我是赵人,你不要多想。”

    明月叹了口气:“明明是你在多想!只是——就算你多想,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这是你职责所在。你虽出自小圣贤庄,但国恨家仇也不是轻易能放下的,没关系的。”

    “好——且不管送玉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你这玉佩要是再送下去,这书馆可就真的要成了难民所了。”

    “书馆本就担着收容难民的职责,就连小圣贤庄也是如此,如果没有书馆,不知道他们还会遭受什么,在这里起码还有吃的。”明月踱着步,“而且,我想到了孔夫子说的“有教无类”,这些孩子从最底层而来,最知民间疾苦,若是好好栽培,难保不会成可造之材,从前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但我想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也是我办书馆的初衷。有朝一日,无论他们身在江湖还是朝堂,都希望他们是伸张正义,为民请命之人。”

    “我们所做的,真的会有结果吗?”谷风问。

    “我相信!”明月笑着点头,“至于那些玉佩,你到时候收回来就好了。”

    “你就算送,就不能送个好的出去,这玉佩的水平也着实丢人。”谷风看着明月手里的玉一脸嫌弃。

    “雕玉那么难,我哪会这玩意?”明月翻白眼,“我看那孩子挺宝贝这个的,你就替我还给他吧。”

    嬴政跟着书馆的人一路走到院子里,看到了很多和他一样的孩子,不,确切地说现在的他是跟他们一样落魄。赵姬被安排做一些杂活。

    “为什么要我母亲做这些脏活?”嬴政看母亲如此辛苦便去理论,差一点跟书馆的学生们吵起来。

    “这是书馆的规矩,你看所有在这里的难民都是这样的。”学生反驳。

    “可是我们——”嬴政想要搬出身份来压他们,却又怕泄露身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就连孔夫子年少时都多能鄙事,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而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吟诵《孟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先生——”众弟子为来人让出一条路。

    “你是这里管事的?”嬴政上前问。

    “小公子,书馆是不养闲人的,无关年龄与辈分,这里的孩子都是平等的,他们做什么你也要学着做。至于你母亲,也不可能不劳而获,这些应是最容易的活计了。”谷风蹲下理了理嬴政的衣服,“公子可知《孟子》此文是何意?”

    “自然明白!”嬴政回答,紧接着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只是政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小公子请问!”谷风起身。

    嬴政跟在谷风身后:“先生既然说书馆人人平等,那先生与学生是否平等?”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荀夫子也曾有青出于蓝之说,在这里只要你能服众,大家便会尊你、重你、敬你。所以能不能在这里站住脚,让你和你的母亲赢得尊重,还是要靠你自己。”谷风拍拍拍嬴政的肩膀。

    “好——我留下来!”嬴政细细思考了几秒,郑重地点点头。

    “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把这个还给你。”谷风把玉佩递给了嬴政。

    嬴政惊喜地接下接下玉佩,问:“她在这里吗?”

    “她已经离开了!”谷风摇摇头。

    “她去了哪?”

    “她有自己的修行,而你也有自己的使命。”

    嬴政有些失望,只是小心地把玉佩包好揣起来。

    谷风看着嬴政这么郑重其事,笑着说:“这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小公子倒也不必如此。”

    “先生为何如此说?”嬴政一脸问号,这明明是上好的玉。

    “因为这东西,她有一筐!”

    几个月后,赵姬母子被子楚接回咸阳,赵姬被立为王后,嬴政则是嫡长子。曾经落魄为质的嬴政,摇身一变竟成了秦国王位的继承人。又过了三年,秦庄襄王子楚去世,年仅十三岁的赵政继承王位,称秦王政,赵姬为太后,吕不韦为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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