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故事我早就熟悉了，毕竟那也是一个“我”所参与的可能性，甚至于那开放式的结局后真正的结局我也知道，在最后掀起反叛的那天，又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可能性，一个是胜利和死亡一个是胜利和团聚。

    艾因看着映入眼帘的茶室，这种完全沉浸式的观影，的确是头一次体会，他有种这好像不该是如今的科技可以达成的水平的疑惑，但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未来的自己”身上。

    这个稍带古风特色的茶室，半透明的金鱼在空中游动，与橙红色窗花相映成趣，随处可见的精密科技，窗外以高速精准擦过建筑边缘的载具。

    艾因喜欢打游戏，各种风格都玩，根据他的印象，这种应该算是赛博古风，未来的地球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有些奇怪的发展。而且画家小姐在哪里，未来的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艾因很快见到了“画家小姐”，在“他”询问“那边有消息了吗？”时回应并走到他身边的，“暂时没有消息”，未来的画家小姐眉眼满是静默沉肃，让艾因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好像不是他的画家小姐，哪怕长得一摸一样。

    “商会长，需要我联系那边吗？”他们未来也绝对不会这么客套。

    “没事，今天顺路去那边看看吧。现在就走。”艾因看着“他”操作着显示屏发送了什么，然后又看着那醒目的提醒“距战败已过1307日，距新年还有7天”

    “战败”？这个词，艾因一瞬间想到了外星人征战地球，地球失败沦陷，毕竟他也看过不少电影，这个可能性很大，唯一奇怪的是如果地球失败的话，他为什么好像还能活得好好的，而且地位好像也很高，“商会长”这名字听着就好像是做生意的商人，他以为他要么是秉承着音乐梦想做一个音乐家，要么是继承家业，但应该也不会做到这样。

    走出了房子才发现这座城市超乎想象的奇特，高楼鳞次栉比，载具颇为新颖，街道与建筑都以我从未见过的方式恣意生长，交错纵横，眼花缭乱。而与之形成反差的是，空荡的街道、沉默的人影。

    艾因很快见到了这个故事中的第二个人，一边口喊着“商会长大人”一边奔跑而来。

    然后艾因就见到了“画家小姐”变成枪口的手，这的确不是画家小姐，有些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可以模拟人的外形，具备攻击力。

    “石老板”是那个人的名头，艾因很快从他们的对话里提取到了关键信息，“地表那些大人”“人类战败退居龙城”这些都证明了他的想法，这里是地下城，地球人战败后不得不呆在这里，而地表的肯定就是那些外星人了。

    “龙城财团会议，柒区负责人石亨”艾因看着那个有着画家小姐样貌的机器人投影出来的所谓会议记录和其中的声音。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外来客胜了我们败了，想活命就得好好维持上贡！”这是那个石亨所说的话，艾因打心里讨厌这种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打交道。

    “石老板这话说得好啊，想活命，就得缴齐对天外来客的上贡。可如今你却私藏收集到的情感力量，既得不到太多好处，又冒犯天外来客的利益。”“他”这样说着。

    “龙城与地表和约第五十四条：私藏情感力量者，当诛。”

    “当、当诛？我不知道有这项规定——”那个石亨惊恐的表情看的艾因越发厌恶，他有些不喜欢这个未来，从开始到现在，他还没有见到真正的画家小姐，以及他身边的人呢？虽然他不喜欢那些总跟着他的黑衣人，但是在得知地球碰见这种事情后，他的身边人会如何，他的父亲呢？明明和家里人关系并不好，但是看到自己未来好像和他那个父亲一样，位高权重的样子，他还是难免想到父亲。

    “这是天外来客在谈和时定的规矩。您不知道，恐怕是因为在此之前，从没有一位财团负责人犯过这条规矩。”那位保护他的机器人小姐这么说着，艾因还在思索目前得到的线索，地球人有什么资格和外星人谈和，能逼迫所有人退居到地下城居住，而且看街道上的情况就知道战败后地球人遭受到的打击，恐怕名义上是谈和，实际上是被强制欺压收编并且要求上供，上贡什么大概就是所谓的情感力量。

    那位石亨吓得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错了，商会长，我错了！我不该心存侥幸，不该践踏您对龙城一番好心，我这颗脑袋该掉，该掉！”

    “糟蹋我对龙城一番好心？你是终于承认，自己是想拉我垫背了？”

    “平时若有龙城和地表的冲突，商会长必然会保龙城安宁，但石亨，你为一己之私故意犯下大错，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没有被谅解的余地。”机器人小姐掷地有声的审判着。

    “商会长，我认错，我知错了！求您帮我向大人们说说情吧，只要不掉脑袋，我做牛做马都愿意！我知道，您和长官都是有大善心的人——”

    艾因此刻才听到画家小姐的名字，长官？她也在这座龙城里吗，还是在哪里。

    “她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他”很明显的语气冷淡了下来。

    “只有长官可以代替人类跟天外来客谈和，只有您可以和她平起平坐——”

    “够了。如果你来求情的理由，就只是我和她都有什么大善心。”艾因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在生气了，而且好像还有一种无力感。画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商会长，有东西靠近。能量波动确认，是战斗型机械人。”

    “什么？！大、大人，这跟我没关系，我没这个胆子——”

    “查到来历了吗？”

    “从装备型号来看，推测目标来自隐龙会。”

    “隐龙会？！商会长，我跟那群一心反叛您和天外来客的家伙毫无关联！您要相信我！”果然，艾因从见到地球沦陷而自己仍然身居高位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大概现在是个反派身份了，这不，连正派都出现了，龙城财团是他的势力，隐龙会估计就是地球反抗势力。

    他以为自己会一心作为地球反抗势力的，艾因面对未来的自己，的确有些迷茫，这真的是他？

    “隐龙会？那还真是浪费弹药。”

    “我是否需要歼灭它们？”

    “不用，我们击退它们就好。”

    “它们来了。”艾因看着自己和机器人小姐的配合，或许这也并不是他自己做的机器人，说不定是画家小姐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而且一定还有其他作用。

    他们一起打退了那几个机械刺客，而且并没有追踪信号，似乎对于隐龙会的存在并没有敌意，艾因有了几分想法，或许他是所谓的卧底？隐龙会也是他的势力，或者是他们在私下合作，刚刚是在做戏？至于那个石亨，艾因没有管他，“他”似乎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上了航行器离开了。

    “航行系统持续为您服务。请输入目的地指令。”

    “叁区，十九号，自动驾驶。”

    “指令已收到，祝您旅途愉快。”

    航行器穿梭在高楼之间，控制台上的地图随之缓慢移动，地图上可以看出龙城只是个狭小的地下城市，这里最高与最低不过相隔五千米，横向不过如今一个市的面积。生命被狭小空间挤压粉碎，人们在城市中第一眼看到的，总是墙面上绚丽而脆弱的霓虹灯管，作为广告或混乱的指路图标。

    在它们张扬的色彩背后，是从漆黑窗格中横生出的枝蔓：晾衣杆、私接的水电、破旧的信号线、聊以慰藉的风铃。

    这座城市在纵向和横向都拼命生长，竭尽每一厘空间以求呼吸。

    这就是人类战败后的生活环境吗？退居地底，暗无天日。

    此刻艾因才对未来的压抑、可怖有了更深切的了解。

    “你可以不用想着驱赶每一个人。”“他”似乎在和机器人小姐说话。

    “我可以更改命令的优先级，但这类，对人类而言属于‘性情’的内容，我无法改变。主人创造我时，植入了一部分她的人格逻辑。我想，这些是她的反应。”艾因恍然，难怪觉得这个机器人不仅仅是和画家小姐长得一摸一样，性格也有点像，原来真的是画家小姐做的，还参照了她本人的性格，这么想着，艾因突然觉得这灰暗的未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只要有画家小姐在，一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所在，就像是他之前猜测的，隐龙会和未来的他一定有关联，他们可能是在一时的失败后退居在这里谋划绝地反击。

    “但她给你设置过说谎的罗辑吗？我刚才有点意外。”

    “我的虚拟人格告诉我，你会厌烦虚伪和奉承。为了惩罚石亨，我出此下策，虚构了所谓的法条。如果您不希望我说谎，以后我会避免这种情况。”艾因略微惊讶了一下，他刚刚都以为真的有这条了。

    “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希望我如何变更逻辑？”

    “不用变了。现在很好。”

    巨型电子屏幕播放着龙城财团的广告，艾因看了一眼“娱乐自我，欢度人生，龙城财团欢迎您的投资。只需向财团投资您的时间，就可换取永远的快乐。无需担心物质支持，无需担心没有意义。您的投资将使龙城更加繁荣——以您的聪明才智，解决虚拟难题，将大脑算力贡献给中央网络，由我们替您完成物质生产。龙城财团诚挚期盼您的到来——”

    艾因见到了广告中所谓能“投资时间”的地方，人们挤在一个个房间里，戴上遮去整个面容的头套。偶尔有几个动的或者说话的，也都仿佛梦呓。

    “迷宫，好难。”其中一个女孩这么呓语着。

    艾因猜测这里是提取所谓的情感能量的地方，但是必然也有什么艾因不知道，但是未来的他谋划的东西。

    令艾因略觉得有些嘲弄的是他所遇见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对于天外来客的敌意和抵抗，反而自顾自的觉得如今的龙城繁华，未来的他已经将情绪收敛于心中丝毫没有透露。

    “哇......娘，你看，那个漂亮姐姐是不是又要说话了！”城中的最大屏幕正在逐渐亮起，艾因随之看了过去。

    是画家小姐。

    “龙城的居民们，你们好，我是，负责维系两个文明的和平关系。”屏幕上的少女身穿威严制服，以俯瞰众人的姿态缓缓演讲。她身后是无人理解的外星科技，空旷大厅与龙城街道云泥之别。

    “来了！——叛徒！”人群这样呼喊着，艾因觉得心中猛然一阵刺痛，哪怕在见到出乎意料的未来的自己后，他也没有这种感觉，毕竟他的处境哪怕不太妙，但似乎是身居高位暂时没有人对他有明显的敌意。

    可是，出于对自己的了解，他都能在最初的疑惑后确信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家所不知道的事情，为了最后的反抗，同样，他也了解画家小姐，相信未来的画家小姐也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一定会是和他站在同一方的。

    “我代同僚感谢这个月来各位的付出。龙城与地表的资源交换，对促进双方文明发展至关重要。”

    “骗子，叛徒！你跟天外来客同流合污，还说什么两方和平！？”艾因怒视着说这句话的青年，哪怕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允许有人说画家小姐的坏话，这种尖锐的批评，画家小姐知道会多伤心，但是这只是电影，他可以是看客可以是演员但不能是超脱剧情之外的手。

    他只是知道，按照一开始房间那个电脑上显示的距战败已过1307日，画家小姐恐怕已经遭受了这样漫长的敌视和谩骂，明明心地那么柔软、善良的画家小姐。他想到了一起观影的画家小姐，她会有多伤心。

    艾因不喜欢这样的未来，他有些不想要继续看下去了，但是他又想知道未来的他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让画家小姐洗清身上的污名。

    “你还我哥哥，哥哥戴上头套就再也没见过我了！呜......”人群中的男孩尖锐的喊道。

    屏幕上的微笑始终不变，仿佛固化的假面、抑或提线的木偶。她只是继续说着，缓慢而机械地说着，让每个字足够清晰，清晰到点燃众怒。

    “请各位继续支持龙城财团，维持两方文明的和平相处。”她重点强调了“支持龙城财团”六个字，只有这时有着细微的神情变化。

    “龙城财团，欺骗人群的傀儡机构！财团采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靠财团榨取了多少人命？！”

    “我知道，那些好东西全都上贡给你们了吧！当年我真以为你是救世主，是为人类去谈和的！结果现在呢，所有人被你们骗的团团转——”

    “骗子！叛徒！傀儡！罪人！”人群中重复着这样的喊声。

    “打倒傀儡机构，打倒天外来客，还人类自由！”

    人们高喊着这些词汇，用以指代他们。

    同样在看着这些故事的我一下被惊醒，艾因身上刚刚爆发了蓬勃的情感力量，我悄咪咪的吸收了一下，怎么说跟司岚看电影都没有这种福利，是他太内敛了吗，什么情感都克制到极点。

    “还有七天。”未来的他看着外面的喊声和屏幕上的人像，在沉默中突然自言自语道，他的眼中映着整个混乱的龙城，那抹红色却干净得不染尘埃。那是他眼中的画家小姐。

    艾因知道，哪怕不知道来龙去脉，他也是相信着画家小姐的，更何况未来的他，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可细说的痛苦才最后选择了这些。

    背负骂名也要做到的事情。最终就是在七天后吗，艾因看着未来的画家小姐。

    “七天之后，我会让一切结束，我们会重逢。我保证。”“画家小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带你回来。”艾因和未来的他说着殊途同归的话语。

    这个未来的过去，终于重现在艾因眼前。

    那是1307天之前。

    在那个断壁残垣中的清晨，他穿着学生时代的服装，来到了地表废墟。

    他等到了画家小姐。

    “艾因，我在这里。”

    “艾因，我成功了，和天外来客的战争，今天起结束了。”

    “真的谈和了？”

    “真的。”

    “条件是什么？”艾因知道战败者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所以既然能谈和，必然是画家小姐付出了什么。

    “人类不能再上地表，以及定量上缴情感力量。然后，我要留在地表，接受天外来客的监视。”

    艾因感觉到一种无力而痛苦，就如同他小时候见到母亲死亡时的那种无力，长大后猜到是叛徒害死了母亲的痛苦。他为什么永远没有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小时候没办法保护母亲，长大后没办法保护画家小姐，还要画家小姐保护他。

    艾因痛恨着没有能力的自己。

    “没有其他办法吗？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总还有其他办法。或者也可以用你的办法，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前行。”

    “艾因”画家小姐握着他的手，“艾因，我想把龙城托付给你。”

    “什么？”

    “龙城是人类最后的居所和堡垒。我会在地表支援龙城。而地底，除了你，我不想托付给其他人。人类一定会回到地表，但需要有人搭建桥梁。桥梁有两端，任何一边折损都无法完成使命。我想和艾因一起成为桥梁。”

    “我知道，艾因最讨厌受束缚的生活，而我却给你加上约束。”

    “不是因为这个。我相信你的决定，但我不想见不到你，尤其在你身处险境的时候。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我尽力了。抱歉，艾因。”这是她道别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画家小姐明明是最勇敢的人，当人类节节败退时，是她冲到了最前面。当人类再无希望时，是她孤身一人，固执地走向天外来客，孤注一掷走向既定的死局。

    “我答应你。替你守好地下城市。我和你一起搭建桥梁，承受束缚。而且我会接你回来——终有一天。”

    之后的故事不出艾因所料，未来的他的确是在做卧底，他保护龙城最后的人类，改变天外来客用以采集情感的道具，偷偷把采集设备改造得可以同时采集算力。他把收集到的情感力量上缴，作为副产品的算力则传给财团控制的中央计算机。

    他的计划就是攻破天外来客的舰队防御系统。他只是在赌一个可能性，用龙城全部居民的人类智慧，破解天外来客的强大科技。

    而后，如同他们所需要的黑客技术，他们遇见了一个天外来客需要处决的孩子，而那正是他们计划的关键人物，他自己伪造了死亡证明，艾因协助藏匿了那个男孩。

    距离新年还有四天。那个男孩配合着艾因，以及用画家小姐从地表秘密传输的文件，洞悉天外来客的层层防御系统，而按照运算速度，三天内就可以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到那时，“他”便会启动骇入程序，攻破天外来客的舰队防御，然后联系地表人类据点，立即开战。在那之前，“他”会去接应画家小姐，只要她在战前安全回来了，未来就一定有希望。

    只是这时候又出现了意外情况，一群机械攻击了他们，而且是针对机器人小姐的，那是画家小姐和他联系的唯一渠道。

    而机器人小姐受伤了，在看到和画家小姐一模一样的身影倒下时，艾因脑子一片空白，哪怕知道那并不是画家小姐，但这也是他们唯一沟通的渠道，傀儡人被入侵了系统，“他”在竭力与入侵的病毒争分夺秒，而画家小姐还在为他传递消息。

    “接应点，艾因，收到了吗。”

    “我收到了，但我会很快修好它，我们一会静下来再谈这些。”还有四天，他们决不能在这最后四天止步。

    “他们的弱点，二号码”她在理解了现状后第一个想着的仍然是怎么给他传递最后的重要情报。

    艾因知道这是当下最理智的做法，但是他也会有些责怪，画家小姐为什么不想想他，如果在最后四天失联，他要如何把她平安的带回来呢，他一定会发疯的，为了画家小姐，哪怕计划到最后一步，他也可以放弃一切。

    “我不会让你失联，在我见到你之前，绝对不会！”

    “我们的资料.....破译....百分...84”

    “停下。”

    “成功率.....”

    “停下”就像是与生命的时间赛跑一般，艾因整个人都紧绷成一根即将濒临绷断的弦，弦的一头绑着他的画家小姐。

    还好，修复成功了，代码飞速滚动，他们恢复了正常联系。

    “我在这里，你没有失联。小心，那些家伙可能会盯上你。”

    “好的，我会保护好自己。艾因也要小心。”

    “我会保护好你。刚才那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系统修复后夜已经深了，画家小姐还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借用这个身体。

    “我得找那群家伙算账。刚刚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

    “刚刚艾因修复系统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很着急。但是现在你很平静，对吗，艾因？”

    “该说什么，大概我已经习惯这些了。我以为我会为刚才的情况心虚烦躁，坐立不安，但我没有。”

    “因为艾因是带领龙城、带领人类，与天外来客分庭抗礼的王。王是沉着冷静，自信强大的人。”画家小姐对他总是这么有信心，好像在她心目中，艾因就是无所不能的，艾因刚刚焦躁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如果你刚刚真的失联了，我才不会管什么王不王的。我会做傻事，做自己都预测不了的事情。”

    “我不会失联，我相信艾因。”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你失联，我会接你回来。他们冒犯龙城，冒犯你我，我会讨回公道，让他们偿还该还的东西。作为你面前的艾因也好，作为你口中的王也好——我都会了断它们。”

    画家小姐沉默着，抱住了艾因“你知道吗，艾因？我一度很后悔......我知道艾因最讨厌束缚的生活，而我却给你加上约束。——但现在我不后悔了，能遇见艾因，和艾因一起成为桥梁，我很骄傲。”她笑着，带着一丝温柔、欣喜的哭腔。

    让艾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我还是觉得，自己欠了艾因很多。艾因应该是自由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该是池鱼笼鸟。”

    “你不欠我，我说过，你从来没有逼迫过我。你想做的，我会去做。这些都是我自愿所为，我们从来不相亏欠。”

    “还有三天。三天以后，我就来接你。”时针指向零点。

    “我会等你，在计划好的地方。回到龙城，我想吃糖葫芦。”

    “糖葫芦？”

    “对啊，你茶室的桌上不是有很多糖葫芦吗，每次看到我都感觉好饿。”

    “好啊，我让它们老老实实等着你。”

    大家都还活着，人们像我们一样，被迫戴上假面，但都还活着。

    人群是愤怒的，三年来始终如此，而这种反抗的冲动，自由的渴望，这些星星之火，大多是他点燃的，隐龙会作为民间组织延续着这种火苗，而他，为这灼灼火焰施以燃料。

    隐龙会在地表的据点已经全部建设完毕，上一批装备也已运送到位，

    他和隐龙会的联系人约定好，三天之后，开战之前，到地表与他们相见，

    只不过，希望那时候他们不要惊掉下巴，帮他们的人一直是他们认为的大反派，龙城财团的商会长，就好。

    大年三十，入夜，团圆夜。

    他们一起吃了画家小姐包的饺子。

    “新年快乐，旗开得胜。”伴随着最后一句话，这个电影结束了。

    结局呢，艾因不知道，但他希望那是个如他们所愿的结局，未来的他接到了画家小姐，天外来客被打败，地球重建，龙城的人们回到地表上如同以往一般正常生活。

    他们可以一起吃糖葫芦，尝试沾糖的饺子。

    艾因伸出手，下意识的握住了画家小姐的手，和未来的只能靠傀儡传递的只言片语不同，这是真切的温度，让他有些不舍得放开。

    而画家小姐也没有挣脱开，他们就好像忘了此刻他们还不算是情侣关系，“去散散心吗？”艾因提议着，他们一起走在夜风中。

    商业街灯火繁盛，空间宽阔，行人来往不绝，氛围温馨祥和，与电影中截然不同，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而后醒来，但艾因觉得那也不完全是噩梦，有画家小姐陪伴的地方，就都不是那么糟糕。

    “你觉得刚才的电影，结局会是什么样？”艾因问的很平静，他的心里早就有答案，只是想知道画家小姐的想法。

    “我觉得，会有一个好的结局。”虽然好的和不好的结局我都看过，但我知道此刻的艾因还是需要有人支持他的想法。

    “主角做了所有的努力，尽了所有力量，甚至可以暂时抛弃一部分的自己。他有耐心，有毅力，有智慧，有勇气——这样的故事，没理由不拥有好的结局。”

    艾因笑了，“其实我挺喜欢这个故事，不论它的结局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票上写的那句。未来的你，会改变吗？”

    “快问快答，你看到商会长时有没有吃惊？”

    “有，没想到艾因会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就只是这样？”

    “我也很吃惊这个艾因居然能对所有人笑。”

    “嗯，还有吗？”

    “这个艾因帅过头了算不算？”

    “过头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杀伐决断爱憎分明游刃有余老谋深算的意思！”

    艾因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大好，“如果这是我的未来，那真是变化不小。”

    “艾因，说心里话，我并不希望你变成压抑本性、适应世界的样子。但我明白，艾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需要你这样做，你不会抗拒，因为你相信自己总会守住想要的东西，对吗？”

    “是。我以前说过，找不到你时我会一直担心，甚至害怕下一次就是永远的分离。”（在第一次画家小姐开学后失踪两个多月后，又请假了几天，某一次艾因所说。）

    “我以为我会一直怕下去，但看完这部电影，我不这么觉得了。”

    “为什么？”

    “我不会让你失联。如果你被迫离开，我应该想办法找回你。如果为了这个，我不得不改变，那就随它去。关于你的事情，我没什么好害怕的。反正我最后都会把你找回来，你也会把事情说给我听。”艾因放松而自信的说着，“未来”与“未知”对他而言，都成为了可以坦然面对的事物。

    “艾因现在相信我所说的我去拯救世界的话了吗？”我开玩笑的说道。

    以前艾因问我失联的理由，我说是去拯救世界了，他还以为我在逗他，但是后来我看他好像大致上相信了，此刻又想说出来逗一逗他。

    他失笑“早就相信了，喜欢救世的画家小姐，那你愿意将你的故事全部告诉我吗？”

    “好呀。也喜欢救世的商会长大人。”我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