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纪元结束

    纷争在持续,红月在变暗。异化在蔓延,白昼在一点点地减少。

    直到,阿萨们都变成了狼灵,争斗才结束,他们在艾因建立的秩序下友好相处。

    但是森林里也开始异化了,森林里的植被开始枯萎,与森林接触较多的阿萨开始发疯。

    艾因作为这个纪元的灵主,在寻找阻止它的方法。

    “这些异化的植物很奇怪,哪怕被切断根系,也还在污染周围。”艾因思索着,靠着树坐下,我也坐在了他的身旁。

    艾因没有和她说,那个讨厌的天外之音,之前还想让艾因去杀掉司岚,那个神明说司岚是导致异化的异端。

    如果不是一开始和司岚有所接触,艾因可能真的会相信并且去试探,不过如今他成为灵主后,就明白了自己和塔的联系,也知道了司岚第一纪元灵主的身份和灵界曾经毁灭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毁灭后还可以重生,这个事实上艾因稍微松了口气,毕竟他庇护的那些“狼灵”们,他已经承担下了这个责任,他不知道神明会操纵他做什么,但只想要尽量保护住那些“狼灵”们,司岚的存在证明了灵界毁灭重生后,上个纪元的阿萨还可以存在,而且还保留着记忆。

    虽然这可能只是灵主的能力,但艾因觉得自己总能寻找到让族群跟他一起永存的方法。

    “解决异化的办法不是一时半伙能想到的。先休息一下吧。”我拉着艾因来到了狼灵们的聚集点。

    天空中红月高悬。

    地上散着几堆篝火,狼灵们三五成群聚在周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烤肉的香味飘入鼻尖,令人食指大动。还有弹琴的狼灵,轻轻唱着什么歌谣。

    在红月和枯树下,仍然保持着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

    “灵主,你回来了!”玛杜绕到艾因身边,蹭着他的手臂窝在一边。

    “诶嘿嘿,灵主今天又发现什么厉害东西了吗?能不能给玛杜看一看?”

    小玛杜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题,艾因却不为所动。

    在这场热闹的篝火大会里,艾因像个习以为常的旁观者。

    我坐在艾因身边,小玛杜立刻自觉的走开了“我知道啦,灵主要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呢。”

    狼灵们在此之前都是不同种族的阿萨,但是他们知道我是最开始存在于艾因身边的狼灵,后来见到我们时常一起行动,或多或少的都盖章这是灵主的女朋友了。不过也就只有小玛杜会这么直接的叫出来。

    艾因也没有反驳,只是火光下白皙的脸上好像泛了点红晕,显得有点可爱,我戳了戳他的手臂,他于是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好不容易找到的桔子呢,分你一半。”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了四五个桔子。

    我记得艾因喜欢吃桔子,果然,他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不过还是左右看了一眼,见到大家都自觉的不打扰他们,也没有往这边看。

    就放心的剥桔子了,果然,虽然总说着不在乎灵主的称号,但还是讲究点面子的。犬科动物不能摄入多少糖分,所以酸酸甜甜的橘子都不能吃太多。

    “甜食能让心情变好,今天先暂时放下烦恼吧。”我吃着桔子对着艾因露出笑容,他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

    伴随着酸酸甜甜的桔子吃下去后,艾因也跟着我一起露出了笑容。

    不过艾因吃完一个又吃一个,我看着他逐渐泛起血色的脸,有点奇怪的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摸额头做什么?我又没发烧。不过脑袋是有点晕晕的。”艾因自己甩了甩头有点奇怪的自言自语道。

    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橘子,不会是异化的水果更容易坏吧。橘子发酵就是坏掉了。

    我拍了拍艾因的脸,让他清醒一点,“你拍我脸做什么,会痛。”他倒是撒起娇来了,这个放低的声音,软软的怪可爱的,我有一秒思考要不要专门找发酵的橘子给艾因吃,不过这样容易让艾因提起警惕。

    “艾因,你醉了,要不先休息吧。”

    “什么?我醉了?我才没醉,狼灵从来不喝酒的。”艾因还在反驳,还是那种典型的醉鬼说自己没醉的架势。

    “你没喝酒,但是你吃的橘子发酵了,下次我会再仔细看着点的。”我叹了口气。

    “啊,橘子?发酵了?又发酵了吗?”艾因似乎之前也碰见过发酵橘子。

    这种迷迷糊糊应声的感觉,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艾因不满的说道。

    “没什么,觉得艾因很可爱,是可爱到想要亲两口的程度。”我实话实说,不知道他醉醒来后有没有记忆。

    “你的眼神,在把我当小孩子吗?”

    “你——”然后立刻被我塞了一片我手中的刚剥好的橘子,艾因刚想说的话就被吞了回去,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这片橘子好甜。”

    艾因很快被我哄好了,伴随着琴声、火焰燃烧的声音,艾因打了个哈欠,化作了狼形趴在了地上,看来是犯困了。

    一旁弹琴的阿萨见到灵主要睡觉了,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篝火燃尽、歌声停息,夜色宁静。

    我也化作了狼形,趴在了艾因身边休息。

    “好暖和的毛毯。”迷迷糊糊醒来时,感觉到身上一片温暖,艾因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了我身边,黑色和白色的狼毛交织在一起。

    狼尾可能是甩在我身上覆盖着,他的体型是我的1.5倍,睡在旁边还挺挡风的。

    艾因好像还没睡醒,柔顺的狼毛随呼吸微微起伏,眼睑下偶尔露出一丝湿润的红。我醒了后干脆就一直看着他。

    大抵是视线灼人,艾因疲倦的睁开眼,与我四目相对。“有什么事吗?”

    我能说,看一眼少一眼,所以趁着这时候多看看吗,毕竟等到灵界结束后我又得回家了。

    艾因见我不说话,眨了眨眼睛,困惑地歪了歪狼头。

    好可爱,我在内心鸡叫。

    然后——

    他用鼻尖轻轻蹭了下我的耳朵,扑在耳廓上的呼吸声软软的,又暖暖的。

    啊,毛绒绒,要幸福的死掉了。虽然我自己现在也是毛绒绒了,但是被毛绒绒蹭的感觉好新鲜啊。这么大块的狼灵,是大白体型的几十倍呢。

    黑夜仍未结束,现在的白昼只剩下四个小时。

    艾因每天将手下的狼灵派出去寻找异化的源头或者原因,他自己也是。不过,一般都是我陪着他一起。

    几天后

    艾因平时的行动都是带上我的,今天他却单独出去了,我有些担心执政官又对他说了什么,所以我决定去找他。

    一般想要碰见灵主,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伽依路塔的海边了。

    果然,艾因站在这里,他似乎有些茫然,想要回想曾经的记忆。

    他苏醒的时候是被我带到了司岚的海神宫殿中,他对于以前的记忆,同族之类的都没有了,所以他还是想要找回过去的记忆。

    “艾因。”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转头看向我,就像是做错事了一样,流露出紧张的表情“抱歉,我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留下的。”

    因为之前我曾经和他说过,我们是同类,所以最好有事情一起商量,做事情一起行动。

    此刻他大抵担心我怪他,我摇了摇头“没关系,艾因是在思考过去的记忆吗?”

    他点了点头,“你是我的同类,那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为什么我会晕倒在这里,然后被你救下。”艾因将司岚直接从记忆里排除了,是他的同类救得,不是风之灵,他才不要欠风之灵的人情呢。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艾因,你想知道的一切,以后一定会知道的。不要着急。”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艾因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或许吧,但我无论做什么,也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保证。”我认真的看着他,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是同类,从一开始就是。所以我相信你。”

    在夜之纪的最后三年,白昼终于消亡。森林彻底枯萎,阿萨因异化失去理智、互相啃噬。末日降临这片大地,理智尚存的狼灵们选择以秩序面对一切。他们不约而同,唱起夜的歌谣。

    这歌不具备任何灵力,却能单凭情绪上的安抚,将濒临失控的阿萨短暂拉回。

    哪怕它对末日的影响微乎其微,也是无法抹去的奇迹。

    而引领这一切的人,在最淡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最敏锐的心。

    执政官手下的旅者不少,虽然我中途截下了安布,但是灵界的异化还是在不停蔓延,说明还是有旅者按照执政官的命令制造了这种现状。

    我无法解决异化,唯有用情感力量创造生机。

    我的情感力量是可以创世的,前提是大量的能量和一个时机,此刻还不足够。

    我只能勉强维持用力量制造生机来对抗异化,延长夜之纪的时间。

    不为了什么,只是想要为小玛杜过生日。

    三年前,他曾经说过,再过三年他就要开花结果了。也就是长大成人了。我始终记得,这个可爱的小狼灵,死之前距离开花结果只有一天。

    我想要为他实现这个愿望。

    同样的篝火大会。

    小玛杜感动的眼泪汪汪,“灵主,哇,还是灵主好,还会庆祝我开花结果。”

    艾因表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但也没有将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小狼灵拍开,“好了,玛杜,不要总缠着灵主了,过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要有担当,要稳重。”卡曼在一旁无奈的说着。

    “我知道了。”小玛杜委委屈屈的站在地面上,周边的狼灵们准备着香飘飘的烤肉,此刻的灵界已经找不到水果了。

    我也没法给艾因继续投喂橘子,干脆说道“艾因要不要弹琴给大家听,好不容易过个重要的日子嘛。”

    小玛杜顿时目光亮闪闪的看着艾因,看得他都有点不自在了。

    “灵主弹琴可太好听了,想听!”

    艾因看了一眼我,就像是无奈的接受了“好吧。”

    艾因摊开五指,夜雾从他的指尖涌出,凝成一把鲁特琴。

    “提前说明,不保证好听。”艾因说着。

    熟悉的琴音响起,我的眼睛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仿佛又浮现了夜之灵曾经在决战前为她弹奏的那首曲子。

    “怎么了?”他的手一乱弹错了一个调,紧张的问道“有这么难听吗?你都听哭了?”

    刚刚升腾起的悲伤情绪突然就不翼而飞了,我噗嗤一笑“没有,很好听,灵主加油,继续弹嘛。”

    “不要这么叫我。”艾因觉得有点别扭,他还是喜欢听她念自己的名字。

    “好,艾因加油,超级无敌好听。”我鼓起掌来。

    艾因松了口气,继续弹奏着,夜之纪的歌声飘荡着,狼灵们趴在周围,安静的听着。

    “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今天了。”玛杜趴在艾因的脚边感叹道“不愧是灵主,弹得真是太好听了,我死而无憾了。”

    大家都知道,灵界的末日即将到来,但是没有人产生畏惧,因为灵主在这里,他们就在这里。

    玛杜生日过后,夜之纪的最后一天还是到来了。

    土石裂解,大地震动,艾因站在断崖之上,红月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笔直的站在那里。

    “上一纪的灵主告诉我,灵界曾经毁灭一次,这是神明施加的诅咒。现在诅咒彻底降临,将会夺去灵主以外的一切生命。我无法阻止生灵消灭,但能承载生命漂流。神明告诉我,我的灵生来残破,可以融合其他的灵。如果你们愿意抛弃肉身,随我一同流浪......我将许诺,未来会找到一个不灭的纪元,让狼的荣光长存。”

    “愿随灵主同行!”狼灵们众口同声的说着。

    血色下,他们褪去肉身,将灵融入了艾因体内。

    我一直站在艾因的身边,看着狼灵们消失不见,最终,艾因看向我,伸出手“不要怕。”

    他看到我没有放弃肉身融入他,以为我在害怕死亡。

    我摇了摇头,捡起了地上的红花,这是夜之纪最后盛开的花朵,十分像是地球上的虞美人,开得艳丽恣意,如同黑夜中不灭的火焰。

    我将它递给了艾因,艾因接过,“开花结果。”他握住花和我的手。

    “别担心,我不用融入你的灵,也可以到第三纪元的,我们可是同类。相信我。”我笑着对他说。

    “好。”艾因选择了相信我。

    世界一片空白,第二纪元就此毁灭。

    我坠入混沌,感应着塔中仍然留存的我的那份灵魂力量。

    第三纪元诞生,新的灵主随之诞生,塔的力量波动将我唤醒。

    “你醒了。”我听见了艾因的声音。

    艾因没有丝毫变化,他从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还好,他们是手牵手一起等待毁灭的,再次重生的世界后,他们依然在一起。

    艾因牵着她的手,能感受到一如既往的温暖,此刻他才完全放下心来,纪元毁灭除了灵主之外都会消失,她没有失去□□,也可以存在。她到底是什么?艾因有了一丝疑惑,她和司岚认识,说不定她也是从第一纪元存活下来的,如今直到第三纪元。

    艾因看着此刻终于醒过来的她,无论是不是同类,哪怕她是骗自己的,也没关系。至少,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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