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署没有司岚，我估摸着这是我的蝴蝶翅膀，毕竟一周目的司岚是风之灵的转世，没有属于风之灵的记忆，只是大致有猜测。而如今的风之灵看来是还没转世，自然也不会混迹在人群中，毕竟治安署目前看样子还是替塔工作的，所谓违抗塔的秩序，治安署会替中央高塔惩治。这一套路，我也算熟悉了，不过毕竟治安署的都是风之灵的信徒，表面上装作服从塔的指令，实际上应该也是有私下的小心思的。

    街面上到处都是塔之守护者，也就是那些小机械人，也有大的守护者，我看了一眼某些大守护者，在某个可能性里，我好像也是灵附身到守护者身上，带着罗夏跑了。

    司岚不在治安署，那夜之灵呢，我正打算去找夜之灵，突然听到了小巷里的声音，似乎是几个人在为难一个女孩子。

    我皱眉走过去，把几个壮汉掀翻了，不过，瓦莉？我略有些惊讶的看着红头发的女孩子。

    这也能碰上？我并没有刻意去找她，说实话，她是707的同胞，但也是切实把自己作为人类来生活，如果和原本一样，她可能又会被提前唤醒记忆，结束当前的生活。

    “虽然不想多问你是从哪来的，但你得小心了，他们可能会把你上报给治安署，或者更糟。”

    “更糟，比如呢？”我并不是很在意。

    “塔。如果你被上报给中央高塔引起指挥官的注意，你就要吃苦头了。”

    “正好，我也打算找指挥官，你说我去高塔应聘工作怎么样？”我开玩笑的说道。

    街角的大屏幕上，正好放着指挥官的那段视频“各位今天过得好吗？祝你们好梦。晚安。”

    瓦莉表情复杂的看着我“虽然你很厉害，但是这种非常规的手段到了塔，会被指挥官问出一切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投罗网比较好，对了，谢谢你今天出手帮忙。如果你没地方住的话，要不要去我那。”

    我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边是下城区，骗子、小偷、投机客聚集的地方。有钱人很少来这。”瓦莉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她熟门熟路的把我带进了一家酒吧。

    酒吧的老板是个好人，他喜欢瓦莉，而且也能接受她，据我所知，瓦莉应该也喜欢他，一周目的他们如何了，我不知道。仿生人集体离开了，但是瓦莉留了下来，而我和叶瑄回到了家。

    对于指挥官707，我对他了解并不多，起初我们是站在对立面的，因为他是制造者的棋子，制造了方舟世界多种苦难的直接推手，后来经过高塔中的交流，我发现他也只是个孩子，或许是没有可继承的原主记忆，一切从零开始的记忆，就像是新生儿，对万事万物都没有真正的善恶观念区分，只是作为帝国制造的仿生人，从一开始就被迫接手作为指挥官、毁灭文明的刽子手这种事情，所以被方舟的人一致划分为恶魔的那边。

    那时候我以为他无法沟通，只是后来我发现我只是在回避沟通，因为看见他会想起叶瑄，而且他对万事万物都不懂，所以便更让人难以沟通。

    直到我教导他聊天，教他如何与他人建立联系。

    关于他离开之前问我的话，“爱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东西。”

    我无法回答他，但是在他能想清楚一切，明白仿生人应该有自身与世界的联系，才会诞生真正的文明，独属于他们仿生人的故事，我们就已经和解了。

    我把他当做一位旅途中的朋友，直到后来有一次梦境见到了他，他说他理解了爱，也在学习雕塑，他已经越来越像人类了。

    重来一次的我，自然是不会敌视他，甚至我有把握直接策反他，在有了一次成功沟通的经验后。

    不过，这个世界到底只是帝司的试验场，我拯救了这个可能性，他还会创造另一个可能性，想要真正让他放过方舟世界，只有司岚亲自去见帝司，带着他想要的实验数据。

    但是，司岚学长如果去的话，就会失去语言、与世界的联系，他会见到冰川下的自己，要么和我一同踏上寻找办法的前路，要么按照帝司的想法，一路吞噬其他同位体，成为她最初的爱人，至高导师。

    我不会想让司岚学长承受这些的，就算要去见帝司，我陪他一起去。

    总之，先把707的事情解决了吧。

    要引起他的注意，先直播。我在酒吧暂时住下了，跟瓦莉借钱搞了个身份证明，再一次看着五十多岁的大妈这种身份，我有点哭笑不得，但反正也不影响。

    我和上一次一样，讲述着灵界的故事，我没有隐藏，毕竟这样更容易引来707，而且我除了讲故事之外还会画画，随着海浪而起的羽蛇，血月下的巨狼，飞跃星空的白鹿，日光之下舒展双翼的黑狮。

    赤果果的宣扬四神的行为引来了一大群人的议论，大部分都是问举报肯定会有奖励的点数吧，也有一两个潜伏的四神信徒忍不住提醒，毕竟这样简直是在塔的眼皮底下蹦迪，怀疑这位直播的女孩也是四神信徒，但是这样也太冒险了。

    事实上，这样引来707的速度更快，这点是没错的。

    707本来对于下城区这些娱乐的直播不感兴趣，他只是无意间翻看了一些就觉得一种生理性不适，庸俗的，肤浅的，不堪入目的。

    直到他无意间进入了一个讲着故事的直播间。他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女孩的脸上，她一直在带着笑，是和如今被抹去文明、清洗记忆，连梦境都再无生动有趣的枯燥世界中截然不同的笑容，他要怎么形容那个笑容？

    冷的。热的。溪水。火焰。飞鸟低空掠过时扑啦啦响的洁白羽翅。

    ——难以准确概括的。系统反馈异常的。

    他退出了播放间。

    这会儿是晚上十点钟，宵禁时间。街道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就算有，他们也看不见中央高塔内部，高塔外立面的材质经过了特殊的光学处理，可以阻绝来自外界的一切窥探。

    他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见自己正在微笑。他无法辨清这个笑容的含义，因为看起来实在太过真诚而令他有些吃惊。

    “你......”他不确定地开口，但立刻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诞。自己刚刚一瞬间居然把这个影子看做了那个人。

    他重新登陆了那个网站，快速的操作着，节目还没有结束。当女孩的声音在房间里重新响起来时，他忽然十年来第一次感到满足。

    “希望我的故事能让你喜欢。707。”我看着重新进来的顶着707名字的游客，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小样这就让我逮到了吧。

    我讲故事的速度很快，灵界四个纪元的故事很快就结束了，707每天都会来，偶尔是白天，大部分时间是在夜里。一开始劝我不要这么直白的讲四神的故事的那些人也不在劝阻，因为他们发现主播还没有被高塔抓走。

    实际上，707也知道她在讲的是什么故事，因为那些故事，他往日在那些人类梦境中看到的只留暴力恐慌等漆黑的梦境中重新焕发了五颜六色的幻彩。

    快速抹去的历史和文明正在被唤醒，对于制造者的任务，这是完全的阻碍。

    但是他没有阻拦她讲完，就像是万千个听故事的听众一样，他喜欢听她讲故事，就像是能从中获得一些他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兴奋、满足。

    她的画也很漂亮，那些艺术在如今的方舟世界几乎是找不到的，喷薄于纸面的情感色彩宛如鲜活的生命，让他莫名产生了敬畏。

    最终，他还是决定见她，虽然她阻碍了任务，还是四神的信徒，他应该抹除这个危险，但是他无法产生这个想法，甚至，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要他为那些同胞讲故事。

    707：我会去见你。

    在故事结束后抛下一万点打赏，荣登榜一大哥的707发出了邀请。

    好呀好呀。就等着你来呢。

    这天，我独自一人从播放间走出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我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707一步步向我走来，那种毫无感情的眼神，这么说起来，的确有点久违了，还不会沟通，和个懵懂但手持力量的危险的孩子一样的707。

    “你好。我说过，我会来见你。上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比原计划推迟了一些。”

    “你好，指挥官，果然和屏幕上一样帅气。”我开玩笑的应和道。

    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神态自若，毫不担心自身的处境，707微微皱了一下眉，继续说道“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一排机械围了过来，我知道他想要见识我的力量，那次救瓦莉，打倒了那几个壮汉的力量。

    “这可不是什么请人帮忙的架势啊。”我挥了挥手，身后是六个画灵，对付这些机械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