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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动(2)

    岭南作乱,瞧着上报的这些东西,赵铎心中已有了判断。

    这仗好打,也不好打。

    大局初定,百姓疲敝,只想休养生息,并无多大反心.

    可要消灭这群兔子,必得在山林中穿梭。

    岭南山林众多不说,还有毒蛇虫蚁、瘴气萦绕。

    若不能一举剿灭,天高皇帝远,不需多久便会卷土重来。

    “孤照你说的做了,父皇已下令让四弟与广昌一同前往剿匪。”

    章玦激动地站起来。

    他终于等到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

    “殿下放心,属下即刻出发,前往岭南。”

    “不急。曾夫子为你配了药丸,快制好了,你带上药再走。”

    服了这些日子,他的咳疾已好了大半。

    有几味药千金难求,本以为喝到动身便不会再有了,没想到还为他制了药丸。

    药丸制作多需反复蒸晒,说明他投诚前,曾夫子已开始做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领晋王的这份情谊,当即抱拳道:“谢殿下!”

    “你若回不来,可有所求?”

    章玦沉思了会儿,“请殿下给我的妻子一笔钱,让她平安离开。”

    士兵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赵铎总会在战前问他们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也五花八门。有要一壶好酒的,要照顾孤儿寡母的,也有说要给家人一笔钱或田地的,可很少有人想到自己结发的妻子。

    赵铎郑重承诺:“好,孤答应你。”

    曾夫子将药瓶递给他,“这些是两个月的量,拢共就这些药材,没办法多制了。”

    “多谢先生。”

    “还有——”他从药柜里翻出一瓶其他的药,“这瓶是治毒蛇虫蚁的,若是被毒蛇咬伤,你服上三颗,能延缓毒发。这是治疗瘴毒的,一并带上吧。”

    最后一瓶,用红纸封着,也最小,看着只装了几粒。

    “这是毒药,万一——”

    万一被俘,自作了断,不要牵连晋王。

    章玦心下感动去了大半,不动声色地接过,“明白。”

    章玦回家时,魏如烟已经在家了。

    她如往常般坐在窗沿下洗衣服,发丝垂在眼前,冻得通红的手指拨开碎发,直直看到了他。

    “回来了?”

    “不是告诉你不用洗了。”

    晋王上次给的钱已足够他们夫妻二人十年不再劳作。

    “闲着没事做。”魏如烟甩干手指,见章玦心事追坠坠,笑着问他:“有话对我说?”

    “明日我要动身去很远的地方。”

    她还是笑,应道:“好。”

    “你不怕我回不来?”

    “若你回不来,我就去找你。”

    章玦勾起嘴角,“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着将她抱了个满怀,唇瓣落在她脸侧,亲昵地啄了啄她的脸颊,“答应你做侯夫人的话,我会实现。”

    魏如烟会心的笑起来,“好。”

    收拾好了盘缠和东西,魏如烟看着他出门。

    章玦的脚步比以前轻快了很多,

    他所做的是他想做的,

    但其实她想要的,不过是与他共度余生。

    “这杯酒,孤敬你。”

    赵铎将酒一饮而尽。

    赵广昌紧跟着满饮了一盏。

    “我们兄弟许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皇帝日益猜忌赵铎,赵广昌作为领兵的臣子,即便与他两小无猜也不能与他私下见面。

    这般对坐饮酒,已是几年前的事了。

    “你把韩兆相女儿带回了侯府?”

    “闻皎说的?他嫉妒我——”

    赵铎顿觉头疼,解释道:“韩兆相的女儿是罪籍,你护着她,在宜春院里头包着,没人说什么,你不能把她带回家!弹劾你的奏疏一封接着一封……”

    “我喜欢她。”

    赵广昌生得黑,双眸却是的鹿眼,他说喜欢人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天真。“臣弟,从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吃着饭会想起她,喝水会想起她,做什么事都忍不住想她。”

    赵铎饮了些酒,微醺的眸子看着烛火,不由失笑。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绪。

    只好叹道:“随你。”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父皇对广昌一向对他这个亲儿子还温和。

    “二哥,当真甘心放弃兵权?”

    赵铎捏着酒杯冷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替我办件事。”

    赵广昌立马会意,半醉的眸子里有了光亮,半边身子越过紫檀小桌将耳朵凑到他面前。

    “输。”

    赵广昌的眼神更迷茫了。

    赵铎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输”字,也从不曾教他怎么输。

    赵铎被他这呆傻的模样逗笑,拍了拍他的脸,“你没听错。”

    二哥这样做,自然有二哥的道理,赵广昌从不怀疑,当下答应道:“弟弟明白!”

    “这些药你带上,岭南多瘴毒,自己小心着点。”

    赵广昌嘿嘿一笑,收进怀里藏好。

    “二哥,弟弟求你件事……希望二哥能让嫂嫂庇护玉妍一二,不如弟弟将玉妍送到你府上?”

    赵铎蹙眉,“你说什么?”

    “非也非也!是我那大婆性子泼辣,又有些手段,我怕她对玉妍不利,我不在,玉妍在侯府未必安全。”

    “不过是个妾室,值当你这般?”

    “二哥——”赵广昌拖长了个吊子耍无赖,“二哥不帮我,我也不帮二哥!”

    赵铎噗嗤一笑,“行了,你去找间宅子让她住下,我让人暗中盯着就是。搁家里,你嫂嫂会不高兴。”

    “二哥还会怕嫂嫂不高兴?”

    “她近来身子不爽利,不能操劳。”赵铎似是教育他,亲自与他斟酒,“正妻该有的体面的不能少,凡事别做太过。”

    话说章玦一人自长安南下,水陆交接至鄱阳湖,再走水路南下,一直到了大庾岭。

    大庾岭是岭南与江西道交接之处,也是“南岭”中的五岭之一。

    叛乱的匪寇就躲在南岭之中,时不时骚扰过往行人。

    只见江面上,农夫撑着竹筏缓缓驶来,竹筏上只有乘客一人。

    立于江水之上,身形瘦削,束起的长发迎风而动。

    青布衫,银面具。

    背着小的可怜的包裹。

    这样的竹筏拦住搜刮一番也无甚意趣,躲在暗中的山匪头子摇了摇头,示意放行。

    “洪哥,他脸上那是银子!”

    山匪头子闻言打量起章玦脸上的面具,瞧着是有些像!

    “拦下来!”

    话音刚落,几个山匪从大石后跳出,举着大刀勒令船夫停船。

    船夫早习惯了他们的打家劫舍之举,笑着掀开斗笠,“洪爷,是小的,交了保护费的。”

    “是你啊。老规矩,交钱走人。”说着,山匪头子伸出手,向章玦要钱。

    “我有一笔生意要与你们首领做。”

    洪爷乐得大笑,“哈哈哈哈哈我们头儿是打家劫舍的生意!快快把钱交来!爷带你去见头儿。”

    章玦将银两给了他。

    上头印着大梁官府的印。

    “呦——京里来的?”

    章玦神秘不语。

    “既是京里来的,你走吧。”

    头儿刻意吩咐过,有两种人不能打劫,一是官府的人,二是老弱妇孺。第一种人得罪不起,第二种人,抢他们的钱昧良心。

    “我说了,我要见你们头儿。”

    “嘶——”洪爷一下来了脾气,刀剑指着他怒骂:“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叫你滚就滚!”

    “朝廷大军不日将至,我是来救你们的。”

    “呸!天高皇帝远,朝廷哪儿管得了咱们!信不信老子给你刀!麻溜点滚蛋!”

    “十多日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官兵被杀的事,朝廷已认定是山匪所为。”

    洪爷想起那件蹊跷的事,那日也是他带人守在江边,眼看着朝廷运粮船过来,他们躲在石头堆后正预备睡大觉,忽然一阵冲杀声传来。

    江对面一群比他们还像山匪的人与运粮官兵拼杀。

    血水染红了江面,他们吓得瑟瑟发抖。

    年纪最小的拉裤子里都没察觉。

    他偷偷从缝隙里望出去,只见杀人的人都蒙着面,手起刀落结果掉所有人。

    有个伤得不重的丢下武器从他们这边逃走。

    这群人似乎没看到,任由他逃了。

    粮食被抛到江边,运粮船付之一炬。

    尔后,这群人进了对面山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花花的大米从麻袋的豁口里漏出来,像涓涓细流坠入江里。

    洪爷越看越心疼,踹了尿裤子的娃一脚,让大家伙儿把粮食都搬回了山寨。

    头儿知道后狠狠骂了他一顿,可头儿跟他一样是苦出身,舍不得这些米。

    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收了。

    没几日城中就传出消息说山匪截杀了朝廷运粮船……

    他奶奶的!要让他知道是谁栽赃,白刀进红刀出,结果了他们!

    章玦重申,“我要见你们首领。”

    “你见我们头儿做什么?”洪爷身后的山匪警惕地盯着他,那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瘦猴似的,乌漆嘛黑的脸上满是戒备。

    “谈笔成王败寇的生意。”

    洪爷一头雾水,问边上人道:“什么生意?”

    “洪哥,他说成了做大王,败了做匪寇的生意。”

    洪爷琢磨了下,“我们就是匪寇,这生意稳赚不赔……呸!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把这个骗子绑了!押去干苦力!”

    章玦无奈,任他们绑了,押着上山去。

    方才还满脸戒备的半大孩子伸手过来,摘下来他的面具。

    那孩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忍不住惊叹:“洪哥!真是银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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