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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住在哪儿?(修稿)

    被搭救的小姑娘道了谢离去。

    白御霜除了点个头,并未做出什么更绅士的举动。

    现在她知道这个人叫白御霜了,是个有名的戏曲演员。

    时纪靠在墙边,看着手头剩下的半支烟。她已从找到缪斯的瞬间激动中冷静下来,等白御霜处理完这起见义勇为的后续,才再次提出拍摄邀请。

    对方却好似没有听到,只冷清清看着那姑娘的背影,直到她出了弄堂,才把眼神转回来,垂目看了眼时纪手里的烟,抿唇一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这位小姐,要看我的脸,应当买票到兰心大戏院去——不能白拍的。”

    嘴上说着这么倨傲的话,又还带着几分笑意,倒是挺有明星架子的。怪不得那小姑娘会叫他“白老板”了。时纪正想该如何应对,却见白御霜的视线一直停在她手上,便顺着他的视线,把掐烟灭了。

    被拍摄对象拒绝,在时纪的职业生涯里并不常见。

    她虽不懂戏曲,但对这行里称呼名角儿为某某老板的习惯也是知道点儿的。差不多就是影视圈的知名艺人,时纪不是没拍过,有些肖像权上的约束她是能理解的,如果能谈好条款报酬,也不是没有机会……

    见对方沉默下来,白御霜故意在昏暗的弄堂里环视了一圈,又道:

    “孤身来这种地方,小姐就不害怕?”

    他说罢似乎便要自个儿走了。就像他刚才顺手帮了那姑娘一把,也并不打算多做一丁点好人,送人家一送。

    白御霜走了几步,偷眼瞄回去,却见时纪并无反应。

    时纪自然是不害怕的,她只是被白御霜一句“这种地方”提醒,才发现其实她并没有机会!不管是谈条款报酬,还是买票去戏院……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见的又是什么奇遇?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自己还能不能再来?或者来了,又还能不能再遇到他?

    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况且,今天的情况和以往不太一样。

    不同于以前短暂如梦般的闪现,今天她来到这里已有十来分钟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

    此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位白老板去而复返了,并且换上了正经的脸色,同时纪讲:

    “小姐住在哪儿?或者本人可以效劳,送你回去?”

    “哪儿?”

    被询问的瞬间,时纪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了。

    *

    “吴淞路99号,麻烦白老板。”

    这里还是真实的上海吗?或者只是一个虚拟的幻境?

    现实中她的公寓在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会不会找过去发现住了别人……

    时纪脑子里飞快转过无数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敷衍呢,她总得给白御霜一个答案。于是她报出在现代公寓所在的街道地址,打算碰碰运气。

    小弄堂灯光昏暗,两人都走得很慢。

    影子跟着脚步,在长长的弄堂里摇晃,影影绰绰的,莫名显出了几分无声的浪漫。

    白御霜没有说话。至他刚才离开又突然回来,嘴角就一直绷着。

    时纪在想如果这地址不对,她今天该住哪儿,也没有说话。

    她刚才已察觉到了,白御霜在听她说出公寓地址时皱了眉。非常细微的一个动作,转瞬即逝,如果不是她工作需要捕获模特微表情,恐怕很难发现。

    随着巷口传进来的光亮越来越多,白御霜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自己在上海是有些名声,但也不是就没人敢动他了,青帮、红帮,军阀,日本人,哪个都能要他的命。

    他平日不怕,不过仗着有些人吃过他的苦头,哪知道今天遇到几个下面的小瘪三,竟然这样拎不清!他方才只是作势走出去,才没两步,便看见几个抱了斧头、砍刀的黑影,这会儿都还悄悄跟在后面。

    若是来找他麻烦的倒也不怕,可他走了,这位鞋跟如此高细的小姐恐怕就要倒霉了。

    拐过最后一道墙巷,眼前突然灯光大盛,时纪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弄堂口。

    巷外是一条宽阔的大街,地面铺着铁藜木,街道两边各式商店仍在营业,无数霓虹灯牌闪得人眼花缭乱。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老爷车、小商贩,旗袍珍珠高跟鞋,只有在观光景点才能见到的电车压在轨道上,和上世纪特有的人力车一起响着叮叮当当铃声,交错而过……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南京路呀。”

    白御霜奇怪的看向时纪。虽说是住在浜北的小姐,也不该连南京路都不识得吧?

    “南京路?”

    她天天去工作室,怎么没发现这条街变样儿了?

    那些行人的身着,老电车,面对面写着“永安”、“先施”的百货公司,巨大的发光花体英文字和灯泡,玻璃橱窗里陈列的商品,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股既复古又摩登的矛盾气息,对,摩登……不是现代人追求的时尚感,而只能用“摩登”这个充满了上世纪气息的词来形容!

    这时到了整点,高耸在外滩的海关大钟突然敲响,时纪仰头望上去,一个可怕的猜想,伴随浑厚有力的钟声撞入她的脑海……

    时纪突然捂住心口靠到墙上,缓缓蹲了下来去。手里拿的马克杯也疼得握不住了,就势跌落,滚去了一旁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白御霜半蹲下来,关心道。

    “我…”时纪断断续续回道:“我胃疼……”

    她今天还没正经吃饭,却喝了不少咖啡,现在又受到这样的刺激,只感到胃部一阵绞痛,紧接着知觉絮乱,外界的声、光、影都像隔了层真空,那种电磁波絮乱的视效声效又出现了……没过多久,她的意识就被抽离了……

    *

    白御霜盯着书桌上的咖色杯子出神。

    如果没有这个杯子,他还姑且可以当作是自己眼花,或是做了一场梦,可它如今就那么扎眼的杵在那儿!

    昨夜,他难得好心的送那位浜北小姐回家,却亲眼目睹了古怪的一幕。

    快要走出弄堂时,那位小姐突然胃痛发作,白御霜还没来得及扶她一把,就看见眼前的女子像一抹幻影似的,消失无踪了……

    只有这只形状怪异的水杯,被留在了墙角边。

    这女子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三番两次的不知所踪,前两次还能说是没看清楚,这一回,可是他眼睁睁看着不见了的……一个大活人在你跟前,平白无故就没影儿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就真是个女特务也没这能耐吧?!

    白御霜琢磨不出头绪,便站起身来拿上西服外套,亲自驱车去吴淞路99号,要看个究竟。小菜头见他这么早起来,不吃饭也不练功的穿了西服就往外出,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儿,死乞白赖要跟着去,在后面追得头上的八角帽飞起,按都按不住。

    *

    发电厂、纺织厂、面粉厂、火柴厂、印刷厂……

    随着铅灰色的浓烟不断从车窗外闪过,苏州河两岸密密麻麻的小工厂和大批棚屋出现在视野里,小菜头开始害怕了。

    五年前,他就是被白御霜从闸北菜市场里捡回来的。

    这几年小菜头一心想跟白御霜学戏,以为学了戏,便能像他那样过上风光日子。可白御霜非但不教他唱戏,还要他去学堂念书,他哪会念什么书呀?这几年光跟着吃香喝辣去了,学堂歌倒是跟着唱会了几首,却和白御霜台上那种腔调全然不同,一点也不好听……

    小菜头偷看白御霜脸色,他仿佛在想什么事,冷得吓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不对,他家老板很少来这种下只角地界,上次要不是过来找个穷文人写戏,也不会捡了他回去……该不会,白老板是嫌他没用,不想要他了?

    小菜头记得他小时候,父母在工厂做工赚钱,一家人活得也还挺好,突然有一天日本人往这投了炸弹,他的父母在那场轰炸中没了,浜北也变成这样破破烂烂的样子,被人嫌弃的叫做下只角。从那之后,他便只能跟其它没爹没妈的孩子一道,在街上给人擦皮鞋,卖报纸,在菜市里捡人家不要的东西过活……

    小菜头越想越怕,把自己缩成个小鸡崽儿似的一团,小声问:

    “白老板…您、您生气了吗?”

    白御霜目视前方,一点没搭理他,小菜头心里便更相信白御霜是不要他的了,一下子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您可千万别把我丢回菜市啊!我以后一定话好好念书,真的,一开学就去!”

    “你哭什么?!”

    白御霜呵斥,他被小菜头一嗓子扰了思绪,终于发现这小跟班不对劲了。

    “我…这、这不是在放假嘛,我开学就去念!……您能不能不丢我?”小菜头抹着眼睛,泪汪汪的望着白御霜做可怜相。他家老板的脾气,他还不知道的?

    正好这时吴淞路到了,白御霜一脚踩下刹车,瞪了他一眼:

    “我有那个闲吗?下车!”

    面前即是那位小姐所说的吴淞路99号了,白御霜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皱了眉,依然不死心的跨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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