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审讯室暗无天日,关掉白炽灯后神侍秀和彻底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但就算如此,她也能判断出自己被晾在这里绝对不止一天。

    中间有人来把她从审讯椅上放下来,活动范围受限于这方寸之地,满足一些简单的生存需求,目的也不过是防止在给她“定罪”前就造成死亡。

    未经照料的伤口很快开始发炎,神侍秀和不知什么时候发起烧,艰难地在审讯室找到一处还算干净地角落,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前来送水的人也不叫她,仅仅是把东西送到就走人,任凭她自己怎么折腾。

    “萨柯~”

    再睁眼时,又回到熟悉的位置,神侍秀和用力咬住口腔内的一点□□迫自己尽快清醒。

    贝尔摩德一眼就看出神侍秀和此刻的神智还算清醒,三天的时间还不足以摧毁她的精神。

    “怎么,又有什么想说的?”

    十七年,哦不,十八年来神侍秀和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暴露的可能。曾经的她也曾害怕过畏缩过,如今假设发生,她反而觉得半点不紧张。

    不管他们有没有查出什么,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互相直视着兑发那个的眼睛,看谁先在这一场较量中败下阵来。

    “……”

    将近五分钟过去,贝尔摩德的眸光微微颤动几下,最终先一步别开眼神。

    “现在我倒是有点佩服你。”她说,“想当初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半点马脚都没露。”

    神侍秀和视线不动,洗耳恭听。

    “我很好奇,究竟是哪一股力量,能够让你为他们心甘情愿地卖命将近二十年。”

    “你们猜不到的。”神侍秀和咧嘴笑起来,“也不会明白。”

    审讯室大门忽然打开,打断贝尔摩德未说出口的话。一人匆匆进来,躬身对她耳语几句。

    贝尔摩德眉梢一挑,颔首跟着那人出去,只留下一起跟着她进来的两人看守她。

    也许刚在贝尔摩德还没有证据,过来一趟只是和她打心理战,但神侍秀和能肯定,现在她一定会掌握一些线索。

    趁着空档逃离并不是一个最优选择,先不说东京总部的安保力量究竟有多强,单论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一个人恐怕还没出多远就会被抓回来。

    乌丸莲耶生性多疑,假设组织最后没有查出什么,她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遍,就算理由说得过去,也只会徒增嫌疑。

    直到看守她的那俩人面露疲色,贝尔摩德才重新回到审讯室,抬手就把一沓资料摔在神侍秀和脸上。

    “真是小瞧了你。”

    神侍秀和一歪头,落在她脸上的纸飘落在地上,隐约能看清几页上打印的是银行流水。

    “组织给你的薪水分文不用,还把它们分批次转移到另一张卡上,你想干什么?”

    神侍秀和不轻不重地“啊”一声,“贝尔摩德,你觉得我能做一辈子的暗杀吗?”

    她有理有据,“我不是你,没办法在行动组待一辈子,只能趁着年轻多攒些钱,向你学习在世界各地多买几套房子享受。”

    “说的挺有道理,”贝尔摩德逆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又接着问了好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被神侍秀和一一挡回去。

    本该是向好的局面,神侍秀和却莫名觉得周身发寒。以她对贝尔摩德的了解,这些问题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萨柯,我差一点就要信了。”

    贝尔摩德一步一步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神侍秀和。

    “只可惜……偏偏让我们抓到了一个人。”

    一句话犹如惊天霹雳在神侍秀和耳边炸响,她猝然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浑身寒毛倒竖!

    贝尔摩德自顾自接着说,“他倒是没有你这么嘴硬,半天不到就把你们供的一干二净。”

    说到这儿,她的神情明显冷下来,组织一拿到情报就马不停蹄派人去抓人,到了地儿发现对方早就撤得没影,连根草都没留下。

    “你去青海集装箱码头究竟干了什么!”

    听到这几个字,神侍秀和顿时明白贝尔摩德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作为用来给她当最后逃离的联络点,现在去自然找不到半个人影。

    当然,她也把组织抓到的线人和心里的名单对上号。

    “什么都没有。”

    神侍秀和摇头,“只是按照公司那边的需求去看看我们定的原材料。”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白炽灯的作用,贝尔摩德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孔在她的眼中竟有些扭曲。

    啪一声□□相接触的声音,贝尔摩德一掌拍在神侍秀和胳膊已经发炎红肿的伤口上,长而尖的美甲戳进血肉,声音从齿缝挤出,“你究竟是谁?”

    两人的视线相碰撞,她第一次从记忆中沉默温顺的萨柯脸上看到名为“疯狂”的神色。

    “我只是一个无名的幽灵。”

    “幽灵?”

    贝尔摩德怒极反笑,“但愿你不要改变自己的答案。”

    甫一得到萨柯可能有问题的消息时,她第一反应是情报组弄错了,一个几乎是组织上层看着长大的成员,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萨柯进入组织那年17岁,距今已有18年。

    18年,有些人可能已经忘记家乡话怎么说,她不相信有人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足以支撑她踽踽独行在这片黑暗里还能不忘记回家的路。

    只是现实就摆在眼前,萨柯是一只老鼠,一只他们亲手把她放到距离组织秘密最近的老鼠。

    贝尔摩德的想法如何神侍秀和无从得知,前者后退转身的同时,跟着进来的审讯官们立刻有了动作。

    “萨柯,审讯时间还长,我们先补一补能量。”

    漏斗一根插管直通胃部,一人端着一盘红彤彤的东西拿着勺子一点点往漏斗里塞,另一人则端着一大杯红色液体。冲鼻的铁锈味让神侍秀和一下子判断出这是血。

    “怎么样,自己线人的血肉味道不错吧?”

    “唔!唔——呕!”

    神侍秀和的眼睛瞬间瞪大,胃袋抽搐几下就要往外呕。

    审讯椅绑的很结实,连着几天没吃过东西的身体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挣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把血肉灌进去,甚至还能感受到液体划过喉管的冰凉。

    “咳咳咳咳——”

    拔出插管时压根没收着力气,神侍秀和一下子呛住,咳出好几口血沫,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线人的。

    白炽灯的刺激再加上疼痛,她眼角反射性的流下几滴泪水。

    “萨柯大人先别急着哭,这才刚刚开始呢。”

    在一片混沌中抬起头,神侍秀和已经分辨不出眼前站着的究竟是人还是地狱里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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