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的时候，陆昭还是没什么真情实感。

    她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整洁。

    老家的火车站有些年头了，因此各种设施都不是很新，也不是很干净。

    这边就不一样了，窗明几净，不见一丝灰尘，并且各种设施都很有科技感。要不是玻璃上贴着东西，陆昭觉得每天都会有人一不小心撞上去。

    就连玻璃穹顶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陆昭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么维持的。

    火车站有地下通道直通地铁站，陆昭拿出手机导航，有专门通到余垚学校的地铁，陆昭看了一下，三号线转一号线。

    她顺着人流挤进地铁，这个城市的人还真是多，陆昭觉得自己好像一下火车就被裹挟在人流里挤来挤去。

    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陆昭的眼神划过路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大部分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透着疏离。

    还是疲惫多一点，这个城市看上去就需要奋斗。陆昭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想。

    但这个城市的包容程度明显也高，才一会儿，陆昭就看见好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甚至发型奇奇怪怪的人。

    她多看了几眼，对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虽然到处都人挤人，但地铁的速度还是快，才二十分钟不到陆昭就站在余垚的学校门前。

    大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有骑着自行车的，有走路的，陆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这些学生身上都萦绕着学霸的气息。

    陆昭看上去就不是大学生，整张脸看上去嫩嫩的，背着个大书包，一打眼过去简直就是个初中生。

    学校虽然不怎么限制外人进校，保安还是问了陆昭一嘴，问她进学校要做什么。

    陆昭说自己哥哥在这所学校读书，所以她来看看。

    保安大叔也只象征性问问，陆昭既然回答了，那就不用再为难她，直接放她进了学校。

    学校很大，陆昭沿着人行道往前走，途中路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一边走路一边低头背单词的，有三五成群一边走一边激烈讨论问题的，啥样的都有。

    走着走着陆昭就开始庆幸，还好学校里面有导航，要不然她肯定找不到路。

    到了学校图书馆，陆昭在图书馆大门前的花坛边坐下，给余垚发消息。

    昭昭日月：「你们是今天下午比赛吧？」

    昭昭日月：「比赛加油！」

    余垚应该还在上课，没回消息。

    陆昭在花坛歇了会儿就继续往前走，她想起之前余垚和她说的，他们学校食堂不错，有几个菜他经常吃，陆昭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等她找到食堂，才发现吃饭要刷校园卡。

    食堂阿姨举着大勺，问陆昭：“妹妹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陆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队列，准备让开位置，让后面的人先买。

    不过……这个世界还是好心人多。

    站在陆昭身后的学姐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帮你刷了，拿了这份吧。”

    陆昭感激地对她点点头，“谢谢学姐，我把餐费转给你吧。”

    学姐穿着一身运动服，看上去特别阳光，听见陆昭小心翼翼的声音，颇豪爽地说：“好啊。”

    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学姐看上去非常自来熟，她看陆昭背着个书包，瘦削的身段还有略显凌乱的头发，有些好奇地问：“妹妹，你是来我们学校找人的吗？”

    陆昭点头又摇头。

    “就，来看看一个朋友学习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学姐显然脑补了些什么，这位朋友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朋友，闻言点点头，要是陆昭不想说，这种话问起来还挺冒昧的。

    两个人相对沉默地吃着饭，陆昭突然想到什么，问学姐：“学姐，你知道下午的篮球比赛场地在哪吗？”

    学姐愣了一下，“你要去看篮球比赛？”

    陆昭羞涩一笑，“我朋友说他下午要在那比赛。”

    学姐眉头一皱，细细地看着陆昭的脸，“刚刚我就觉得你的声音听上去耳熟，你认识余垚？”

    陆昭没想到这还能被联想到一起，她眨巴几下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啊，是……”陆昭有些呐呐。

    学姐好奇地打量她一会，突然问：“你就是余垚那个女朋友吗？”

    陆昭没想到余垚对外是这么说的，“呃，应该是吧？”

    他们关系虽然很亲近，但确实没聊过这方面的事情，余垚一直觉得不能早恋，可能只要不绑定名份就不算早恋吧。

    学姐笑眯眯地说：“那你男朋友可真厉害，他也算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

    陆昭伸手摸摸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吃完饭学姐给她指了路，陆昭就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虽然下午比赛才开始，这会儿场地已经有不少人了。

    陆昭鬼鬼祟祟地摸到观众席入口，她顺着台阶走上去，坐到最高的那一级上。

    学校的篮球场是露天的，地面由塑胶方砖铺就而成，那些方砖上面有很多漏洞，可能是方便雨水漏下来。

    看比赛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他们都规规矩矩坐在观众台上，陆昭想象中那种特别狂热的场面没有出现。

    也是，还没打起来呢，怎么也狂热不起来。

    陆昭很快看见了余垚。

    他个子高，一段时间没见，陆昭觉得他好像瘦了些，或许是变得更有力量了，穿着球衣站在一群人之间，仍然显得鹤立鸡群。

    他正和旁边一个男生说话，那个男生应该也是这场比赛的球员，一边听余垚说话一边点头，伴以丰富的肢体动作，看上去好像在讨论战术。

    陆昭眼神一瞬不转地盯着余垚，离得其实有点远，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即使陆昭没近视，对方的脸她也看不清。

    距离球赛开始还有一会儿，该来的人都来了。

    陆昭粗粗看了一下，观众席坐满了，还有很多人就在球场旁边站着，笑嘻嘻地聊些什么，听上去格外喧哗。

    陆昭不关心那些人，她只关心余垚，心神都系在他身上。

    快开始之前，余垚去旁边喝了口水，陆昭看他从外套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好像在回消息。

    抱在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陆昭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余垚发来的消息。

    Rescrectant：「马上比赛了，一会给你拍照片。」

    陆昭笑了一下，秒回：「加油！」

    Rescrectant：「好。」

    离得有点远，陆昭分不清余垚有没有笑，他回完那一句之后就放下手机，走回场地里。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陆昭眼神只在余垚身上停留，一场看下来，觉得特别累。

    眼睛累，精神也疲惫。

    离这么远的距离，要一直锁定一个人的身影，还要数他进了几个球，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人送水，陆昭看见有女生给余垚送，余垚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女孩子就把水送给其他球员了。

    那些队员拍拍余垚的肩膀，可能是在开他玩笑。

    余垚自己去休息区拿了瓶矿泉水，他一边喝水一边掐手机。

    Rescrectant：「中场休息了，猜猜我进了几个球？」

    陆昭其实知道，但她想了想，报了个比真实情况少的数。

    那边余垚应该是笑了一下，然后才有点小得意地告诉陆昭，他上半场进了多少球。

    陆昭很给面子，「哇！那你也太厉害了吧？比高中的时候还厉害。」

    Rescrectant：「也就一般厉害。」

    昭昭日月：「打球累吗？」

    Rescrectant：「还行，快乐比累多。」

    陆昭抱着手机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百米，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余垚的动作，他喝了口水，他和旁人说话……不管他在干什么，好像都没忘要回陆昭消息。

    有好几次他眼神从陆昭这边的观众席掠过，陆昭心惊胆战地拿书包遮住半边脸，莫名害怕被余垚认出来。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余垚有点近视，学习的时候都戴着眼镜。

    再说，离得这么远，陆昭还抱着书包，挡着大部分身形，要是这样还能发现，那才是真不对劲呢！

    余垚的眼神往这边扫了好几次，陆昭有些心惊胆战地把书包竖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不会真看见自己了吧？应该不会呀……

    -=陆昭总觉得自己有暴露的风险，等到球赛快结束还没结束的时候，她就偷偷从侧门溜走了。

    余垚打完比赛，再往那边看，已经看不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皱皱眉，让脑海里另一个人的身影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