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阴影下，寂枫眼底黑的发沉，面无表情，霜钰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无论是心悦他，或所谓的体质，他眼下完全没有心思去辨别真伪，唯有一句话是真的，就是他必须服从她。

    “往后你每月朔日必须来找我，平日里我要你如何，你就得如何，若是不从，你应当知道后果。”

    “还有，你若还敢用方才那种自损的方式胁迫我……”霜钰垂眸看着寂枫，语气陡然变得冷厉，警告道：“我必加倍用到桃宁宁身上，不用怀疑师姐的能力，我向来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房间里沉静笼罩，寂枫自方才说过一句话后，又恢复到不肯说话的状态，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和压抑起来。

    霜钰静静站着，端倪着仿佛石像一般坐在地上的寂枫，许久过后，轻声道：“你走吧。”

    她不知道此时寂枫是什么表情，想来一时会有些难以接受吧，寂枫脚跟立不稳，扶着墙站起身，发丝遮住眉眼，眸中不自觉地染上阴暗的情绪。

    他十分抗拒霜钰，显然不愿再与她交流，迈着步子，默不作声地与霜钰擦肩而过，高大的身体不受控地虚晃了下，睫毛微微颤动着，随后他定了定神，倔强地走出屋子，只留下一抹修长的背影。

    山崖边无人经过，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霜钰转身，走到门口，注视着寂枫走下山崖，收回视线，不知道刚刚自己演的怎么样。

    修仙界对感情看得相当淡薄，她的现代思维放在这里，甚至还有些保守，仙途漫漫，追求的不过是永恒之法，漫长的岁月里，男女之间，合则聚，不合则散。

    不过，像她这么死缠烂打的，翻遍整个修仙界，估计也只出她这么一个，谁让这本书里就她一个反派，呵呵，霜钰两眼一白，心下自嘲，不过是增进主角情感粘合度的炮灰罢了。

    山路蜿蜒，晚风柔和，空气中夹杂着湖水与泥土的味道。

    寂枫走下山崖的路上，思绪混乱，闭上眼，全是霜钰的身姿，清凌笑声犹言在耳，嘲讽他的不自量力，她的玩弄，她的凉薄，她的狠毒，她的侮辱，她的！

    “师弟？”

    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恍惚回头，看见桃宁宁与陆宴白站在一起，天边星子点点，月明如昼，上下天光，融合一色，月光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延绵不绝，银光闪烁，旖旎动人。

    寂枫的身影独自在山路上备显寂寥，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清静的无道峰是渺然无声的。

    “师弟你在这儿干嘛？”

    寂枫面色平淡，将手遮在掩在袖下：“没干什么。”

    桃宁宁疑惑地看了眼山崖的方向，问道：“你是从师姐那边下来的吗？”

    陆宴白长身玉立，一身矜贵的气质浑然天成，安静地站在桃宁宁身旁，寂枫眼神微闪，陡然失神，心中产生了微妙的古怪感，却又不知这抹诡异从何而起，不由沉默。

    他平静收回了视线，衣衫不复白日齐整，长发也微显凌乱，轻轻撩拨着浅淡紫印的白颈。

    “师弟，你的衣裳怎么乱乱的？”桃宁宁眨眨眼，一脸天真地准备走上前去。

    寂风指尖缩了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下，如无其事道：“没什么，师姐，我有点事先走了。”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桃宁宁侧头，茫然地问陆宴白，陆宴白神色淡然，摇了摇头，没说话。

    黑暗中摇曳着一丝烛光，照亮屋内的一角。

    寂枫脑海里全是今日这荒唐的一切，眸色深沉地凝视着手骨碎裂的手掌，仿佛处于一片荆棘密布的丛林中。

    陆宴白和桃宁宁站在一起的画面一闪而过，桃宁宁竟然注意到他衣裳乱了，他毫不担心桃宁宁会多想，只要好生掩藏，任何人都不会认为霜钰会对他行这种龌蹉之事。

    他曾经从没想过自己能为了旁人做到这种程度，但她是不同的，他这一生，或许只会为桃宁宁一人这样。

    烛光在窗前摇曳，窗纸外的天色微微泛蓝，不久后，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寂枫的碎骨已然愈合，新月之日，就是霜钰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