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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崔若愚拿起那枚大将军,心里涌起一团疑云。

    这种印,到底有多少枚?

    这是司马师那枚吗?她不是还给司马昭了吗?

    她翻过来看底下。果然是司马师的印。虽然被她锄坏了,但她带着这枚印章好几年,一眼就能认出那些字。

    崔若愚眼中直冒火光。“好你个司马昭!把我关起来索要这枚印章,转头就丢到山谷里。难怪人人都说司马师和你不对付,看来都是真的!你连他一枚印章都不放过!”

    崔若愚拿着将军印,顺着周围的山崖看了一周。漆黑一片,她也看不见什么。“从哪里掉下来的?司马昭还在不在山崖上?我去推他下来。”

    说归说,她无奈地把将军印放好,想要继续锄掉杂乱的野草,争取时间多开些荒地。

    家里还有一包粮食没种下去。那人也不肯告诉她这是什么、该如何耕种。

    幸好她有那本农书。她挑了一个最普遍、最不挑种子的耕种方法来实战。

    不知道是烧到了什么湿木柴,火光蹿了一下。崔若愚突然看到将军印上似乎有污渍。

    她放到鼻下嗅了嗅。明显的鲜血的气味。

    崔若愚心头跳了一下。她警觉地看了身前身后,惊疑不定地看着杂草树林中的无边黑暗。

    唏嗦。

    “什么人!”崔若愚吓得失声尖叫。她跳起来,又连忙弯下腰去拽起锄头。

    跟着姜维多年,她固然勇气倍增。但那只是面对敌人的时候。

    怕黑,是她心底里天生的恐惧。在这本应无人的荒郊山野,这黑暗里的未知声响更让她慌张。

    何况她偷偷种了一大片菜地,都是犯了官府忌讳的。做贼心虚,她反应也激烈一些。

    良久,又没有声响了。连风都没有。

    崔若愚抓起那枚将军印,眼看火堆已经要熄灭了,她连忙去捡起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做了个火把。

    崔若愚把将军印放回怀里,举着火把,慢慢地走向还没开垦的杂草丛。

    这里荒草非常高,比崔若愚还高。这也是她选择在这里开荒的原因之一。荒草这么高,说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是深山。除了她这种偷偷垦荒的人,就只有山贼会在这种地方生活。

    有了火把,她心里平静了许多。她一步一停地拨开杂草。

    心里默念着。

    “司马师。会不会是你弟弟出事了?你如果在天有灵,保佑我平平安安地找到他。”

    她步履战战兢兢,又怕有蛇,又怕有老虎。

    她不禁想起终南山那片恐怖的树林。要离那家伙,简直是变态,才会住在那种地方啊。里面的蛇虫鼠蚁、飞禽走兽都是有毒的。

    钟鹤就是中了毒,才被迫用了那颗药珠。后来,他深知自己和曹绫的打赌输了,不得不履行诺言,拿不到药珠就要娶曹绫。

    崔若愚叹了口气。她把两人的结合看作是低谷里的相濡以沫。却不知钟鹤包藏着生米煮成熟饭的强迫之心。这样他即便是不得已娶了曹绫,崔若愚也不可能再离开他。何况他真心喜欢崔若愚,宁愿在仪式上让她先嫁入钟府。

    钟鹤绝想不到,有女人会拒绝这个安排。拒绝他的真心,他的宠爱,他的保护。即使跟他有了长久的夫妻之实,胆子也大到迎亲中途打伤了侍女,扭头就跑。

    想到这一切。崔若愚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世上像司马师一样霸道又天真,像姜维一样隐忍又体贴的男子,实在太少了。她怎么一个也没留住?

    夜夜梦见姜维。他还是那个他,一身蓝衣,骑着马,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梦里的她是千变万化的,有时候崩溃着跑去,央求姜维带她隐居山林之外。有时候大骂姜维没良心,这么久不见也不来找她,难道不知道她的思念吗?

    更多的时候,是流着泪,相对无言。他有他的事要做。她助他一臂之力,就再也不能留在他身旁。

    可是除了她,还有谁愿意想方设法潜入皇宫杀了黄皓呢?那些人眼看他困在猛虎面前,都不敢上来递刀。

    想着这些,她惊怯之意去了一大半。似乎想起孤军奋战步步艰难的姜维,她就捡起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殊途同归。

    如果害怕这点黑暗,她还怎么跟姜维殊途同归?

    就着火把的光,她看见前方有些异样。她停下脚步,仔细地辨认着。

    前方的杂草,似乎疏了一些。

    她沉住气,低声问:“有人吗?”

    没有声响。

    她缓缓地伸出脚尖,试探着前路。

    踢到了一具身躯。

    崔若愚心猛地往下一沉。她拨开杂草。

    果然一个人躺在杂草丛里。身穿暗色的绸缎,头上的发冠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崔若愚慢慢地把火把凑近那人的面庞。

    他满脸血污。面容十分平静。

    仔细再看两眼,崔若愚有些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司马昭。

    毕竟她也没见过司马昭闭着眼睛满脸血的模样。

    崔若愚颤巍巍地揭开那人的衣襟,看到了熟悉的胸口。

    “司马昭。”崔若愚这才彻底确认他就是司马师的弟弟。

    司马昭双目紧闭,鼻息出气多,入气少,可以说是气若游丝。

    不会是死了吧?崔若愚跳开了半步。

    看血污凝固的情况,他掉下来该有两天了。这山谷四周都是山,按照他和将军印的落地距离,恐怕掉落的悬崖也不矮。

    崔若愚犯难了。

    不救吧,好像很对不起司马师。救他吧,他眼瞅着快死了,万一死在她手里,实在不好解释,再说了,她根本不可能搬动一个九尺有余的壮汉,搬回远处的家中。

    很快就会有雪。如果不搬走他,他也是死路一条。

    难道要去大将军府报信?

    那她的菜地怎么办?

    崔若愚打了自己一巴掌:“崔若愚啊崔若愚,你在想什么。怎么能为了这点菜苗,见死不救呢?”

    她看了他一眼。心里又嘀咕:“可我的菜苗也很重要。以后喂饱肚子、赈灾救济,还靠它了。如果被官府发现,那就会被没收。还得追究这批种子的来源。我倒是可以出卖那个奸商,可我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出卖他呢?”

    司马昭这人忘恩负义,她把印信给他,他一点赏赐也没有,就只是把她原本的封地还给她——还是在钟家柳氏的手里的。

    害她后面那么麻烦。

    她鄙夷地看了脚下的司马昭。不过,骂归骂,见死不救,倒也不是她的作风。

    天色已经慢慢亮起来了。崔若愚灭掉了火把。她从怀里拿出水袋,里面是温暖的热水,灌了一些给司马昭。

    司马昭仍然昏迷不醒。崔若愚折了一管芦苇似的杂草,去干净了叶花,用作吸管,吸出热水,然后再撬开司马昭的唇舌,强行灌了进去。

    几个来回。司马昭嘴唇才动了。可是还没醒。她又给他喂了她的面饼。一直让他吃了小半张饼,才停手。

    崔若愚又用热水帮他洗去了脸上的血污。打开他的衣服,查看是否有还在流血的伤口。

    这一看,吓一跳。饶是司马昭摔在了厚厚的杂草上,身上出血的地方还真不少。

    大致了解之后,崔若愚皱起眉头。司马昭的情况很糟糕,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一定会出事的。她不能离开他,跑去求救。

    清晨的风声掀起了一阵阵叶花摩挲的声音。

    “你去那边看看。不要打草惊蛇惹来官兵。”

    “大哥。这里有火堆。是不是有人呐?”

    崔若愚浑身一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默默地抽出匕首,屏气凝神地听着草丛之外的动静。

    司马昭眼皮动了动。手指头也动了动。

    “你瞎了吗?这么大一片菜地,怎么会没人?”

    “那……会不会被救走了?”

    “谁肯救司马昭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别废话了,快点搜!你我兄弟没亲手杀了他,寨主才让咱俩干这种苦活。快找吧,又冷又困地。”

    “怎么可能找得到。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个整形了。找来做什么。”

    “闭嘴!你没看见这里有农户吗?他们随时会回来。快点搜!别管搜不搜得到,寨主叫我们来,我们就来。”

    “那不是傻子吗?明知道做不了,也要听话。”

    “对对对,就你聪明。闭嘴,快点找,不然我要打人了。”

    两人在外围开始拨动杂草。

    司马昭嘴唇动了动,似乎要□□。

    崔若愚听着二人的脚步声,眼尖看到司马昭要说话,她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双唇。

    司马昭在昏迷之中,误以为那又是水或者食物,便轻轻张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幽幽的清香一阵阵地钻进他的心里。

    是什么甘泉的香气?他吮吸着。却没有水流入口中。他更用力地吮了起来。

    崔若愚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司马昭是什么恶魔?为什么把她的手当成吃的?又麻又痒的手指头,让她几乎叫出来。

    她只好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两人的脚步声和拨草声越来越近。崔若愚只好苦着脸抿着嘴,死死咬住舌头不要出声。

    腾出一只手,抓紧了匕首。等他们二人一靠近,就手起刀落。

    危险逼近,她反而镇静下来。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理会昏迷中的司马昭如何用舌尖寻找她的掌心。

    那两人马上就要发现二人。崔若愚蹲下来,以免被他们一眼看到。

    她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他们的身形了。

    都是瘦高瘦高的。

    带着明晃晃的大刀。

    这种刀一般是官府里的人才用。这两人听口气应该是山贼,怎么也用这种锋利的大刀?

    崔若愚皱着眉头想。恐怕是劫官兵的武器。看来这两人绝非等闲的山贼。

    司马昭怎么会落在这种人的手里?

    白亮的刀光,已经照到了崔若愚的面庞。清丽,决然。

    司马昭半阖的眸子中看到那道白光,和白光中的模样。

    崔若愚本想飞身前去,先废了两人的双眼。

    可是动手前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菜地。

    如果这两人死在这里,他们身后的山贼必然会怀疑。如果都来这里寻人,那她辛苦了一个多月的心血,就白费了。

    马上就要进入雪天,不宜再播种。来年拿什么收成去见人?

    崔若愚蓄积的力量微微松开了些。她想了想,掏出那枚印信,趁两人互相埋怨之际,扔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两人果然停下了脚步。崔若愚又把司马昭手上一枚扳指扯下来,循着方才的方向再扔远了些。

    那两人立马按着刀,轻手轻脚地追了出去。

    崔若愚也顾不上司马昭,脱下外衣盖住他,自己像一条鱼一样游走在杂草丛中。很快就出了杂草丛。

    她轻轻巧巧地爬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从怀里掏出刚刚捡来的山石,砸向了远处树上的鸟窝。

    乌鸦呼啦啦地升空,凄厉地叫起来。

    那两人也刚从杂草丛中出来。“肯定是往那边林子跑了!”

    “司马昭从那么高掉下来,还能跑这么快?可别是被人耍了。”

    “世家子弟吃好穿好,身板结实。别说了,不管是山里人还是司马昭,咱们快追吧!”

    崔若愚在树上一直躲到太阳耀眼地挂在头顶,才从树上下来。

    她沿着路跑去找到了司马昭。用外衣撕成的布条帮他简单包扎和固定。又给他喂了水和饼。

    午时,如意来送饭。崔若愚叮嘱他路上务必小心,可能有歹人出没。

    如意按崔若愚的吩咐,回到家中后,趁着夜色牵来了一匹马,把杂草丛中的司马昭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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