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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司马昭一睁眼,先是感受了一下四肢恢复的情况。

    能感受到力量了。还不能动。

    头上还是有些剧痛和晕眩。经过昨夜的休息,头痛已经没有那么难受。

    “你醒了?”崔若愚见他睁眼,便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司马昭眼神呆滞。垂着视线看自己的鼻尖。

    崔若愚走到他面前,把药放在他榻边的矮几上。

    浓郁呛鼻的药汤气味,冲得司马昭眼皮微微一动。随即,他五官都皱起来,像一个毫无保留的小孩子:“想吐。好臭。”

    崔若愚愣了一下。司马昭不会摔傻了吧?昨天还没这么严重,今天好像恶化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躺好别动。”

    她擦了擦手,一手轻轻锁住司马昭的喉咙,怕他装病暴起伤人。一手则轻轻地按上司马昭的额头,并不烫。

    她又轻轻地探了他的太阳穴。也没有异常。

    她锁住他喉咙的那只手,感受到他脉搏正常跳动,沉稳有力。

    崔若愚的手有些冰凉。她有意控制着力度,不至于让他难受。可她柔嫩的掌心,不轻不重地压在他喉结处。

    司马昭眼底泛起莫名的情绪。为什么她的手这么凉?

    凉得好像雪天。不像是洛阳的雪。像是雍州塞外苍凉辽阔无垠的大雪天。

    他眼底落下了纷纷的雪花。

    崔若愚很诧异地感受到司马昭的体温在慢慢地攀升。

    她连忙看他脸色,有些慌张:“怎么突然烫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顶,似乎崔若愚说的不是他。

    “心跳越来越猛烈。”崔若愚皱起眉头。

    司马昭强壮热烈的心跳声,令她感觉很不安。

    感觉司马昭要猝死了。

    她要听得更真切些,就拉开了他的被子,拨开他的里服。

    冰凉的掌心按上他袒露的胸膛。

    “坏了!怎么越跳越快!”崔若愚心想,该不会是昨天的药没有见效?“我那些药都是战场上最有效的伤药,怎么会不见效呢?司马昭,你是不是缺德事干太多了,报应啊?”

    司马昭高傲冷漠的脸,封上了一层冰霜,又裂开。

    崔若愚没有留意,一把端起药碗:“你病得更重了。快喝下去试试。一把年纪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快喝!不要磨蹭。”

    司马昭的不满和抗拒全写在脸上,和那个不动声色、冰冷阴毒的大魏权臣判若两人。

    司马昭躲避着药碗,手舞足蹈之间,竟把药碗打翻在崔若愚身上。

    “啊!”崔若愚被烫得尖叫了一声。

    司马昭下意识地帮她抖开她的外衣,以防烫伤她。

    他只动作了片刻,马上撤开。

    崔若愚并没有留意他这个动作的破绽。她全副心思都放在那碗汤里。

    “你!”崔若愚俏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怒意。

    像两朵猛然绽开的海棠。华彩飞扬,生机勃勃。

    怒放。二字。古人实在说尽了花的美。

    小小的茅屋里,无权无势的崔若愚,她的眸子似乎也称得上惊心动魄。

    司马昭自知落魄,寄人篱下。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也能让他感到无形的压迫和钳制。

    他斟酌着如何开口道歉。这个技能已经太生疏了。

    崔若愚却没有逼迫他。她眼中的怒气,触及他眼里的慌张之后,迅速平息了。

    他此时只是个傻子。跟他计较什么?

    崔若愚自嘲地笑了笑:“老天爷,我沦落到跟傻子置气。”

    她转身走出去。

    司马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不会再回来了?司马昭反复咀嚼着自己方才的行为。

    他怕崔若愚起疑心,不得不表现得像个普通人。普通人理应没有那么强的克制,能面对那一碗苦味冲天的药汤而无动于衷。

    如果是他本人,一饮而尽,不在话下。

    那样,崔若愚就会知道他意识清醒——会怎么逼迫他写赐封敕书?

    他也是苦于不能自保,才瞒天过海,不让这些贪心的刁民算计他。

    他没做错什么事。

    越是如此说,司马昭内心隐约的不安就越强烈。

    房外只有噼里啪啦的烧火声。

    她到外面烤火取暖了,不会再来理睬他。

    司马昭说不上是乐是闷,只好四处看房内。冬日的寒意越来越重,崔若愚不知道从哪里采了许多野花,粉的黄的红的,错落有致地摆在房内。

    香气不浓烈。若有若无地。

    司马昭巡视的目光到了门口。门外不太晴朗。

    有人在说话。似乎在说城里的事。

    一个男人在关心崔若愚。“若愚你生病了?要紧么?最近不见你下地?桃儿怎么不在?城里有点乱,男男女女天天吵架打架。桃儿出门得带上如意才行。”

    “谢谢李大哥关心。等桃儿回来,我跟她说一声。我没事,这药汤给如意调理身子的。”

    崔若愚的声音听在司马昭耳中格外虚伪。似乎在刻意讨好那个男人。

    男人闲聊两句,就离开了。

    司马昭皱起眉头。心里有些郁闷。这女子如此低三下四,显然是为了能在这片地方立足。如果她尚且无法自立,那他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

    正想着,崔若愚秀气修长的身影,又出现了。

    司马昭迅速转移了视线。想了想,还是看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烫手的药碗。微微弓着身子,小碎步地走过来,放到案上。

    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崔若愚得意地看着半点未洒的药碗。对司马昭说:“哈哈。我想起司马师那家伙,也是特别怕喝苦药,都得我喂。看来你们司马家都怕喝药。你又变傻子了,我不跟你计较。”

    她从纤细的腰间掏出一样东西。

    司马昭的目光跟着她的手,落到她腰间,又落到她手上。

    那晶莹的掌心,有不易察觉的茧。是常年磨砺的见证。

    此刻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纸包。

    “拿着。捏着鼻子喝完药,就马上吃下去。”崔若愚笑着说。

    司马昭心里微微动。跟方才被她按住喉结和胸膛的那种激动不太一样。

    方才那种激动凛冽而锐利,从他体内往外迸射,让他有些克制不住要做些什么。

    而这种悸动,让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云雾缭绕着,暖暖的,柔柔的,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让他什么也不想做。

    崔若愚没生他气。不仅再次端来了药碗,还给他小蜜饯。

    她示意他打开纸包。纸包里躺着一颗乌黑裹着糖霜的果子。

    司马昭不情不愿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味蔓延之前,他就把蜜饯果子放进口中。

    心想,兄长是怕苦药汤。也是这样吃果子压住苦味么?

    崔若愚满意地点点头。“挺好。就是费蜜饯。你好好喝药,身上的伤会很快好的。到时候你可以回家。”

    她凑到他面前。用衣袖帮他擦了嘴边的汤水。逗他玩:“小傻子。你回家后,可别记得我们这里。更不能告诉别人你在这里呆过。不然,我们可惹祸上身了。”

    他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她扑哧笑了。“你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吗?要是被人知道我们救了你这个大祸害,我们就死定了。你这种人不可能保护我们,别给我们招惹杀身之祸就好啦。”

    司马昭想反击和辩护。他几乎要开口让左右来人把崔若愚押入大牢。

    可是又忍住了。转念一想,至少目前这种情况下,她确实冒着杀身之祸在救他。

    虽然并非真心。而是怕无法跟死去的兄长交代——可她跟姜维也是夫妻,倘若人真的死去有灵,还会相遇,她又如何跟兄长交代这段呢?

    他盯着她的背影。

    “若愚!若愚!”房外传来如意的声音,“来客人了!”

    声音迅速地变大了。可见如意奔跑之快。

    崔若愚不做二想,一下子蹿进司马昭的被窝里。拉过被子盖住司马昭。假装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小傻子!躲着!千万别出声。”崔若愚着急地拍着他脑袋。

    司马昭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一双眼睛,在她拉过被子盖过他之前,迅速地扫过她的面庞。

    这个女人面冷心热。外强中干。显然会让命途多舛。

    命不好的女子,谈不上是什么好女子。司马昭脑海里许多纷乱的身影,一闪而过。

    崔若愚心里有些焦急。如意这小家伙也太呆了。明知道家里有个不能见人的大活人,怎么还往家里带?

    等房外的脚步和说话声近了。崔若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如遭雷击。

    司马昭在厚重的被窝中,感到旁边的身体的僵直。

    厚厚的被子把他跟外界隔开了,他眼下只有她的身子。

    司马昭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崔若愚内心在疯狂地呐喊。

    是钟鹤!

    如意你这个杀千刀的!讲话总是这样没头没尾云里雾里!

    如果是寻常客人,进屋看见她躺在床上生病了,必然不会逗留。

    可是,钟鹤除外!

    钟鹤要是知道她生病了,势必要掀开被子给她把脉!

    他医术比普通大夫还高明,即便看不到司马昭,也能看出她装病。

    这不就露馅了吗?

    钟鹤和司马昭那可是宿敌。打起来,她这小茅屋都保不住。

    再说了,司马昭现在连如意都打不过。

    司马昭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是当朝丞相钟鹤。

    他脸色一沉。这个女子又要怎么讨好钟鹤,才能自保?

    他这两天里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他也知道,朝政之事少了他,许多举措会中断,这种半途而废的革新之政,只会给民间带来破坏。可他眼下自身难保,不会去考虑自己目前无能为力的事。

    这是他一向的心态。能做的,不择手段也要做到。不可能的事,则不会作茧自缚、自寻烦恼。

    他从不为这些无能为力的事而动七情六欲。

    可是眼下,他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他也说不清这感觉从何而生。

    他只知道,此刻无法与钟鹤抗衡,可他不畏惧与钟鹤正面交锋。

    他很厌恶这个女子讨好其他男人的声音和话语。

    崔若愚头上渗出了汗。

    她突然低声强迫司马昭:“进浴桶里!”

    钟鹤焦急地破门而入:“若愚?门口的药罐怎么回事?你跌伤了?”

    屋内没有人。

    床榻上被褥凌乱。

    钟鹤心头瞬间揪起来。“若愚?若愚!”

    崔若愚七手八脚地把衣物全堆在司马昭身上。结结巴巴地应着:“哎。哎。啊哈,不、不要过来。”

    钟鹤心才稍稍放下。他眼神微动,示意如意离开。

    如意也以为撞上崔若愚在沐浴,连忙跑开了。他紧张之下,忘了钟鹤也不该留下。

    钟鹤站在浴帘之外。良久没有说话。

    崔若愚向浴桶里的司马昭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司马昭平生还未如此窝囊过。哪怕被困铁笼山,濒临全军覆没,他也没有如此憋屈。

    钟鹤压抑着悸动,咳嗽了两声。才问:“若愚。你跌伤了吗?我见药罐里都是伤药。”

    “啊?没、没有。”崔若愚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给如意的。”

    钟鹤长长地“哦”了一声。“你……”

    “我在整理脏衣服而已。”崔若愚怕钟鹤旧情复燃,真跑过来,就赶紧掀开帘子走出去。

    在崔若愚走开的那一瞬间,司马昭的眼神就变得阴险莫测。漆黑得像吞人的深渊。

    他只能隔着帘子听两人说话。

    钟鹤句句欣喜难耐,崔若愚从拒绝到疑惑,最后有些心动。

    司马昭慢慢地微阖双眼。眼神犀利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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