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岭24

    080

    陈谦润既将事情交给了钟凝雪,那究竟该怎样做,就一句话不能再同陈谦润商量了,否则怎么能算是她办的呢?

    钟凝雪心情大好,若她真将此事办好,这当中的分量不比单送两只荷包要重的多么?虽说对付原真是她和陈谦润共同的事情,陈谦润自己也不是拿不成主意,可毕竟是陈谦润主动提的。

    她猜测陈谦润明是托付实则在试探,且不是出于不信任的试探,相反是完全信任的试探。

    原真到底该不该放,又该以何种方式放走,关系的不仅是原真个人的性命,牵扯的是大楚同北晋及东亭在北疆整个局势的变动。

    若是处理不当,或是没利用此次机会最大化的将未来的路铺垫好,其后果说不定会影响最后同北晋及东亭决战的成败。

    陈谦润这次给的台阶比方才假装不知她是何意顺着她的话讲,要宽敞的多,这大概是双方互相解释“一个是清清白白、一个本就没有怀疑”最好的方式了。

    她要是办好了,和陈谦润因谢云鹤而产生的隔阂便是云消雾散、不复存在了。

    钟凝雪脑海短暂地想到这些,在没将事情办妥善前,自是不能与陈谦润分享,去问他究竟是否出于此意。

    她在心中领了陈谦润这份情,并对他的信任表达了感谢,面上却是假装严肃,与陈谦润说道:“既教我安排,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歇息,你不要再抱着我了,这样我们谁都睡不好,你只管自己去睡。”

    她是体恤他要费心顾着她,谁知陈谦润委屈起来:“可是这并不耽误我抱着你。”

    钟凝雪问他:“你是觉得这马车地方大可以随便睡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么?”

    陈谦润道:“这马车地方不大。”

    他又接着道:“可是这并不耽误我抱着你。”

    钟凝雪问他:“你困么?”

    陈谦润摇头:“不困。”

    钟凝雪:“……”

    她向窗外望去,仍是模糊月色的黑夜,心中叹气一声,回来看陈谦润,道:“你快些歇息吧,明日处理完原真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行军到它处,保不准要日夜兼程。”

    “好。”

    陈谦润放开了她,与她稍隔一些距离躺了下来,二人皆是无言,静默片刻,陈谦润轻声叫她:“雪儿。”

    钟凝雪轻声应道:“嗯。”

    “方才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你。”

    “什么话?”

    陈谦润道:“只有你在,我很开心。”

    钟凝雪在窄小的马车中,摸到怀中那两只荷包,左思右想地掂量半晌,还是决定将原真的事情办圆满后,再送给陈谦润。

    一是与陈谦润托付给她的事情比较,荷包轻若鸿毛不值一提,但办好后再送,算锦上添花,不必再纠结它分量的轻重。

    二是陈谦润在她专注思考时,或许因不曾歇息太劳累,不过一会儿功夫儿便睡踏实了,钟凝雪就算想,也是暂时送不出去了。

    *

    翌日黎明,整军出发,向北行去,两个时辰后见到原真。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绕是这荒山野岭,也略感春回大地之感,原真却是正立在马边垂头丧气,身边将士皆同他一般颓废,当真同俘虏一般,全然无一丝一毫军人的气势。

    而山上的唐灿依旧精神焕发,甚至十分愉快地与原真闲聊起来,原真怏怏不乐,喊叫了半天,几乎是没有力气了,可又不能不应,保不准哪里做的不对,惹到唐灿,一箭穿过来,性命不保。

    见此二人,原真恍然大悟,这两个他都是见过,且相当熟悉的,甚至连称呼都忘记改掉,他叫陈谦润太子殿下,称钟凝雪为郡主。

    随即眼神凶险起来,他道:“莫非要将我抓走,带回大楚去?”

    钟凝雪和陈谦润只二人独来,不带一兵一卒,倒像是闲游至此,听了原真的话,均是淡定从容,并不正面回应。

    陈谦润自马上下来,继而将手递向一旁的钟凝雪,将她扶稳当了,扶下马来,一边道:“原将军何出此言?”

    钟凝雪这时也道:“原将军大概忘记了,此时大楚的天子是我们的皇兄陈靖,并非殿下,将军既是南下求和,我们不管不顾地将人扣住,实属不妥。”

    原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钟凝雪几句话根本唬不住他,他道:“那郡主同殿下不远千里来北疆,是何目的,另有这位……”

    他向上一抬头,看向唐灿:“不知名甚的……英雄,可是为何而来?”

    “唐灿,”陈谦润去叫唐灿,“可曾告诉原将军你为何领军在此?”

    “回王爷,已经告知,在此等候原真。”

    “可曾说过在此设下埋伏、瓮中捉鳖,就等原真毫不知情地往坑里跳。”

    “不曾说过。”

    陈谦润哪里是同唐灿问话,分明是不带一个脏字地骂人,原真的脸色十分难看,想到此时的处境,自是不敢随便同陈谦润理论。

    同时,钟凝雪的一句话,又让原本恍然大悟的他稀里糊涂起来,钟凝雪问他:“原将军是否见过贺兰俊?”

    原真迟疑,此次南下,躲得便是贺兰俊,行走一路相安无事,自然不曾与贺兰俊照面,可钟凝雪为何突如其来地提起贺兰俊。

    正当他沉默时,钟凝雪道:“我们见了。”

    原真吃了一惊,问道:“郡主竟是见过贺兰俊么,难不成是来的路上?”

    钟凝雪却是一笑,说道:“原将军难道不曾想过唐灿为何有时间与你东拉西扯地闲聊么?”

    原真本就是基于唐灿推想的,唐灿将他捉住后,既不带回军中,也不就地处置,说明他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究竟该怎样做,他在等待,所以见到陈谦润和钟凝雪二人那刻,他的疑惑解开了,而二人晚到,他首先想到的是行程耽搁,加上钟凝雪突然提起贺兰俊,他联想到或许是因贺兰俊耽误的行程。

    原真自然而然地说道:“因为郡主和殿下不曾赶来,唐将军不能擅做决定。”

    钟凝雪装糊涂,道:“不能擅做什么决定?”

    原真的脸色更是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当作无所谓,甚至微笑道:“不知该如何处置我……我们这些人。”

    钟凝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见贺兰俊,是在襄平。”

    原真冒出来一个不太敢深究细想的猜测,只听钟凝雪接着说道:“若非贺兰俊,今日根本不可能与原将军在此相见。”

    原真犹豫道:“难不成……是贺兰俊告诉郡主我会从崇岭南下的么?”

    话讲完,原真意识到当中的矛盾之处,他道:“可是贺兰俊根本不知我会从此经过?”

    钟凝雪问他:“北晋同东亭向来交往密切,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羡煞旁人”,原将军在南下路线上对贺兰俊故意隐瞒是出于何意,是同东亭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了么?”

    “郡主怎知我故意隐瞒?”

    “贺兰俊告诉我的。”

    “另外,”钟凝雪道,“原将军南下要躲的人,不止是贺兰俊一个吧?”

    “我是光明正大地走,不曾躲人。”

    “那原将军形同鹌鹑一般东张西望、前瞻后顾地走,两里路能走上两天,是故意拖延时间,并无求和的诚意是么?”

    原真忙道:“并无此意。”

    “原将军不必对我隐瞒,贺兰俊已将事情全部传述给我和殿下。”钟凝雪道,“但他的话,我全都不信,且他动机不纯。”

    原真暗自松下一口气。

    钟凝雪接着道:“试问原将军,您站在我和殿下的角度想,若是已经知道害得北疆炮火连天、兵荒马乱的无耻之辈竟是我们大楚的地方长官,同敌方勾结、狼狈为奸,原将军会无事发生似的听听就过、袖手旁观么?怕是以后传出去,要背上个不仁不义的罪名,这是我同殿下承担不起的。”

    钟凝雪不指名道姓,却是两句话将原真连带陈济骂了个狗血淋头,原真自然不敢对号入座地辩解。

    “所以我们要来一探究竟,至于为何至今才到,想必不用我解释,原将军已然明白。”钟凝雪颇为“贴心”地解释一番,“若是刚将您抓住,就拷问贺兰俊所传达的是否为真,不免认为我们是为了套话故意为之,我们需要给原将军一些时间,好好地想,究竟该怎样解释才能保全性命,以免说错了话,不但没解开我们彼此的误会,还会令我和殿下做出错误的决定,那么北晋史书上就会出现头一位含冤而死的国君,这是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

    原真的脸色已经黑得无法形容,偏偏陈谦润和钟凝雪两个依然仪态端庄、风清云静,全然不像在骂人,且配合默契,一个讽刺完了,另一个立刻就能接上,陈谦润道:“所以想当面问一问原将军,是否做过同大楚地方长官勾结,意图助他谋篡皇位,此等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之事。”

    原真胸腔骤然涌出一股热血,他不敢吐,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曾做过,贺兰俊纯属胡编乱造、恶意栽赃。”

    “如此便好,”钟凝雪道,“那么这场误会就算解开了,原将军可以自行离开了。”

    钟凝雪又接着道:“但贺兰俊,我们不会轻易绕过,东亭的地域每一尺每一寸,皆是抢占的我们大楚的疆土,今日又企图借刀杀人,这份账无论如何我们要与他好好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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