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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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真在建胜已经停了两日,因饥饿意识愈加涣散,已经不去计较究竟有多少人离他而去了,单靠野果和露水充饥,在山洞中等着贺兰艺。

    他坚信贺兰艺定会冒险来一趟,陈谦润没有立刻找上门来,任他在大楚逃窜,说明他还是一个有用的人,不仅对陈谦润有用,对贺兰艺同样有用。

    尽管他想不到究竟怎么个有用法,但贺兰俊的话要是属实,贺兰艺同原容联系颇为紧密,他离开北晋后,是最适合帮助原容夺得实权的时机。

    既有夺权,北晋定会大乱,真是那样,陈谦润早该去打北晋了,他没去,那就是北晋还没乱起来,原容还没动手,贺兰艺还没有在他和原容之间做出选择。

    襄城的圈套他猜测是贺兰艺和陈谦润联合对付他的,他无从去证明,是或不是,也都不影响贺兰艺在收到他的信之后的决定,除非送信的路上被人截下,信没到贺兰艺的手中。

    正当原真苟延残喘地拖着半条命一边等贺兰艺,一边合计倘若再等两日还等不来贺兰艺,他该怎样平安地到襄平时,贺兰艺的境况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如原真所想,他真得想法子去救原真。

    倘若原真在襄城当即死掉,他也就没这个烦恼了,同北晋合作,又不单只他一个原真。

    可此时原真在大楚地界,且是被陈谦润故意放走的,他们要用一个原真来换取比原真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贺兰艺一时不能想清楚陈谦润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往东亭、往自己身上想。

    原真那个胆小的,此时恐怕是畏手畏脚,没能得到他的消息前,定是藏起来、连面都不敢露,且一定还藏在他写信时在的那个山洞,唯恐真的去救他了,而找不到他人。废物。

    而他的哥哥为何给原真写信,又是怎么知道原真在燕郡的?贺兰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最可能的是东亭出了内奸,这是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他的哥哥怀疑他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为这个怀疑送上了证据,他的哥哥因这个证据害怕了,去做了维护他个人利益的事情。

    那么别说是去帮助原容,自家的事就够他忙活一通,都不一定能忙活好,他千防万防,防大楚、防北晋,却是没想到在自己哥哥那里出了岔子。

    他的哥哥贺兰俊又是个头脑简单、认定的事不肯听劝的,要是坚信他有篡位之心,不许他再插手东亭事务,那东亭就离覆灭不远了,他也不必再忙这忙那了,就请等着敌军来踏平好了。

    贺兰艺越往后想,越是生气,他立刻启程,自淮宁快马加鞭赶回东亭,不管原真的信,先向贺兰艺解释了一通他绝无篡位之心,当然不提或许是因他们东亭出了内奸,只道是小人献了谗言,贺兰俊被谗言蒙蔽,是情理之中,万不可被小人利用,坏了兄弟之情。

    也不知贺兰俊究竟听了什么话,竟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倒质问他:“这话我不曾当面问过你,你怎知我对你有所怀疑和戒备的?”

    贺兰艺不成想贺兰俊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这绝非贺兰俊的行事风格,定是有人教他这般问话的。

    贺兰艺暂且不言。

    “还是你早已看了我和原真的信件,对我们二人说的话全都一清二楚。”贺兰艺问道。

    “哥哥既有这个疑问,为何不将送信的召来问问,我是否翻看过信件,又是否向他问过一句哥哥与原真通信的事?”

    贺兰俊哼了一声,道:“问送信的?谁不知那送信的是你的人,还不及到东亭,倒是知道拐个弯子到淮宁去,先送你的信。”

    贺兰艺实在是冤枉,他无奈道:“原真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心,他要是真的死掉了,哥哥定会觉得是我故意为之,到时我该怎样向哥哥解释来证我的清白?怕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来让哥哥相信我的话。”

    “那又何妨,”贺兰俊不甘示弱道,“无论你做了怎样的事,我都是只能偷偷地生闷气,而奈何不了你,不是么?”

    贺兰艺心里想道,你要真是只偷偷地生气倒是好了。

    他颇为义正言辞道:“今日我向哥哥立下承诺,原真一日不死,我一日同原真是盟友,誓死将他救回北晋,此话发自肺腑,绝非戏言。”

    贺兰俊因这话怔了一怔,随即道:“那你现在慌慌张张地回来东亭干什么,不应该想法子去救原真么?”

    贺兰艺道:“不同哥哥解释清楚就去,岂不是更教哥哥怀疑我居心不正。”

    不知是哪句话教贺兰俊顺心了,他渐渐地平静下来,道:“现在去救原真,等于羊入虎口,说不好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贺兰艺道:“照着原真苟活的本事,一年半载是死不掉的,但不是不能保证他出其它意外。”

    贺兰俊道:“你是怕?”

    贺兰艺道:“瑞王。”

    贺兰俊陷入沉思,他并不明白贺兰艺说的究竟是什么,原真和怕瑞王之间又是何种联系,他想的是,他照着那神秘人士教给他的话一一向贺兰艺问了,贺兰艺回答的果真同那神秘人预测的一模一样。

    他的弟弟真有谋篡之意,还是他和贺兰艺怎样想的,早已被那神秘人士猜透,以此来离间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

    贺兰俊更是想不清楚了。他郑重地叫贺兰艺一声,道:“弟弟,在你看来,瑞王此次到北疆,有争夺皇位的意图么?”

    贺兰艺道:“来北疆的不止一个陈谦润。”

    贺兰俊:“?”

    “钟凝雪。”

    贺兰俊道:“你的意思是?”

    贺兰艺道:“她的父亲死在北疆的真相,不知哥哥听过没有?”

    “略有耳闻。”贺兰俊道,“传闻是遭人陷害,惨死北疆。不过当时朝廷彻查了此事,钟侯爷确实死于劳累,与他人无关。”

    “但是钟凝雪不信,否则她绝不会嫁到临歌王府去。”贺兰艺道。

    贺兰俊道:“钟凝雪嫁到临歌,不是瑞王请的赐婚么?”

    贺兰艺不知该怎样解释情情爱爱这种事情,他道:“总之,钟凝雪是因不相信朝廷给的死因,才嫁到临歌去的。”

    贺兰俊也不知听没听懂,点了点头:“嗯。”

    “还有一个人,也是不信的。”贺兰艺道。

    贺兰俊道:“瑞王么?”

    “……”贺兰艺道,“瑞王当然不信,否则钟凝雪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贺兰俊道:“既是圣意,她是不得不同意吧。”

    贺兰艺不想再同他继续说下去了,他装作没听见,自顾说道:“除了钟凝雪和陈谦润,另一个不信的人是严卿。”

    “严卿是个聪明人,他虽不信,却不立刻质疑陈靖,他当时不为他的师父讨要公道,甚至做出一些令人怀疑他是凶手的举动来,看似迫不及待地讨要权力,实际是在保护他的师妹钟凝雪,”贺兰艺自知这话贺兰俊是听不懂的,也不去费劲解释了,直接道,“严卿也是希望钟侯爷真实死因大白天下的人。”

    “弟弟的意思是?”

    “要想真相大白,寄希望于陈靖绝无可能,”贺兰艺道,“教陈靖公布真相,相当于承认那皇位是他算计得来的,他为了这个皇位,算计掉了钟侯爷和大楚的先帝两个人的性命。”

    此话令贺兰俊吃了一惊:“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弑父之罪,天地难容。”贺兰艺道,“所以他就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自行死去,也绝不会再重新调查钟侯爷死因这件事。”

    “那钟凝雪和严卿……”

    “皇位易主。”贺兰艺道。

    这话贺兰俊听懂了,他道:“钟凝雪和严卿都是支持瑞王夺回皇位的,否则他们不会一同来北疆。”

    贺兰艺却道:“哥哥这话对,也不对。”

    贺兰俊:“?”

    “皇位易主,不一定非要易到他陈谦润那里,”贺兰艺道,“只要不是陈靖……”

    贺兰俊打断了贺兰艺的话,他惊道:“弟弟的意思是,严卿他……”

    贺兰艺摇头,道:“哥哥不能这样想。”

    贺兰俊迷惑了,道:“那我该怎样想?”

    “同一个人合作,不是听他说的话对不对,有没有故意隐瞒,甚至欺骗你,而是看你能从他身上得到哪些利益。”贺兰艺道,“严卿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从来不提钟凝雪和陈谦润两个人,也从来不提他的真实目的,而是实实在在地给了我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我也是这样,不过当下我并无多求,能保住东亭和北晋,我就十分满足了,当然有更多的更好,局势千变万化,指不定因哪一个人的死亡,局势就完全地改变了,变成了完全对我们有利的。”

    贺兰俊道:“你同严卿究竟在谋划何事?”

    “燕郡,”贺兰艺道,“和整个大楚。”

    贺兰俊吃惊道:“你……你怎么敢?”

    贺兰艺道:“哥哥当时同燕王陈济计划南下,不也是想要整个大楚么?”

    贺兰俊道:“今时不同往日,瑞王在燕郡。”

    “重点不在燕郡,而在皇位身边的人。”贺兰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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