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书堂：大拙睁开双目，示意他们俩坐下。两人听令，全神贯注。大拙问：“你们俩，读完了《孙子兵法》吗？“两人同声回答，”弟子读完了。“大拙就问，”那你们学到什么没有？“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师兄庄灵风率先开口，“此书充满了古人的智慧。弟子暂未参透一二，需要更多的时日，加以琢磨。“司徒灵炫附和道，”师父，弟子也同意师兄所言。“大拙捋捋自己的胡须，”那你们见过战争没有？“他们同时摇头。

    ”你们其实见过。“大拙缓缓地作出解释，”所谓的战争，并非一定是一群手拿兵器的人们，为了各自的王国或地盘而彼此残杀。战争，也可以是很小的，隐藏的，内部的。比如，家庭对抗家庭，你自己对抗你自己。“随之，庄灵风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开始互搏。他已经学会了一心二用，左右手分别使用不同的招式，打得兴起。但最终，他惯用的右手还是更胜一筹。

    少年庄灵风道，“有时候，我的内心深处会有两个自己在搏斗，一黑一白。白的，总是会赢。”大拙闻言，下令：“你再来一次。”于是，庄灵风再度举起来双手，开始互搏。但这次，大拙随意地从蒲团上拆下一根稻草，灌之以气，稻草立刻变得犹如一根筷子。而大拙利用这根稻草，插入庄灵风互搏的双手之间，进行了干预。很快，事情发生了转变，庄灵风的左手占据了上风。

    庄灵风停了下来。大拙问：“我刚才做了什么？”徒弟老实作答：“师父，您的稻草阻碍了我的右手，令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接下去，大拙指指两人，“那么现在，你们俩站起来打斗。”两位师兄妹互看一眼，不明白师父的意图何在。

    少年庄灵风道，“师父，这不公平。”大拙反问，“对谁而言？站起来！”面对师父的命令，两人只得执行。等站起来，一对比，庄灵风比司徒不知道高出几个头去。司徒则按礼仪，在开始比武之前向庄灵风鞠躬，然后拉开一个准备搏斗的架势。她年纪尚小，才学武没有几天，又是个女孩子，姿势就算摆得再像，也毫无力道可言。庄灵风一见，就犹豫了，迟迟未动。

    大拙没有顾忌徒弟的感受，直接喊，“上！”“啊！”司徒大喝一声，朝师兄攻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自己所记得的全部招式，一招接一招地往他身上招呼。庄灵风却站在那里，以最轻微的力道在抵挡她的进攻。

    大拙道：“司徒，仙人指路！”听到了师父的命令，司徒停下了攻击，张开了双臂，朝庄灵风拥抱了上去。庄灵风被惊讶到了，一瞬间忘了反击。司徒则恰恰利用这个近身的机会，使出仙人指路，用手指的寸劲点了师兄胸口的穴位。被点中，庄灵风低呼一声，“啊。”

    就是这个结果，大拙教训徒弟，“灵风你门户大开，全无戒备！如果不是司徒的力气小，你现在是非死即伤。”司徒退后，再度向师兄施礼。比武结束了，庄灵风败得十分惭愧，跪在蒲团上。大拙继续拷问弟子，“刚在她做了什么？”庄灵风答：“她发挥了自己的长处。”

    然而，师父却教育他，“不对，是她利用了你的弱点。谈到战争，是绝无‘公平’可言的。欺诈，只不过是一种常规的手段。你们有听过‘田忌赛马’吗？“司徒点头，开口回答，“一个人不需要拥有全部最强的马匹去赢得一场比赛，只需要懂得什么是最佳的策略。”

    大拙捋捋胡须，“每个人在这方天地之间，都有其位置。我们的角色是扮演王的谋士。你们俩在出生以前，就已经被上神们选定了未来所各自要服侍的王，或者女王。但是要时刻记住，你们不是王。一旦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引致灾难。切记，切忌！”庄灵风和司徒同时颔首，“弟子，受教了。”

    大拙继续道，“你们的王可能会很年轻，孱弱，甚至愚蠢。但，这是他们的角色，指定的位置。你们可以运用各自的力量和智慧，去帮助王们建造和治理他们的国度。不过，赢家未必总是那个最聪明的，或者最强壮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上神们反而更加青睐于谦卑和顺服的人。”少年庄灵风想到一个问题，问：“师父，假如有一天，我们需要彼此对立呢？”他当然指的是师妹。

    大拙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爱徒，庄灵风和司徒灵炫是同辈中天赋最高，他最看好的两人。他幽幽地道，“灵风，是你才有这个问题。而她没有。你要么让她利用你的弱点，将你给击败。要么，你把桌子掀了，让你的弱点成为欺骗她的伪装。”师父举起手中的稻草，将柔软的它缠绕在手指上，然而下一秒，又利用气，使之变刚变直。一根稻草，在大拙的手中不断变换着形态。最后，他将几根稻草结成了一个环。“灵风、灵炫，凡事都有时机。人，是不会满足于长久的和平的。人性，贪恋且好斗。而战争，就成为了我们完成使命的绝佳机会。“

    司徒：“那，我们需要主动挑起争端吗？”师父回答，“不，你们不需要。因为人类总是处在某种战争的状态。你们只需要先研究他们，找出他们的所需，以及最大的弱点，再提供给他们恰当的手段和机会。他们自己，就会让事情发生的。”少年庄灵风在仔细琢磨诸葛拙的一番话，“弟子有所领悟了。师父，多谢您的教诲。“师兄妹一同拜谢恩师。

    回到当下，黄金塔里的第七十九层，司徒在自己的办公室桌上，摆放着一张MJ的照片。她决定开始做法，自言自语道，“顺应天命？天命有时候，不就是人为的吗？”

    另一方面，罗植嘉终于向董氏报到，开始上班了。鉴于他的行动不便，暂时还只能在家中办公。董氏的一大摞保密文件也不适合搬来搬去，于是卡洛斯就给他找来了感兴趣的东星项目的图纸，让他先研究起来。因为已经去实地考察过，罗董看得饶有趣味。此刻，他正把自己埋在书桌上的图纸堆里，手边还有一张画了一半的MJ的素描。

    不知不觉间，天已黑。卡洛斯回到家，从保姆那里得知少爷一天都在用心工作，一脸笑眯眯的，没去打搅。“啊呀，谢天谢地啊！”卡洛斯想着赶紧给主人报告去，这个喜讯必须分享。罗然赫一副以观后效的态度，叮嘱他继续观察。

    罗植嘉的手机响起，他瞥了一眼，是表弟。果然里面传来马医生的声音，“查尔斯，你的腿怎么样了？”表哥端端架子，“托你的福，还在恢复中。”“那你在干嘛呢？”马辰祈问。通常表弟问这个问题，不是出于关心，而是有事找。罗植嘉咳嗽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加班，研究工程图纸呢。”

    那头沉默了三秒，马医生：“我不信。”不信很正常，罗植嘉反问，“你找我，干嘛？”马辰祈：“喝酒。”罗植嘉坏笑，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更不信，你别是人工智能软件伪装的吧？说，你十岁那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结果，那头回答，“樱桃小丸子，你真变态！”表兄弟两人同时大笑。

    可罗植嘉看看自己的腿，“人家的石膏还没拆呢。“马医生戳穿他，”这能难得到风流倜傥的表哥你？想当年。。““行行行！”罗植嘉赶紧打住对方爆自己的黑料，“你来接我，我把公寓的地址发给你。”

    晚上，是莉莲酒吧最热闹的时间段。女老板莉莲正在游刃有余地招呼各位熟客和新朋，知道马医生要来，给他预留了一个最佳的座位。马辰祈扶着表哥罗植嘉找到这里，两人坐下。

    莉莲那位小自己许多岁的弟弟小耳朵过来，同他们笑着打招呼，“辰祈哥，好久不见啊。”马辰祈站起来，发现当年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不比自己矮，十分感叹，“啊呀，义仔（与方言‘小耳朵’谐音），经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当年你还在念初中，现在上哪间大学啊？“那是自己不愿意提及的痛处，小耳朵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你们要喝点什么？我们请，感谢你当年的照顾。“”哎，谈不上。“马辰祈看看表哥，他们俩如今都”改邪归正“了，”就来两瓶啤酒吧。“”冰的吗？好，我给你们去拿。“小耳朵走开。

    罗植嘉环顾四周，这种环境他相当熟悉。舞池里，有另一个与小耳朵年纪相仿的男生，正在卖力地展示着自己的嘻哈舞技，吸引着各方同性异性的关注。那是十角帮外号叫“茶壶”的菜鸟，而他的直线老大风机，则坐在一边喝着啤酒。风机是奉蟑螂的命来开拓业务的，少言寡语地观察着酒吧里的客流动向。罗植嘉的目光自然是停留在美女身上，最主要的是女老板莉莲。

    趁他观察环境的这些功夫，小耳朵已经替他们上了冰镇啤酒。罗植嘉先扫了莉莲两眼，再转回头看自己表弟两眼，得出结论，“你们俩有事。”马医生倒也爽快地承认，“都是成年旧事了。”罗植嘉不由地道，“你终于不装了？”马辰祈：“这句话，应该我反过来问你。”他已经留意到表哥手上已经没了婚戒。

    罗植嘉不禁摸了摸左手的无名指，“我和斯黛拉下周就签字了。CK，我知道你如今已经有了MJ。可我清楚斯黛拉这些年以来，心底里装的人是你。你给她写过多少封信，她都妥妥地收藏起来了。而我，在这6年里，只有在圣诞节和她生日的时候，象征性地送点花。我对她，还没有对外面的人好。”表兄弟两人总算能坦诚相待，马辰祈问，“那我终于可以揍你了，是吗？”“呵呵，”罗植嘉就主动送上去，笑着说，“别打脸。”

    马辰祈举起手中的啤酒，与表哥碰杯，“祝你，重获自由！”“祝我们，能够保持自由！”哪怕是片面的，好过失去一切，罗植嘉算是想开了。可马辰祈依然不解当年的困惑，“那你们究竟为什么要结婚？”他是听董星允说了自己的版本，想从罗植嘉那里听听另一版有何不同。婚姻辅导，一对夫妻在同一段婚姻里的感受，可能是天差地别。

    罗植嘉想起了过往，其实当年得知父亲们的意图，自己曾经是激烈反对的。但某一天，他喝了几杯酒，感觉有点上头。而董星允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异常地主动。他们算是一点即燃。事后，罗植嘉是怀疑过的，但他一向自诩绅士，总不能让女士吃亏，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这个契约。可是这些话，自己没法说给表弟马辰祈听，“那姑姑不也嫁给你父亲了。他们俩还联手搞了个表妹出来。你对着哲麟叫表弟，是什么感觉啊？”

    两人同时无语。沉默了一会，罗植嘉再次举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也都向前看吧。”不能同意更多，表兄弟碰杯。身边的音乐震耳欲聋，他们俩却有份前所未有的清醒。也是时候了。

    而隔天中午，在昴的寿司店，马隽亨再次预约了工作午餐。经理通江把他带入指定的VIP包房，里面等着他的不是昴，而是圭伊子，“亨叔。”

    圭伊子把从圣隐书院学年纪上翻印下来的照片给马隽亨看，“我们总算找到了一张更近的照片。修女说，顾亚美和斯黛拉当年是朋友。我还侧面地问过CK，他说斯黛拉表示，只是玩伴。CK也从来没听她谈起过顾亚美。抱歉，亨叔，没有更多的线索了。“马隽亨表示理解。说罢，圭伊子退了出去。

    剩下马隽亨一人，端详着手中的照片，见两个女孩的确长得十分相似。他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动，面色并不善。不一会儿，老板昴则端着特意为他做的新鲜寿司进来，放在马隽亨的面前。他已经知道了调查的结果，说了一句，“她们还真的很像。“

    马隽亨沉思着，”昴，如果连我们倾其所有，也没法将人找到，那是不是意味着。。。”对他无比了解的昴，即刻问，“你在想什么？”马隽亨道：“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