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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八十四互换身份的女孩

    圣隐书院:董星允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恍如隔世。她自出生起,就在这间学校的员工区生活,一直到十岁的那一年。二十年前,正是在那个改变了她和另一个女孩命运的圣诞前夜,她们俩的身份经过了一系列的事件,产生了互换。自此,她成为了董星允,十岁的生日愿望成了真,她不仅变得十分有钱,还可以上最好的贵族学校,接受高等的教育。并且,与有钱人,作“一家人”。平心而论,他们对待自己,可比亲生父母强太多了。所以,她收起内心,乖乖地听从。

    然而,假的终究成不了真的。无论她有多么地努力,究竟洗不去那骨子里的自卑。在她的小时候,没一个在这里读书的同龄孩子肯跟她玩。她身上穿的校服,是父亲捡人家剩下的。她所翻的书本,则是修女们送的。她羡慕别人手里的卡布娃娃,也只能远远地看着。

    唯独有一个女孩,她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会在每天的课后,跑到花房这里,只为了和自己说说话。渐渐的,她们熟悉了彼此。在对方的面前,自己不用自卑,不用装可怜,不用乞讨度日。甚至有一天,她还给自己送来一个卡布娃娃。记得当时,自己装了装嫌弃,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个这样的娃娃?别是你不要的吧?”但是,她却没有生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妈咪送我的六岁生日礼物。你就拿着吧。”后来,自己才知道,那是她妈咪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那一天,她们俩在花园里坐着聊天。她还给自己带了吃的,两个人咀嚼着零食。后来,不知不觉,话题就聊到了各自的母亲身上。自己问:“你的妈咪呢?”她指了指上面,说:“去天堂了。”“哦。”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反问道:“那你妈咪呢?”和野男人跑了,那是爸爸说的。每一次自己提到想妈妈,他都会暴跳如雷。因此,自己就不敢再提了。

    自己:“去国外工作了。我妈咪很能干的。”“嗯,”她立刻就相信了,带着微笑,眼里全是鼓励,说:“那你将来也会很能干的。去国外念书!”第一次听到别人告诉自己这样的话,自己还无法相信,反问道:“我可以吗?”而她的肯定却十分坚决:“为什么不可以?汉娜修女不是说,只要我们好好祷告,有信心,就无论是什么样的梦想,都能实现的吗?”于是,自己也跟着信了。她们俩一起做了一个祷告。自己说:“我想成为有钱人,去国外念书!”然而,她的愿望却是:“我想帮助更多的人,让他们活得幸福。”“阿们。”“阿们。”

    回忆往昔,三十而立的董星允痛哭了起来,泪流不止。校园上经过的学生们看看她,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却也不敢问。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擦了擦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里走。

    不过,在跟踪董星允的亮子被拦在了停车场,因为寄宿制的学校是不能随便让外人进去的。事出突然,亮子毫无准备,无法通过改扮身份来混进去。而且,她是骑着摩托车来的,成天在这里迎来送往的门卫的一双眼睛,能有多么尖,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某位同学的家长。于是,门卫就连番拷问对方想要探访的对象,名字、身份。。。亮子一时之间编不出个像样的谎话,就想从兜里掏点钱来贿赂门卫。

    岂料,门卫的鼻子冷哼了一声,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对她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像你这样的狗仔,真该再练练!”敢情门卫是把她当作了搞花边新闻、拍私家照的不良媒体了。圣隐书院的门卫可不是吃素的,得罪里面任何一位学生或是家长,自己的工作立马就玩完。

    亮子不服,指着已经进门远去的董星允的背影,问:“那她也不是学生家长啊!她凭什么可以进去?”门卫瞪了她一眼,觉得她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说:“人家可是董小姐,学校最主要的股东之一,好不好?”说罢,门卫就把岗亭的窗子给拉上,让亮子吃了一个闭门羹。

    亮子没辙,只得向耳麦里汇报情况。在据点里,传来了库米的回复:“别急,我马上黑入她的手机。”

    董星允在继续往书院里面走,前面就是小教堂,再往后面去,就是员工区,也包括花房。这会儿,汉娜修女正在和一位老师说着话,留意到了董星允的出现,就主动走过来和她打招呼:“请问,这位女士,你是?”董星允不得不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换上了一张脸,微微地笑答:“我是董星允,董佑丰是我的三叔。“

    一听,汉娜修女的脸上是充满了惊喜。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将董星允从头打量到脚,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斯黛拉?”见修女认出了自己,董星允就礼貌地承认,道:“汉娜修女,我们许久不见了。”“果然是你啊!都变成一个大姑娘了。”对应着董星允的克制和疏离,汉娜修女对于这次的重逢则是带着十分的激动,语气热情地道:“都二十年了吧?”董星允只有点点头。

    汉娜修女情不自禁地想去抓她的手,而董星允则不禁往后一缩。汉娜修女觉得自己或许是唐突了,有些抱歉,说道:“你既然回来了,CK怎么也没有向我提起呢?就在前几个礼拜,书院举行圣诞歌会,他还在这呢。“还有他的朋友和家人。懂得人情世故的修女,并没把这后半句给说出来,此刻她大概也看出来了,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是嘛。“董星允尴尬地笑笑,已经猜到那是怎么一番场面。今天她故地重游,不想惊动任何曾经认识的人,要不是今天发生的变故,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到这里。

    汉娜修女察言观色,已经懂了七八分,马上换了一套说辞:”那董小姐,你今天是来参观我们书院的?还是另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可以帮到你的?“面对她殷勤温柔的面容,董星允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就想过来看看。”汉娜修女:“那需要我找个人,带你四处走走吗?”董星允:“汉娜修女,就不用麻烦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我也就想一个人走一会,散个步。等会儿,我可以自己回停车场。”见她这么说,修女也就不再坚持,随她去了。

    于是,董星允继续一个人往里去,等过了花房,就是后山坡。这里的一名园丁正在拆警戒线,往尸坑里填土。她见了,顿时一惊,跑过去查看,坑里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她抓住那个园丁,问:“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那园丁见她衣着体面,以为是某位学生的家长,也就直截了当地回答,“哦,就是几个月前,这里给挖出来一具陈年男尸。网上都有报道的,警方还发了协查通告,向市民征集线索呢。”

    听到“男尸”两字,董星允两眼一黑,眼看就要晕倒。园丁一见不妙,以为是吓到她了,赶紧将手中的铲子一扔,去扶她。园丁:“小姐,你没事吧?我扶你到那边去坐一会。”他们在树下找到了一张户外椅,园丁扶董星允坐下。园丁接着说:“我去给你找点水吧。”董星允点了点头。园丁赶紧用跑的。见他走远后,董星允再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嘴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还活着,可千万别怪我。”

    洋子的新据点:库米黑入了董星允的手机,在进行窃听。她们几个人此刻只能听见音频,一时有点莫名其妙。库米不禁耸耸肩,道:“这董大小姐的心理,未免有点太脆弱了吧?她从护理院里出来,就一直哭个不停。“翼趁机损她,说:”或许是见了人死,不免感同身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对人类毫无感情。“这下子,就连库米也要上脚,去踢她。洋子及时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胡闹,喝道:”别吵!“她们跟着收声。

    洋子在留意分析着董星允的措辞,道:“你们注意听她所说的。她是在向人道歉!而且对方听上去,还生死未卜。”库米一听,转身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上网去结合几个关键词,比如“圣隐”、“男尸”,进行搜索。。。立刻就有了结果。“小姐,你来看!”库米跟着打开了几篇相关的线上报道。洋子看了它们大致的标题,还有附带的失踪人口顾德昆的照片,一脸问号:嗯?

    现在,翼也认真起来了,一起看着,念出来:“18至25年前,她也不可能是凶手啊。那时候,她才多大?”还是库米发现了其中的华点,大胆推测道:“但这个失踪人口,会不会就是她口中的道歉对象?他失踪的时间,和案发的时间重叠,还说不定正是凶手呢。”

    耳麦里,等在停车场的亮子,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提问道:“可是小姐,这和我们现在的目标,究竟有什么关系?重点不应该是找出点有用信息,拿捏小白兔,让她就范吗?”洋子一拍手,回答:“亮子,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又不是警察,不需要去破案。只要是小白兔和这些事情有关,那我们就诈一诈她!”

    而另一边,从护理院出来后,区桀睿和MJ的心情均有些沉重。一路上,他不肯放开她的手,问道:“你想去哪里?回家吗?”MJ清楚他今天想约会的心思,略感抱歉,抬头看了一下天,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于是,区桀睿就让司机给开去了一家海边的私人俱乐部,并且提前通知了经理,进行清了场。晚些时候,他和MJ一同坐在户外的平台上,目送着夕阳,渐渐西沉。现在,远处,有人在冲浪,有人在开着游艇出海,还有人则躺在沙堆里,一动不动。世界,一如往常的平静。两人默默无语了许久。

    直到最后,MJ开口问他:“桀欧,你想过吗?人都是会死的。“她的面上,浮现出难得的哀伤,那是八公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所以,他故作轻松,调侃道:“怎么啦?这句台词,不应该是我说的嘛。接着,你会过来安慰我。然后,我就趁势。。。”区桀睿在靠近她,做出一副准备突袭的表情。

    MJ被他逗笑了,一把推开了区桀睿。见心上人终于肯笑了,八公子乘机拉过她的手,深情地告白着:“就算人都有一死,我还是想和你分享这人生剩下的每一天,每一秒。MJ,是你让我上了瘾。现在,我已经无法想象,万一自己的世界缺少了你,会变得怎么样?”谁知道,她却把手给抽了回来,扭头不去看他,说:“这世上,谁离开谁,地球还不照转?我本来就是一个孤儿。我的亲生父母,一早就死了。养父,也死了。我不仅仅是个疯子,还记忆不全。。。”见她打算这么一直自暴自弃般地说下去,区桀睿果断地将她打断,提高了声音道:“MJ,看着我!你看着我说话!“

    可她偏偏不听,两人又是一番僵持。对此,八公子从来就拿她没什么办法,就自己转着轮椅,去到了另一边。他看着她说:“就在今天,你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你让一个本来毫无希望,一直在愧疚中等死的女人,平安地闭上了眼睛。是你,给了她最后几个月宝贵的时光。妍姨她,明知道你不是她的女儿,但到人生的最后,你就是她的女儿!“

    一听,MJ再次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虽然她与妍姨算是萍水相逢,但两人间的感情却是真的。区桀睿就决定继续说下去,让她把自己的心声给听清楚,“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或许在于你,不过是寻常的、自然的,并不是在沽名钓誉。但你知道吗?你让所有看在眼里的人,都感到无比震撼。我扪心自问,相比之下,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而你所有的,却是爱心,一种这世上,稀缺、宝贵、无比纯洁的爱心。你让我感到惭愧,却又让我充满希望。如果今天换作是我躺在那张床上。。。“

    听到这里,MJ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那个字!那不吉利。”区桀睿顺势拉下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答应道:“好,我不说。我要好好地活着,和你在一起。”

    不晓得自己今天是怎么了,MJ就是有点悲天悯人的味道,同他抬杠:“桀欧,人生有些事,不是你我想,就能顺心遂意的。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分开我们的,不是别的,而恰恰是命运呢?“如果他可以,这会儿八公子恐怕已经要跳脚了,他狠狠地宣告着:“那我就和命运去争!不死不休!”

    此刻,MJ也察觉到是自己说得太过了。她往后靠去,退了一步道:“我们还是吃饭吧。日子总要过下去。”区桀睿终于松了口气,给了服务员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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