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甜眨了眨眼睛，“呃……楚煦希约我们见面？”
她不记得自己和楚煦希关系好到可以约饭的程度。要是陈立的话，倒是没问题。
她又想起了在《星汉》片场，楚煦希对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所以这次基本上也能算作自来熟？
苏甜甜：“他找你的吗？”
“他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嘤~”周婷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现在人家自己出来单干，总要到处宣传一下，壮壮气势嘛，嘤嘤嘤~”
苏甜甜：“……”
她想到了周婷来电影客串后，周婷自己买的夸张的热搜。
从周婷离开自己原来的小破经纪公司后，又选择自己单干，唱衰她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
只不过周婷和冯芷一直不认输，疯狂工作，而且一直加大营销宣传的力度。
苏甜甜：“他也来这边宣传了？”
周婷：“是啊，说是正好路演离得近，巧得正好在一个城市，就一起聚聚，嘤~”
至于为什么没有联系苏甜甜，而是找上了周婷，周婷也解释了，“以前一个经纪公司的，只不过他很早解约还成顶流了，人家就……嘤嘤嘤~”她又开始可怜地假哭起来。
苏甜甜：“……”
有种看地主哭穷的感觉。
周婷好歹也是流量小花了，哪怕不是顶流，周婷在女明星中也混得不错。
真要和楚煦希、周婷比流量，苏甜甜自己才是差呢！
不过约饭，真的很麻烦。
苏甜甜有些纠结。
她当然知道在圈内混必然少不了人情往来。
以往都是前经纪人冯芷搞定，苏甜甜自己可以安心躺平。可冯芷走了，安微这个代理经纪人比苏甜甜还宅，目前工作室能撑起门户的还真就只有苏甜甜了。
工作室是她的，她不上谁上？
苏甜甜一脸纠结，“就我们两个过去？”
和一个不熟的人装熟悉，太尴尬了。
有周婷在，确实能缓解一点点饭局气氛。
可苏甜甜又知道周婷的个性，说不准周婷到时候就和看戏一样，嗑瓜子看着她和楚煦希尬聊。
周婷反射性地问：“难道……你想去秀恩爱？”
从加入路演开始，她就成天近距离看苏甜甜和郭衡撒狗粮，眼睛都要瞎了。
拜托！
她一个工作忙到爆炸、被对赌压得透不过气的人，根本看不得别人这么甜蜜好嘛！
可惜，偏偏两个当事人毫无自觉。
苏甜甜尴尬地脚趾抠地，“呃……也没有那么夸张……”
都怪郭衡成天勾搭她！不然她哪里会像老房子着火一样！
周婷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说法不对，她应该努力把郭衡也带上，而不是暴露真实想法地吐槽。
于是，周婷马上改口，“郭导去肯定更好啦！这样哪怕被拍到了，顶流的粉丝也会放过我们的~”
楚煦希虽然一直在尝试转型，然而“顶流”就是他的标签，而他的粉丝，也以女友粉居多。
但凡他合作过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女主角，都会或多或少遭遇过楚煦希女友粉的攻击。
只有苏甜甜和周婷两个人和楚煦希见面的话，确实“不够安全”。
只是，郭衡有精力去吗？
郭衡很累，苏甜甜一直看在眼里。让郭衡放弃休息去应酬，苏甜甜确实会有点心疼。
《一路平安》剧组都在同一间酒店里。
苏甜甜不知道此时郭衡是不是在补觉，就没有直接去郭衡的房间找他，而是发微信消息问了一下郭衡。
没想到郭衡很快回复，“我和你一起去吧！”
顿了顿，郭衡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苏甜甜傻笑起来。
周婷不知道隔着手机，两个一句话不说的人能磨蹭那么久。
久到她等得不耐烦了，苏甜甜才终于想起边上还有一个周婷。
周婷木着脸，找楚煦希把包间信息要来了，和苏甜甜说了时间地点。
“那还有一段时间呢！”郭衡听了后，非常贴心地鼓励苏甜甜出去玩，“你之前不是想要出去逛一下吗？正好和周婷一起去。”
苏甜甜确实想出去溜达，但又放心不下郭衡。
她本来想送走周婷后，自己溜到郭衡的房间去。
郭衡：“我正好休息一会儿。我们直接在楚煦希那边汇合就行。”
好歹同在《星汉》剧组待过，加上郭衡又是温启年的外甥，楚煦希这种人精不可能放过郭衡的。
两个人一直有微信，只不过几乎是躺列状态。郭衡想要找楚煦希也是很方便的。
听到郭衡说要休息，苏甜甜就不挣扎了。
苏甜甜不坚持，周婷也没有办法。
她的任务只完成了一部分，是成功把苏甜甜和郭衡都叫上了，但提前通气的事还没有搞定。
好在周婷已经见识过苏甜甜对郭衡的影响力。
哪怕只有苏甜甜一个人，周婷只要和苏甜甜说合一下，让苏甜甜肯和楚煦希握手合作，基本上郭衡那边也就能搞定了。
于是，周婷亲密地挽起苏甜甜的胳膊，“那，甜甜，我们走吧！”
为了资源，她还得继续完成任务。
*
只是，无论周婷还是苏甜甜都没有想到，郭衡竟然在她们一离开后，就马上联系了楚煦希。
当然，就连楚煦希也没有想到。
直到面色苍白的郭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楚煦希才确定这不是诈骗。
楚煦希拿不准郭衡这个突袭是什么意思。
周婷和郭衡聊了什么吗？
可周婷告诉他的，明明找的是苏甜甜啊！
作为春节档头部票房电影的主创，两个人见面先是说了一堆场面话，互相吹捧对方票房的成功。
直到郭衡冷不丁提起了谢家，“有院线资源就是好啊！没想到你和谢家的关系这么好！”
京城谢家手上有庞大的院线资源。
在苏甜甜的第一部电影《身不由己》上映的时候，李锦雯忽悠谢维旻签下了合同，在院线这一块占了极大的便宜。不仅和院线的分账高于平常电影，还要到了不少黄金场次以及超高的排片率承诺。至于谢维旻回家后有没有被谢父狠狠修理，剧不在李锦雯的考虑范围内了。
这一回，郭衡的《一路彩票》，哪怕有燕济道的公司负责发行，在谢家的院线这里也没占到实惠。
谢家主事的人是谢维旻的父亲。加上这一次电影又是苏甜甜主演，李锦雯深度参与出品，郭衡合理怀疑，谢父是在给当年吃亏的傻儿子找回场子。
当然，也不排除谢父更加看好《疯狂都市》，在商言商。
只是，郭衡的话在楚煦希听来，就有别的意味了。
历来票房第一都是最好的广告。
观众不知道看什么电影的时候，就会无脑选择当期票房第一的电影。
《疯狂都市》为了拿下春节档的票房第一，和谢家深度合作，没少半夜上演阴兵过境。
这水上去的排名，自然损害了其他电影的利益。最大受害者，就是排名第二的《一路平安》了。
郭衡这么直接提出来，是在当面内涵吗？
好在楚煦希见多识广，这么多年的顶流生涯让他的表情管理也是一流的。
他表现得很谦虚，“感谢谢老的帮忙，《疯狂都市》制作成本真的太高了。”
郭衡腼腆地笑笑，“不是早就回本了吗？”
楚煦希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以为郭衡是在试探，然后就看见郭衡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股票软件。
“最近股票涨了不少啊……”郭衡抬起头，“当然，钱是永远不嫌多的。”
楚煦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郭衡的表情还是和媒体上能照到的差不多，整个人也是白白净净，带着点疲惫和消瘦，可郭衡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好相与。
到底是谁觉得郭衡还带着浓浓的学生气的？腼腆、羞涩？
楚煦希觉得，能有这种感觉的人，一定是没有和郭衡好好聊过，或者郭衡没想和他好好聊。
当然楚煦希也没资格说别人。
在《星汉》剧组里，他看到的郭衡也和出来实习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作为一个很早就进入娱乐圈大染缸的人，他当时还觉得郭衡是被舅舅温启年保护得太好了，简直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楚煦希不知道郭衡的目的，仍是保守地开口：“郭导的票房也很好，肯定大赚了。”
“是赚了一些，能够补上宣发费用了。”郭衡有些不好意思，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你知道的，我们是一部小成本电影，没有多少推广费预算。现在票房收回了一些资金，正好可以买推广了。还有，最近的黑水军也有点多了，可以有钱去处理了……”
《一路平安》从上映就一直有黑子在负面宣传，甚至都搞出过AI关键词误伤的丑事。
能黑《一路平安》的是谁？
看看那家是最大获利者不就知道了吗？
现在票房排行榜上，在《一路平安》上面的，就只有一个《疯狂都市》了。
而在《一路平安》之下，排名第三的电影一直轮流坐庄。他们的票房离《一路平安》太远，根本没必要去越级挑战。
郭衡此前并没有对《疯狂都市》下手。
楚煦希一直以为是郭衡太年轻、脸皮太薄，不会下手拉踩别人。也因此，楚煦希前面黑《一路平安》黑得毫不留情，现在约郭衡也毫不心虚。
如果郭衡带上温启年，楚煦希确实会谨慎地多想一想。
可郭衡只有一个人，他楚煦希一个在圈内混了这么久的老油条，还搞不定一个刚出校园的人？
然而，楚煦希注定要失策了。
郭衡的话，清清楚楚地告诉楚煦希，郭衡实际一直有这个反击的打算，甚至也可以一模一样的黑回去，只不过之前时机不到而已。
真的是缺钱？
不可能！
有李锦雯和燕济道的护航，郭衡又是圈内炙手可热的高票房新人导演，怎么可能融不到钱？
楚煦希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发散思维了。
他现在更需要聚焦在《疯狂都市》上。
比起上映初期的高歌猛进，现在的《疯狂都市》被挖出了各种黑点。
这些还只是网民的无组织自发行为。
如果加上郭衡下放有意识的专业水军，那《疯狂都市》肯定扛不住。
甚至未必是水军，深夜注水、偷对家票房，哪一个不能让《疯狂都市》脱一层皮？
很多举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
如果郭衡要发动自己的关系去举报，那真的就不是毛毛雨的事了。
楚煦希自己开了个宴，本来以为很好摆平，没想到郭衡直接给他变成了鸿门宴。
偏偏此时郭衡又随意翻着手机了，这回他看的是微博APP，还是《疯狂都市》的电影官博主页。
刷了一下被网友调侃“在线发疯”的博文，郭衡感叹：“你们的官博真的很努力啊！”
有了前面的铺垫，楚煦希可不会再相信郭衡只是字面意义的感叹。
“郭导，我们直接敞开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舅舅，哦，你也知道，就是温启年……”
郭衡一副羞涩的模样，似乎不想多提到自己的背景，更不想借温启年的光环。
他在其他导演剧组实习的时候，也确实不提温启年的大名，而只是介绍自己导演系学生的身份。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温启年介绍的去罗清浅导演剧组实习的机会，郭衡可是毫不犹豫地去了。该用到舅舅的人脉的时候，郭衡从来不会犹豫。
“他教育我，做人要低调、谦虚。因为圈里关系盘根错节，很多时候压根不知道谁连着谁。”
郭衡更觉得这样做很方便。
温启年的名号，只会让周围的人捧着他。剧组里的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就很难体会到了。偏偏他要当导演，又不可能靠温启年一辈子。还不如早期尽可能地试错，去体会一下剧组里的冷暖。
郭衡的第一部电影《一亿彩票》，本来也是他用来“试错”的，压根没想让温启年参与。
和同学们一起创作，感受资金不足时的极限拍片，都是他想体验的。
只是，没想到出现了苏甜甜。
看着苏甜甜为他忙上忙下，郭衡觉得很开心。他一开心，就更让苏甜甜冲在前面了。
有什么比这种关系能难割舍的呢？
激发苏甜甜对他的保护欲，以后苏甜甜就更难离开他了。嗯，还要让苏甜甜给他不停地投资。
想到苏甜甜，郭衡的脸又泛上了可以的红润，他甚至还嘴角挑了起来。
这个笑容，在楚煦希看起来就有点变态了。
当郭衡说“低调”的时候，楚煦希觉得郭衡是想要打脸，可现在郭衡突然又笑了，还一副甜蜜的样子，就让楚煦希觉得郭衡有点变态了。
圈里鱼龙混杂，什么变态都有！
不论在圈里混多少年，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变态！
楚煦希不想和郭衡多待了，只想赶快把事情搞定，“温导果然是有大智慧的。郭导现在是什么看法？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大家一起有的赚……”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郭衡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肯定是双赢比较好。”
他看了看时间，觉得苏甜甜要过来了，“我们是要快一点了。”
郭衡：“我有一个机会，能让你香港的那家公司股票更高。”
郭衡和温启年也合资了一家公司。
圈内的人各种叠甲开公司，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楚煦希在香港的公司也不是什么秘密。
郭衡和温启年早就注意到楚煦希的公司，也一直有关注楚煦希的对赌和股票。
对赌的成功率不高，但是放在楚煦希这个顶流身上，倒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郭衡前期几乎就是默默关注着楚煦希怎么努力做大票房。
如今看样子，楚煦希确实有做大的可能。
于是，郭衡就来找楚煦希摘桃子了。
楚煦希：“什么？你要入股我的公司？”
郭衡有些不好意思，“有舅舅和我的加盟，这不是利好的消息吗？”
楚煦希在香港的，是一家影视公司。
国内一线大导演温启年，以及新晋高票房导演郭衡的加入，确实是利好，相当大的利好。
更何况，如果郭衡加盟楚煦希的公司，楚煦希也不用担心郭衡下宣传对《疯狂都市》不利了。
毕竟《疯狂都市》的票房，也会影响公司的股票。
楚煦希很快就想通了。
这确实是双赢的。
只不过，他前期为了对赌累死累活，如今看着就像给郭衡打工做嫁衣裳一样。
这就有点不爽了。
郭衡：“我的合作还是很有诚意的。你看，前期我们都不会拉踩《疯狂都市》吧？”
今天没见到郭衡之前，楚煦希可能会相信郭衡的话。
可刚刚一番交流后，楚煦希就觉得郭衡这就是场面话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入股楚煦希的公司，对郭衡而言更能利益最大化。
然而，如果《疯狂都市》前期票房不好呢？对郭衡而言，直接从《一路平安》拿到的收益要高于入股公司呢？
楚煦希相信，真遇到那种情况，郭衡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的。
娱乐圈是个讲究利益的地方。
好在，现在的情况，对楚煦希有利。
他能提供的利益，完全不需要他想办法去说服郭衡，乃至郭衡身后的温启年。
楚煦希很快就恢复了状态，“温导和郭导能一起过来，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疯狂都市》的票房利益，就是他们共同的利益了。
对于预期的收益，郭衡肯定会帮忙的。
两个人很快谈妥了后续的宣发策略。
今天这顿饭就要无意间被营销号透露。接着，两家的官博还要一起发联合声明，抵制电影院偷票房的行为。当然，这只是表达一个态度，只要表现出《疯狂都市》和《一路平安》是合作关系就好。
后续的工作，两家的宣发会一起再细化。
等苏甜甜和周婷踩着约定的时间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郭衡正在和楚煦希相谈甚欢。
苏甜甜眨了眨眼睛，“你们在聊什么啊？”
郭衡的脸微微泛红，“就是聊了聊创作，没想到煦希和我有很多想法很接近，以后应该可以合作电影。”
楚煦希：“……”
什么鬼的创作！他怎么不记得！
“难怪你这么开心！早就说了，你就是天生适合拍电影啊！”苏甜甜笑眯眯地坐到了郭衡身边，“接着你可以专心装作啦！”
苏甜甜一直认为，郭衡最近这么辛苦，是因为担心票房没有保障。
《疯狂都市》的票房她是看在眼里的，有流量的加持，票房真的很猛。
苏甜甜又补了一句，“票房什么的，楚煦希的流量绝对能帮忙撑住呢！”
楚煦希：“……”
他是肥羊吗？一个个都来薅？
以前楚煦希真的以为苏甜甜是傻白甜。
可苏甜甜都能把郭衡降住，怎么可能是真的傻？
果然，圈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