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是所有的练习生都不适合走爱豆这条路了。”

    会议室里，面对严阵以待的苏家三口，冯芷给出这样的回复。

    苏爸苏妈都不在娱乐圈里，苏甜甜又是个刚入圈的，三个人都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冯芷叹气，继续解释，“这和刚下来的禁令有关，接下来所有的选秀综艺都会被强制取消。这也就意味着，之前爱豆可以获得最大曝光的青春伴你、创新营，都不用再去想了。”

    那些已经获得足够曝光的爱豆自然受影响相对小，他们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粉丝体量。

    但是，对于苏甜甜这种出道时间太短，根基几乎约等于无的小糊豆，问题就大了。

    苏甜甜那微博三万的粉丝，也不足以让她和练习生有什么区别。

    “仅靠公司去推，实际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我想，你也看到THREE的情况了。”

    THREE是冯芷手下的男团，出道一年了，还是不温不火。

    除了还能有点粉丝的路开，剩下两个成员几乎等同于素人，所以已经有一个成员退出了。

    但那是THREE！

    苏甜甜忍不住握起了手。

    她已经训练两年了！

    她还年轻，可以等机会，一定可以熬出来的！

    冯芷虽然当经纪人不久，但是能力很强，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弱。

    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目光坚毅的苏甜甜，“没有曝光是不行的。圈子里很多人都是入行多年，归来仍是素人。尤其是爱豆，更是吃青春饭的，时间不等人。”

    苏爸点了点头。

    冯芷这个经纪人，不是一味地只想榨取艺人的价值。

    在苏爸看来，冯芷是值得信任的。

    苏妈仍是面色冷静，“现在这个情况，我女儿又和你们签约了，你们想要怎么办？”

    她更希望冯芷直接说合约作废。娱乐圈哪有好好上大学，将来找个工作稳定？

    冯芷：“今天早上公司紧急开会。接下来我们的爱豆，会往两个方向转型，歌手或者演员，这些肯定是你们非常熟悉的了。”

    苏甜甜眼睛一亮，“歌手！”

    闪亮亮的舞台！

    她还有机会！

    但冯芷却是看着苏妈和苏爸，“唱歌……国内的环境你们大概也有数。现在这个环境，歌手出头非常难，最近几年也没出现多少走红的歌星。如今综艺里能够看到的，大多数是过去成名的歌手。”

    苏甜甜愣住了。

    她的心不由得惴惴的，甚至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苏甜甜能感觉到冯芷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听。

    可她却不得不继续僵坐在会议室里，无处可逃。

    冯芷：“如果是创作型歌手，那还可以在这条路上搏一搏、慢慢地熬。”

    苏甜甜至今也就一首歌《Love X Love》，还是公司买的。

    本来是花儿少女的出道歌，因为资源有限，又被重复利用给了Triple Junior。

    这首重新编曲的歌，在苏甜甜自己听来，全是浓重的鼓点，辨识度有限。

    然而现状就是，她是一个糊豆，抢不到更好的歌了。

    如果苏甜甜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她还可以给自己写歌，至少能保证自己有歌可唱。

    冯芷：“但这条路也不好走，出名的因素太多了，也看天赋。毕竟那位爱喝奶茶的歌手，十年也难得出一个。”

    苏爸来了精神，“我是他的歌迷！”

    他喜欢这种天才型歌手。

    苏妈直接瞪了过去。

    不是在谈女儿的未来吗？你激动什么？

    苏爸收到警告，马上收敛了兴奋的表情，端正坐姿。

    冯芷又举了一个例子，“最近大红的那个眼睛睁不开的歌手，自己作词作曲，质量很有口碑。但是实际上，他之前在幕后熬了十年，这种忍耐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这回是苏妈点了点头，“我是他的歌迷。”

    她喜欢这种厚积薄发的。

    苏爸瞅了苏妈一样，目光满是控诉。

    凭什么他说是歌迷就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结果，苏爸被苏妈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儿直接镇压下去。

    苏甜甜握紧了发凉的双手。

    十年……真的太漫长了。

    苏甜甜的人生还没有过完第二个十年。

    她完全无法想象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所以，她不会有舞台了吗？

    不可能的！

    一定还有什么机会的！

    苏甜甜灵光一现，“不是还有一个，动听好声音吗？”

    这个是蓝莓卫视的王牌节目，今年暑假还在播出，已经举办了八年。

    冯芷：“现在还没法评估禁令到底会影响多大，这个节目会不会被影响。但是，哪怕不受影响，这个节目也不适合你。”

    动听好声音，能上去的年轻人都是Vocal中的Vocal。

    而苏甜甜，在练习生的时候，就评不上Vocal。

    她这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冯芷扶了扶黑框眼镜，“李靖磊和朱萌或许有可能通过盲选、进入32强，但他们能走多远也很难说。”

    苏甜甜现在的唱功，是比不过李靖磊和朱萌的。

    不然，她也不会是舞担，而非Vocal。

    冯芷：“这个节目能捧红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朱萌虽然是花儿少女的Vocal，但是刚出道就遭遇形象危机，节目组是不会收这种人的。

    排除已经不行了的朱萌，冯芷确实有推李靖磊去动听好声音的打算，如果这个节目还能有下一季的话。

    但是，冯芷也不知道李靖磊到底能走多远，因为李靖磊和过往那些成功案例还是有差距的。

    冯芷：“这些后面红起来的歌手，都有相同的特征。他们唱功优越、声线独特，节目后又遇到了适合自己的歌曲作品。”

    她说着打开手机。放出了一段的歌声。

    那声音亦男亦女，娓娓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宛如天籁。

    这是老天赏饭吃的声线，就连李靖磊和朱萌也没有。

    而苏甜甜，就更没有了。

    她垂下了头。

    苏爸看不得消沉的苏甜甜，赶忙说：“这孩子自小就想当偶像，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冯芷：“其实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们最推荐爱豆们转型的路线，就是演员。”

    苏妈皱眉，“演员的门槛，也不低呀！”

    在她看来，唱歌好歹谁都能哼两句，但是演戏？

    冯芷：“偶像剧对演员的演技要求不高。艺人在公司集中培训一下，就可以去演了。”

    这种就是非科班出身了。

    比起科班出身的同行，他们可以更早进剧组，占据先发优势，积攒作品。一旦某个角色火了，他们后续的资源就稳了。

    在圈子里，非科班演员已经当上主角，同龄的科班演员还在演配角，这种情况不少见。

    冯芷：“有特效辅助，而且还可以配音。最重要的是，脸在江山在。”

    苏妈看了眼自家女儿的圆脸，感觉更担心了。

    苏甜甜放在普通人中确实是个小美女。但是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哪怕是有亲妈滤镜，苏妈也觉得自家女儿有点普。

    冯芷倒不担心，“现在有化妆和滤镜，演员七分美也能变成十分美。只要小心不要有生图流出，也不要接绝色美女的角色就行。”

    苏爸非常赞同：“对！之前电视上，五十多岁的人，皮肤还一点褶子都没有！”

    苏妈又瞪了苏爸一眼，让他少插嘴。

    “实际上，我就打算推路开去接戏，保证有持续的曝光……”

    作为THREE和Triple Junior的门面，路开的脸简直就是天生适合去拍偶像剧。

    冯芷看向蔫头耷脑的苏甜甜，“但是，甜甜可以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她马上就高三了吧？可以赶上艺考，未来走科班生的道路。”

    表演系艺考需要练习声台形表。

    苏甜甜作为有两年经验的练习生，声乐和形体肯定没问题。

    “公司里有资源，甜甜可以过来培训班学习表演和台词。当然，你们也可以在外面报班，进行应试突击。”

    冯芷说的资源，就是悦星给路开、李靖磊这些爱豆准备的表演培训班。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甜甜的合约还有五年，她没必要干熬着，还不如趁着年轻多准备一条路。”

    “这条禁令后续还会不会有补充禁令，谁都不知道。”

    “但是，演员这条路至少不会有更大的风险了。甜甜成为演员会有影视作品曝光，将来说不定也会有歌曲资源。毕竟圈子里演而优则唱的例子也不少。”

    冯芷的建议就是这些了。

    苏妈开着她那辆大众车，载着苏家三个人又从悦星大楼回家了。

    苏爸弱弱地发言：“我觉得当演员也挺好的。”

    “哪有考大学好！”苏妈是干脆不想让苏甜甜走演艺道路了，“合约就在那放着，反正就剩下五年了，高三一年加上大学四年，出来也就剩一年。之后就找个班上，稳稳当当的。”

    “艺考不也是考大学吗？”

    反问出这句话的苏爸，接着就差点被苏妈按在地上摩擦。

    比起热烈讨论的苏爸、苏妈，真正事件的当事人苏甜甜，却是保持了一路的沉默，安静得近乎诡异。

    一进家门，苏甜甜就像行尸走肉一样，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嘭”的一声闷响，苏甜甜把卧室的门反手关上。

    客厅里的苏爸苏妈面面相觑。

    冯芷的想法、他们的想法，都已经很清楚了。

    那苏甜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