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微倚在窗边,窗沿积雪未化,夜虽浓的似墨,幸得星河点缀其间,与这星河为伴的也有万家万户通明灯火,和那向上天祈愿的孔明灯。
从灯会回来,诗娟便给了唐薇微两封信,说是从皇宫那边寄过来的。
一封是鎏金的信封——一看就知道是沈临安寄过来的,连那墨中也带着锡金细闪。信里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字,唐薇微用这些天被唐丰延拉着强行恶补的文言文知识生硬的读了一遍,通篇的意思就是:
你说好玩几天就回来的,要是再拖几天,朕就把你的宫宅银两全都没收!
唐薇微翻了一个如教科书一般完美的白眼。
这另一封信就显得格外平常朴素,但近凑去闻,信上有股雪的清冷和花的清香。
信封上只有一个“毅”字。
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一朵洁白的梅花从信封中飘落,想必这就是那股弥漫花意的源头。唐薇微把它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香囊里。
信纸上的字苍劲有力,笔锋锐利。信的内容更是简单,只有短短几句话: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时逢除夕喜夜,人间良辰,愿你此后春祺夏安,秋缓冬禧,岁岁平安,年年安泰。
元宵也将至了。
信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唐薇微盯着那句“元宵将至”看了一遍又一遍。
唐薇微仔细将信叠好,喊了句:“唐丰延。”
唐丰延从成堆的文书中抬起头来:“什么事?”
大家不要误会,唐丰延深更半夜处理公务,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勤奋,他跟唐薇微一样,都是晚上不想睡,早上醒不来的倒时差神人。
不过他们“父女”两如此这般也好,两人起床的时间都差不多,醒来就可以吃那顿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饭的一顿饭,倒也给诗娟省了不少功夫——若是他们作息不同,诗娟还得为两人分别准备饭。
“我要回皇宫了。”
唐丰延在文书上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来看她。
“我真的要回去了。”
“是因为谢毅那小子吧。”唐丰延猝不及防的来上这么一句。
“才没有!”被看穿心思的唐薇微恼怒的瞪他,“别瞎猜。”
唐丰延盯着一张“你不要狡辩我都明白”的丑恶嘴脸,说:“我都看到了。”
唐薇微脸“唰”一下子变得通红,活像猴子屁股,怒斥道:“你怎么能偷看!”
“诈你的,其实我没看到。”唐丰延看着她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笑出了声。
“唐!丰!延!”
唐丰延一个侧身躲过唐薇微的“九阴白骨爪”,甚至还端起桌上的龙井轻轻喝上一口,好不轻松。唐薇微又一个偷袭,唐丰延用手指抵住她的脑袋,任由她动弹不得,在空中挥舞着双手。
“谢毅其实挺不错的。”唐丰延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唐薇微停下来抬头看他。
“忠心又强大。”
“你跟他很熟?”唐薇微问。
唐丰延轻笑一声:“不算很熟,朝堂上常见面,点头之交罢了。不过——”唐丰延话音一转,“我曾经想收买他,他拒绝了,拒绝的很干脆。”
唐薇微没说话。
“应该还在沈临安那里告了我的状——不过也无所谓,他们抓不住我的把柄,也没有实力阻止我。”
“要知道,投奔我的人不在其数。”
“只有他,是沈临安的一条忠犬。”
“一条难对付的忠犬。”
话音落下,他们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只有烛火在来回摇曳,照的人影恍惚。
唐薇微突然打破沉默,压低嗓音:“这种事情跟我说真的好吗?会不会隔墙有耳啊?”
唐丰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我这可是。”
“众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