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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烂漫

    房内聚集了好多医者,凌平洲急忙赶来,脸色很不好,医者说,阿伽陌有小产迹象,像是误食了堕胎的东西,阿伽陌一口咬定,只吃了凌夫人送的补品,徐姨据理力争,将补品的来历,经手人,一一悉数,根本犯不上害她。

    房檐上结了一层薄冰,暖阳轻抚后,正潺潺滴着水珠,楚茵茵拢了拢大氅,后背透着凉意,冻僵的手忽然一热,凌平洲垂眸看着她,握她的手紧了紧,她心低莫名生出一丝惧怕感。

    细微闪躲的神情被凌平洲尽收眼底,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莫名自责:“茵茵,别怕。”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稍微大一点,会吓到她。

    “别怕。”这两个字,让好多回忆不断涌入楚茵茵心头……

    当年刘府灭门时,他温声宽慰,“别怕。”

    攻城之乱时,他从契丹人手中救下楚茵茵,温声告诉她:“别怕,是凌家军。”

    这种信任感和安全感,让楚茵茵渐渐放松下来,他说医者在这儿,不会有事的,屋外风大,先送茵茵回去歇息。

    好在发现及时,阿伽陌和孩子都没事。

    医者嘱咐,安胎药需按时喝,最好,是要卧床修养,徐姨再不让楚茵茵去看她,怕她再吃错了什么东西,又要赖到夫人身上。

    这两日楚茵茵还是不安,想跟凌平洲解释,她从未想过害阿伽陌,还有纳妾之事,她也想亲口问一问他,总之,她想见他。

    夜里,她执灯向书房行去,书房里的光从窗户溢出,远远的,阿伽陌站在门外,本以为,平洲还是不愿意让她进去,可房门开了,一缕光洒在他二人身上,渐渐发散开,有些模糊,楚茵茵不知在怕什么,赶紧藏了起来。

    凌平洲望向远处,空荡荡的,他转身进了屋,阿伽陌带着一丝窃喜,跟了进去,房门关上时,院子暗了一分。

    楚茵茵知道,他们不过是说说话而已,可离去时的路,一高一低,走起来,一脚轻,一脚重,他们会说什么呢?怀孩子很是辛苦,平洲许会说几句体己的话吧。

    “无论你受过什么样的苦,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书房中,凌平洲的声音克制着厌戾之气。

    “少保,这是什么意思?”阿伽陌带着哭腔望向他。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养胎,不要把心思动到,你不该动的人身上。”

    “少保忘了吗?这个孩子是我阿伽陌的耻辱啊,我好恨,为什么要有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怀着宋人的孩子,可我又很感激,有了这个孩子,少保才会,带我回府,我是真的,想跟着少保,我在凌府,会很乖,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少保的。”

    “我说过,会妥善安顿你,但你,不要异想天开,夜深了,出去吧!”

    “少保,我……”

    “出去。”

    一夜辗转,楚茵茵想了很多,边塞布防需凌平洲亲去安排,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又要走了。何必在短暂的相逢时日里,去与他置气。暖阳照在身上,她向书房行去,脚步很轻。

    书房中人影晃动,安静的怪异。

    “咚咚咚。”敲了好几下,非但没有开门,竟是连理也不理,楚茵茵扬起手,准备推门而入时,屋里的声音很是急促,“是茵茵吗?”

    知道是我,还不理?“我有事情,想跟你商议。”

    “晚上再说罢。”

    “就两句话,很快的。”

    “吱。”门从里面打开,陆续出来几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人,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样。

    屋里隐约飘着一股药味,楚茵茵狐疑的望向他。

    他整理着腰封,淡淡道:“我有要事,需进宫,所以换了身朝服。”

    楚茵茵径步上前,手指探上他衣襟时,他身体绷紧躲了躲,“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罢。”

    “是关于阿伽陌的事,你会不会,有时间与我多说两句?”楚茵茵还是没忍住。

    凌平洲有些心烦,“她的事,更没有什么好说的。”抬脚欲向门外行去。

    楚茵茵率先一步挡在门口,门外暖阳落在她身后,整个人像是镀上一层柔光,这种明媚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什么,柔声道:“你把衣服脱了。”

    凌平洲怔在原地,喉结动了动。

    纤纤手指探上他的腰封。

    “茵茵,你做什么?”他垂眸看着楚茵茵认真的模样,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耳后根迅速充血,一颗心在胸膛中横冲直闯。

    “我就看一眼,很快的。”手指拂开他的外衫,像是触摸到了他的心跳,苍劲有力。

    “砰。”凌平洲重重关上房门,一手护住她的腰,紧紧抵在房门上,她仰起脸蛋时身子被抱了起来,两人之间像是有引力,鼻息凑在一起,眼睫煽动着如丝如蛊。

    几缕碎光透过雕花窗沿,斜斜落在软榻,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缕白纱,声音悱恻迷离,“那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双手轻轻划过楚茵茵耳畔,顿时四周一片白茫茫,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雪地中,清风吹来撩拨着心弦,衣衫被褪去时,有些冷,她伸手探去,一件轻薄的内衫落在手上,残有余温。

    凌平洲气息灼烫,伤痕累累的身躯缠着纱布,像一头困兽。

    看不见时,感官反而被放大,似是冰雪消融,雾气腾腾,身子被他肆意侵|占。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他心乱又兴奋,动作更重,楚茵茵紧紧咬着唇,瘫软在床榻上,浑身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良久,手腕上的内衫被他解去,开门声响起,凌平洲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喘息:“等我回来。”

    楚茵茵扯下眼眸上的纱布,四周模糊了好久。

    大庆殿前,逐雾妍霜等人焦急向宫门口张望,终是见到了凌平洲的身影,几人快步向他迎去:“少保,您总算来了,太后和满朝文武,已经侯了你两个多时辰,美酒佳肴早是备好,您没来,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先动筷子,朝臣本就非议你功高盖主,如今,你又让官家等了这么久,岂不是将目中无君的名声坐实了。”

    在这个位子上,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非议。凌平洲瞥了逐雾一眼,并未解释,转言问他:“人找到了吗?”

    逐雾愣了一响,道:“分别去了他们三人的家乡,只有徐定秋,家中还有个胞弟,叫徐少秋,其他两个人的家属几年前就死了。”

    “徐少秋现在在哪?”

    “今天晚上就能到临安,他家中并无妻室。”

    “嗯。”凌平洲应了声,稳步踏进大庆殿。

    殿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龙位上的小皇帝见了凌平洲,眸子闪过一丝怯懦,太后与皇帝率先站了起来,满朝文武纷纷跟着起身笑迎,其中不乏拘谨战栗之人,也不知是在怕什么。

    宴席上,太后时时看着他的眼色说话,从小到大,她在凌平洲面前总是一副乖巧模样,她也不想,这么快又让凌平洲去边塞。

    凌平洲不在边塞,边塞会乱。何况,他长久留在临安,朝臣也会乱。天子年幼,就算他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可他的话,随便是什么,都会成为天子最终的决策。他倒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舍不得她,舍不得在临安的家,凌玦和自己还不太亲近,回府这么久,想听他喊一声爹,还没有听到,如果可以,多想等到开春再走,茵茵喜欢花,带去山谷烂漫处,她定是开心极了。

    回府路上,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急,他低声咳嗽着。

    “少保,军医已经在书房中侯着了。”逐雾被他的咳嗽声紧紧揪着,战场上,他后背刀伤是替逐雾挡下的。

    “嗯。”凌平洲轻轻按住腹部,掌心染上了鲜血,这一处伤,是金国皇帝完颜胜,诈降时伺机切开的,为了稳住军心,他让逐雾等人将此事瞒了下来,他仰起头,靠在马车中,脑海里全是楚茵茵低颦浅笑的模样,想着她的笑,身体真的就没有那么痛了。

    凌府,书房里光影流动着。

    中年男人声音压的很低:“少保,早说过您的伤,实在是重,切忌纵欲贪欢,上一次伤口崩开,硬生生又挨了几针,好不容易伤口在愈合,今日,也不知您是做了什么,又流了这样多的血,您怎也不及时传召我等,还挨到这夜里。”

    “无碍,只是渗了些血,也无需重新缝合,养几日就好了。”

    “这纱布都染红了,哪里只是渗了一些血,这要是普通人,都该卧床修养了。”

    “嗯,我尽量,多休息。”凌平洲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军医再不好多言,只给他重新包扎了一番。

    房中,逐雾看了看楚玉笙,玉笙看向妍霜,妍霜望着斩风,斩风盯着手中的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翌日,楚茵茵正给凌玦试新衣裳,小家伙开心到恨不能飞起。

    周葵思慌忙跑了进来,让她快去前厅,说堕胎药是阿伽陌自己喝的,凌少保正要把她嫁出去。

    众人皆是纳闷,腹中孩子可是阿伽陌留在凌府的底牌啊,她怎么会,自己喝堕胎药呢?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厅中,战战兢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神情很是不安。

    楚茵茵一脸疑云,逐雾见到了今日情形,也不再隐瞒什么,低声解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让她留在凌府,但也只是留在凌府膈应人而已,她想要的,可不是少保愿意认下这个孩子,而是,想要一个少保的孩子。”

    楚玉笙瞥了他一眼,“你这弯弯绕绕的,我姐怕是听不懂,你直接说,阿伽陌怀的,不是我姐夫的孩子就行了。”

    “什么?”楚茵茵整个身子转了过去,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看来此事,只我一人不知。

    “所以我说姐夫坏啊!他想看你吃醋。”楚玉笙独自猜测。

    “咳。”凌平洲轻咳了声,一道凛冽的目光射来,楚玉笙哆嗦着补充道:“我瞎说的,姐夫是想暗暗处理掉此事,不影响到你。”

    “所以,他就要把阿伽陌,嫁出去吗?”这也不合理啊!阿伽陌一心想要留在凌府,她能嫁给谁呢,她会同意吗?

    “我不同意。”阿伽陌冷笑着,很是凄凉。

    凌平洲瞥向她,不温不火:“我已经,找到俆定秋的家属了,他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按照你们金人习俗,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女人,弟弟也可以继承兄长的女人,所以,你可以嫁给徐定秋的胞弟,徐少秋。”

    “怎么,你们宋人,这是打定主意,要欺辱我一个弱女子了,什么弟弟继承兄长的女人,我是他兄长的女人吗?”阿伽陌情绪崩溃,撒泼哭了起来:“我只是,他兄长强辱过的女人而已,强辱我的,又何止他兄长一人,你口口声声说会妥善安排我,这就是你的安排吗?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除非你娶我,否则今日,躺在你凌府大堂的,将是一尸两命。”

    “不是,你这个女人讲点道理好吧!徐定秋等人是犯了军规,少保已对他们进行军法处置,你一路跟随我军,说自己怀了孕,少保也答应,妥善安顿你,给你田契、宅府,也会供养你们一生。这不比你活在边界,朝不保夕要强?”逐雾说着缓缓向她靠近,是想要伺机控制住她。

    阿伽陌防范的盯着逐雾:“你们不如直接杀了我吧,这样,你们凌家军,就还是一支,不会犯错的军队。”

    凌平洲淡定道:“休要异想天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提其他要求。”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若是嫁不了少保,嫁一个侯爷,将军什么的,也可以啊!”阿伽陌嗤声笑着。

    “如此说来,你不过是嫌徐少秋没有功名而已?”逐雾很是不屑。

    “是又如何?”阿伽陌也不怕他,气场张扬,放声笑道:“哈哈哈!见过天上的雄鹰,只会觉得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厌烦的很。”她拔出发髻上的金钗往自己脖子上刺去,刹那间,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楚玉笙面无表情,夺过她手中金钗。

    “我可以娶你。”

    楚茵茵适才还在想,她都不怕死了,竟会害怕嫁给一个普通人吗?而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来不及细细研究她,颤音道:“我,我愿意,让平洲纳妾,左右不过是添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凌府,会保护你的。”在楚茵茵心里,玉笙不能娶她。

    “茵茵。”

    “姐。”

    凌平洲楚玉笙同时喊她,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都太重要了。

    方才,楚玉笙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他叫她可姨,他们分别的时候,他有好多话,没有对她说,后来,他赶去太原救她,被乱箭射中,晕死在马背上,他的马,最是胆小,但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它没有惊马狂奔,而是护着它的主人,向安全的地方行去,这匹汗血宝马终是在乱箭穿行中,永远的倒在了死人堆里,楚玉笙被救后,知道了浣衣院的事,他心中姣如明月的女人,竟是死在了那样肮脏的地方,多少个日夜,他希望凌可不要死,哪怕是,像阿伽陌一样活了下来,他一定,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姐,就让我娶她吧!”

    “为什么?”阿伽陌也很是意外的看向楚玉笙。

    “我愿意照顾她,还有她腹中孩儿,一生一世。”楚玉笙看向阿伽陌,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他嘴角笑了笑,承诺道:“我此生,再不娶旁人。”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妍霜看向玉笙,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眶红着,暗暗转过身去。

    “玉笙。”楚茵茵感觉很是自责,却又不知是在为哪一件事而自责。

    楚玉笙轻轻抚过她脸上的泪水,“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给我张罗亲事吗?你挑个好日子吧,别太委屈了她。”

    元宵刚过,凌平洲率军离去,大宋疆土,总归要有人来守,他说,等到来年,春花烂漫,他就会回来,到时候,他亲自己教凌玦,该怎么喊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舍不得一句重话。

    阿伽陌随玉笙去了太原,曾经,二十万凌家军,都死在了太原,他想,陪着他们。

    身边好多人,都是匆匆而过,不知道还不能再见到他们。

    记得很多年前,楚茵茵立在门口,痴痴望着那英姿飒爽,鲜衣怒马而来的少年,他威风凛凛,连楚弘逸也连声称赞:“后生可畏。”

    还有凌望南李秋怡,亦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年少如清风,了无愁事。

    那时候她就听说,凌平洲有个左副将叫斩风,擅使快刀,出刀无影,收刀留痕不留命。还有有个女副将,叫妍霜,跟男子相差无几,与秋怡很是不对付,秋怡只在吵架上赢过她,打架上从未赢过。

    再有个参谋叫逐雾,总说解甲归田后,要去做算命的营生。

    玉笙只道:‘算命有什么好,做一个像表哥这样的大英雄才好。’

    后来啊!后来……

    来不及回想,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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