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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

    “元瑾,你又在害人了?”虚空中,少女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句话说的很轻,可他感觉莫名的难过。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他想要站起来,却看一张惨白的脸,脖颈处的鲜血从深深的牙印中流淌出来,弄的满地都是,他猛的推开尸体,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又食血了。

    准确来说,是害怕被楚茵茵看见,自己这副恶心模样。

    他取血从来都没有直接下口的习惯,难道真的成了妖孽吗?

    方才明明听到了楚茵茵的声音,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夜空中那轮腥红的满月,让人憎恶。

    “我没有。”赵元瑾感觉身体像是浸泡在水中,几近窒息,他拼命挣扎,却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又是一片死寂。

    他阖上眼眸,涌泉穴传来丝丝痛感,意识渐渐清醒了些。

    ……

    白露霜,夜微凉。

    温婉的闺阁中散发着淡淡酒香,刚被捻灭的油灯上飘起一缕袅袅白烟,徐姨随手拿帕子驱了驱:“酒凉了,小姐别吃了。”

    窗边,梨花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的毛笔还有些湿润,楚茵茵放下空盏,连凉酒也吃完了。

    自潋青湖与顾重禹决绝后,她已有数月没有出过门,夜里总是难以安睡,说是吃些酒可助眠,徐姨也就由着她,见她总是将自己闷着,徐姨不经意嘀咕:“刘家怕是要出事了,你与他家大小姐交好,明日要去看看吗?”

    “何事?”楚茵茵懒音问了句,柔柔弱弱的声音格外动听。

    徐姨护着一盏油灯走近:“说是户部侍郎刘贺,害人性命,还卖官,是犯下了杀头的大罪。”放下油灯时面色暗了几分,压低声音:“如今只差圣旨定罪,估摸着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这几日的事徐姨如何知晓?

    楚茵茵看向房中这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柔声问:“依华可来府里寻过我?”

    刘依华是刘贺的嫡长女,擅词通律,素有书香才女的雅名。

    徐姨面露难色:“来过两次,都被管事的打发了。”

    许是借着几分酒意,楚茵茵想见见她。

    上弦月,夜风清寒。

    徐姨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应答:“这晚了,是何人敲门?”

    听来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徐姨小声道:“翠儿,是我们。”

    里屋的脚步声快速传来,门开后,翠儿左右张望一番,迎了她们进去。

    穿过刘府寂静幽长的回廊,看到满苑忙碌的仆人正仓促收拾着行礼,人群中刘贺见她,惊讶之余多了几分伤愁:“茵茵怎的来了?”

    楚茵茵叠手行过礼,愤愤不平道:“我不信刘伯父是贪佞之人。”

    “此话不可再说了。”刘贺眼眸底下满是无可奈何。

    “到底发生了何事?”

    “茵茵无需再问,今后你与刘家断绝往来便是,任何人提起,你只说不熟。”

    楚茵茵微顿,凝眸落在二小姐刘依曼身上,刘依曼双手拘在胸前抠刮着金灿灿的如意长命锁,泪痕未干衣衫褶皱,应是刚刚跪过。简单寒暄几句才知,刘贺正在遣散家奴,是准备让刘依曼去苦矾山当姑子去,而刘依华恰巧不在府中。

    楚茵茵含泪立在门口,看丫鬟扶刘依曼上了马车,车上备的除了干粮布衣也就是些碎银子。

    月光皎皎,倾洒在一树金桂上玲珑剔透,微风徐来,吹落满院花香味的离愁。

    车马预行,还未及道别,忽然射来几支冷箭,随行丫鬟惊恐无状,慌乱藏身,马车上晃晃插着几支箭羽,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不敢妄动。

    转眼间,整个刘府被甲兵团团围住,弓|弩兵械让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胆子,竟敢围困朝廷命官府邸。”

    月色下,楚茵茵强装镇定,探出一抹惊鸿倩影。

    微微发颤的呵斥声还带着几分稚嫩。

    “这位可是刘府小姐?我等受命封守,没有旨令任何人不得离府。”带头的侍卫料想她是刘府之人。

    楚茵茵瞥了一眼身后马车,并未反驳侍卫的话,正声道:“马车里坐的是刑部侍郎之女楚茵茵,她不是刘府的人,这位大人可让她出去吧!”

    “刑部侍郎的女儿怎么会在刘府?”

    “不知道。”

    “快去禀告御史大人。”

    “是”

    片刻,一袭暗紫色华衣的男子出现在人海中,火炬下他白皙俊美的脸庞在黑夜里透着一丝神秘,少了些许白日里棱角分明的孤傲感,让人心生悸动。

    他睨见楚茵茵时,原本焦急的神情暗暗平静,眸海深邃如寒潭般冷漠,甚至不屑上前,冷声道了句:“让她走罢!”

    “呃?”下属俨然很诧异,却又不敢违命,只颔首称:“是”。

    “我说的是,马车里的人要出去。”楚茵茵有意放大声音,好让顾重禹听清。

    他皱了皱眉,从人群中行来,并未在楚茵茵身侧停留,直步去了马车,掀开帘子时,刘依曼吓的不轻,他见马车里只有刘依曼一人,转身道:“今夜,只能有一个楚茵茵出府,刘府的女眷要么是官|妓,要么是贱|奴,你不怕?”

    见顾重禹盛气凌人的模样,楚茵茵暗暗较劲,半分不肯示弱,冷声道:“让她离去便是,我有何好怕的。”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的很低:“为何你总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又为何要帮你?刘依曼就算出去了,能逃得过官府的通缉吗?”

    “所以,请御史大人,高抬贵手,救她一命。”楚茵茵迎上他凌厉的眸子,故意将‘御史大人’几个字咬重,心中莫名生出委屈。

    顾重禹瞥开眸光,不去看她。

    他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楚茵茵的心有不甘,她恨不能骂他,打他,可他冷的像一块千年寒冰,让人不敢靠近。

    他感受着楚茵茵炙热的眸光,胸口一阵钝痛,神情愈发冷漠,低音道:“皇命难违,此事,你不要再管了。”

    楚茵茵心中生怨,什么狗屁皇命难为,皇上久病缠榻,太子监国,以顾重禹与太子的关系,就算放了刘依曼,太子也不会怪他的,他只是不愿意帮忙罢了。

    她执拗道:“我要带依曼走。”

    “不想楚大人与刘贺一党同命,你就速速离去,否则一并羁押了,还要劳你爹,来求我。”顾重禹皱眉,像是多一刻也不愿再见到她。

    刘依曼缓缓上前,心中忐忑不安:“见,见过御史大人。”

    “嗯。”顾重禹应了声,一副生人勿近的腔调。

    刘依曼含泪低下头,哭声哀求:“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御史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顾重禹面色阴沉:“刘府各处皆已被封,胆敢擅自离府者,杀无赦。”

    楚茵茵刚想开口,顾重禹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如此妨碍公务,本官还是派人去请楚大人吧!”

    “不必。”楚茵茵暗暗咬牙,她夜里偷溜出府,若被楚弘逸知晓,必是少不了一顿教育。

    因自己与顾重禹之事,爹爹已被气的生出不少白发,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怄气了。

    再看顾重禹隐忍着一丝不悦,甚至懒得正眼瞧她。

    想起潋青湖上被他抛弃的场景,烛火下他耳根通红,眉目生厌,一字一句如毒蜂蛰人,“不过是一场玩笑,何必当真,还请楚姑娘自重,今后不要再纠缠了。”

    “你竟真的以为我会娶你?”

    仿佛从前种种不过是一场嘲弄、

    那时楚茵茵被羞辱的体无完肤,眼泪流个不停,好不窝囊。

    一别数月再相见,她的心还是会痛。甚至害怕见到顾重禹,害怕听到他的名字。

    *

    从刘府离开,她感觉身子有些酸软,半靠在马车中,心里乱糟糟的。

    昏暗的街道悬挂着寥寥几盏残灯,夜色下马车走的很慢。

    “那是?依华小姐?”徐姨驱了驱鞭子,向前赶去。

    楚茵茵闻声撩开车帘,正见刘依华踉踉跄跄行来,她神色慌张,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徐姨喊了好几声她才听见。

    刘依华抬头望向马车中仙子般的少女,晦暗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泛起层层涟漪。

    马车里。

    楚茵茵见她衣衫不整,试探着问:“这晚了,依华怎会在街上?”

    “他要杀了我。”刘依华神情透着一丝古怪。

    楚茵茵心头一怔:“是谁要杀你?到底发生了何事?”轻轻抚过依华凌乱的发丝,不经意瞧见她脖子上有一圈红痕,似是被人重力所掐而至。

    楚茵茵对刘府的情况一知半解,今夜也是听徐姨说起,刘贺犯了杀头的大罪,才偷溜出府,本是为了跟刘依华说会话,却目睹了刘府被困的场景,再见刘依华如此凄惨,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

    “你会嫁给他吗?”刘依华用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一股寒意暗暗袭来,楚茵茵不自觉瞥开眸子,她不太明白刘依华所指的他,是谁?

    “我一想到,他要娶的人是你,我就好害怕,楚茵茵,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刘依华梨花带雨的哭着,神情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楚茵茵定了定心神,温声道:“你说的,我不太明白。”

    徐姨听着她们的交谈,心中暗叫不好,小姐闷在府里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小姐被当朝太子指婚,还是指给风流成性的小侯爷赵元瑾。

    赵元瑾纨绔不堪,却因样貌俊美,深受千金贵女们的倾慕,刘依华就是倾慕者之一。

    楚茵茵与顾重禹决绝后,害了一场大病,全府都盼着她早些振作起来,这些让她烦心的事,自然是先瞒着没敢说。

    刘依华见她没有肯定的回答,猜想她是对赵元瑾动了心,毕竟她与顾重禹的事早就闹的满城风雨,她名声尽毁,已是无人敢娶,如今能有机会嫁进建安侯府,谁又不想争取呢?

    为什么她总是能够因祸得福,明明她的才气不如自己,为什么受到关注的人永远是她,就因为她生的好看吗?刘依华心中妒恨、苦痛,甚至想要她死。

    面上依旧装的楚楚可怜,苦情哭诉道:“我说的,是小侯爷赵元瑾啊!他要了我的身子,却还要杀我,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冷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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