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

    吃完饭后夜凉和林一凡准备回港口和淡银汇合,走在沿海的小路上,一个搬着大木箱的的青年从远处走来,在路过夜凉的时候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撞了夜凉的手肘一下,夜凉抬头,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的西方男子,浓浓的眉毛显得眼睛异常有神,眼睛深邃,他定定地看着夜凉,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很抱歉,没伤着吧,”夜凉在看到他笑容的时候愣了愣,回神连忙摆手说没关系,林一凡有些生气,瞪了那人一眼,“你小心点!”那人耸耸肩,转身走了。

    夜凉眼睛还一直随着那人远去,林一凡在她眼前摆摆手,“别看了,走远了。你再看我就跟淡银告状。”夜凉伸手拽下林一凡的手,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要跟淡银告状,她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严肃,“别闹,有情况,”林一凡疑惑地歪头,夜凉抱着手,“他刚刚笑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尖牙了。”

    传说吸血一族有两颗尖锐的犬齿,可伸缩变化,主要由本身的意识控制,就算是一般情况下也会比常人的牙齿要突出和锋利,若血族本身有饥饿感,犬齿也会不由自主地伸长,以达到吸食血液的效果,这算是血族最独特的特征。

    “而且我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气息,你快去通知萧楠,你们去码头找淡银,看看是不是船来了,我先跟着他,待会码头会合。”说着,夜凉已经一个闪身,消失在林一凡眼前,林一凡急的跺脚,“怎么不早说啊,”转身向饭馆跑了过去。

    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搬着一个木制箱子,走在灯光昏暗的小巷里,突然他停了下来,斜眼看着后面阁楼上的一抹黑影,翘起了嘴角,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夜凉躲在阴暗的阁楼上看着那人奇怪的举动,墨蓝的瞳孔变得更加深沉,浓浓的蓝色在眼瞳里游转,看那身影隐在角落,夜凉赶紧掀衣跃下,紧跟过去。

    灰色的青石板上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夜凉靠在远处的房子后面,探头看着那人推开了一幢巨大建筑的外栏铁门,黑色的铁栏杆就像一个巨大的鸟笼一样,把中间的白色建筑物包裹其中,小镇上的房屋大多是圆顶,而这一座,是呈尖锐的塔型,像古城的教堂,纤细而笔直,白色的大理石雕塑骨架细长精致,经过岁月有点灰白,看似脆弱,却给人一种直冲入云霄的错觉。建筑的外墙雕刻着许多看不清的雕塑和纹理,大门的中间上端也是尖锐的三角形,门前的一个喷泉早已干枯,白色的大理石水迹斑斑,难以磨灭。

    那人径直路过喷泉,推开那扇细长而足足有两米高的木门,在关上门之前还探头出来左右张望,“咔哒”一声,门紧紧合上。夜凉不知道现在是应该继续跟着,还是等大家集合再行动,但当她看到那幢建筑若隐若现,仿佛风一吹便会晃动,让人感觉下一秒它好像就会被风吹散,她只好不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穿过铁门,就在她衣角消失在门后的瞬间,整座建筑随之消失,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翠绿色的半人高的荒草。

    室内一片漆黑,夜凉一时无法适应突变的环境,微微眯眼,耳朵却格外灵敏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所幸并没什么意外,待眼睛适应之后,夜凉睁开眼睛,看到的景象却是出乎她的意料。这里明显是一个破旧的教堂,一排排掉漆的木椅,铺满灰尘的祈祷台,灯座上都结满了蜘蛛丝,脚下的木板随着走动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氛。

    夜凉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走动,突然脚下一陷,老旧的木板由于支持不了一人的重量断裂开来,一片黑影从空心的地板下夹杂着灰尘迎面扑来,“吱吱吱吱”叫声响起一片,数十只的黑色蝙蝠扑朔着翅膀汹涌扑来,夜凉伸手挡脸,频频后退,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夜凉一惊,右手肘往后一撞,感觉到那人闪开了,夜凉立刻转身,月流辉已经横在胸前。准备战斗的夜凉在看清对方的时候却是一愣,黑暗里,淡银一身黑衣地隐在角落里,夜凉正想说什么,淡银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瞥了眼教堂的另一头。

    夜凉接受到信息,也不作声,身体却悄悄向淡银靠近。淡银低头,“你走不久后,有一艘船靠岸了,周围的气息有点不稳定,而且他们仿佛要购入相当大量的物资,我有些怀疑,就跟着过来了。”暖暖的气息在耳边,夜凉匆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抬脚向前走去。

    夜凉这次学聪明了,靠着墙边走,靠墙的地板比较结实,沿着墙,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个小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门看起来很普通,就是寻常人家的卧室房门,但在这昏暗的教堂里就显得有些神秘了。夜凉回头看着淡银,看到后者点点头,便伸手旋转门把,“咔哒”一声脆响,门幽幽打开,不出意料,门里依旧漆黑一片,甚至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路。夜凉右手掌心生出一团光球,随意向黑暗中一扔,只看到光球一蹦一蹦地向下跳去,到一个地方就消失了,虽然亮光只是一瞬,但足够让两人看清前面的状况了,里面是一条曲折的楼梯一直往下延伸,看不见它通向哪里。

    空空的楼梯里回荡着浅浅的脚步声,淡淡的冷光照着两道细长的影子,阶梯把影子折成一节一节的,周周转转没有尽头,就像这楼梯一样。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夜凉举着光球,感觉手臂都麻了,直到又到了一个转角处,夜凉停了下来,额头有细微的薄汗,淡银也停了下来,轻声在她耳边说,“我觉得我们可能陷入了无尽空间,”夜凉皱眉,“什么意思?”淡银拉着她靠墙坐了下来,“传说有一种上古结界,能把人带入无限循环模式,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终结,不过关于这种结界我只在书上看到过,现实中还没遇到,有点像上次在魔法公会遇到的那样,”他叹了口气,露出个苦笑,“这种结界年久失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夜凉收起手中的光球,靠在了墙壁上,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吗?”她真的有些疲惫了,永无止境的前进带给人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懈怠,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耐心消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黑暗又阴冷,久而久之真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淡银思考了很久,突然站起身来,开始在周围的墙壁上敲敲打打,摸索着什么,夜凉皱眉,“淡银,你这是在找什么?”淡银靠着墙,仔细用耳朵听,压低声音说,“虽然这种结界空间无限大,但是因为魔法范围有限,所以如果要设置这种结界,最好能隔一段设置一个分段结界,这样能把这段路无限连接起来,如果结界时间太久,很可能会出现空间裂缝,看这建筑也挺久的了,碰碰运气。”

    淡银开始一级一级阶梯察看,夜凉也扶着墙壁起身,却因为腿曲着太久有些脚麻,一个趔趄,往后倒去,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撑,结果却是扑了个虚空,整个人陷入墙壁里,随着一声惊叫,淡银回头,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夜凉的影子。

    此外,随后赶到的林一凡和萧楠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堆荒草,萧楠转头,“你确定是这里?”林一凡也是迷惑地挠挠头,“我跟夜凉就是在附近分开的,反正感觉上就是这里没错。”萧楠指着这一片荒地,“你觉得这能有人?”林一凡急的跳脚,“现在怎么办?码头也不见淡银,现在夜凉也不见了!”

    正当大家都一片混乱的时候,夜凉却是站在一片宁静之中。不得不说,一个小镇的地底下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地方真的很难让人不惊讶,夜凉自穿过墙壁之后,先是听到哗哗的流水声,然后入眼的不是黑暗,而是宽敞肃穆的殿堂,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大理石地板,黑色的墙壁,没有灯,但是很奇怪,它并不是看不见的,相反,在这里,能够看得很清楚。另外还有一个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在殿堂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或者可以说是湖,湖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雕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准备展翅飞翔的龙,全身黑色,面目狰狞,栩栩如生,狂傲地屹立在水池里,源源不断的水流从它的巨口飞泻而下,在龙爪前激起白色的水花,幽幽的荡着波纹扩散至整个水池。

    夜凉靠近水池,愈发觉得这雕塑好像是真龙一般,甚至能看清那细腻的龙鳞纹理,夜凉低头一看发现这水不是一般的水,它泛着淡淡的银色,波光熠熠,照亮了夜凉的脸,看来这里的光线是来自这里。突然一阵诡异的风吹起夜凉的发丝,夜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从背后反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她心里一颤,好快,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亲爱的,你果然跟来了。”冰冷的唇贴着耳垂,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夜凉眼底深蓝涌现,用手中的月流辉挑开那人的手臂,趁他躲避之时向后一跃,瞬间退到了殿堂的另一边,谁知眼前一花,那人又瞬移至身前,掐住了夜凉的脖子,单手把夜凉提了起来,力量之大让人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拧断的错觉,突然的空气骤减让夜凉呛红了脸,双手抓着作恶的手,企图掰开,但却丝毫不动,反倒是突然听到对方一声吃痛,脖子上的桎梏消失了,夜凉落在地上大口喘气,睁着泛着红色血丝的眼睛看向那人,那人握着他的右手,他的右手血肉模糊,还冒着丝丝白烟,夜凉心里疑惑,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幽幽晃着的银质项链,晶莹剔透的珠子因为撞击泛着浅浅的红光,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尼尔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满怀愤恨地看向单膝跪在地上的那人,却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摆正项链,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却能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尼尔不禁打了个冷颤,直至看到她抬头,对上那深沉的蓝眸时呼吸一窒,还没回过神来,眼前银光一闪,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向上方掠去。夜凉在看到项链的时候,忽然想到,传说血族对银这种金属元素过敏,也许刚刚就是因为碰到了银质项链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反应,她趁对方松懈的时候,也正好自己蹲着,悄悄从靴子里拔出一直藏着的银质小刀,说不定能扳回一城。

    虽然尼尔及时跳开,但右臂上还是因为防守而被夜凉的小刀割伤了一道口子,现在一看,衣服已经裂开,皮肤隐隐作痛,还带着丝丝灼烧感,细微的白烟四散开来。疼痛让他产生愤怒,血腥味更是激起他的欲望,他咧开嘴巴开始大笑,狭长的獠牙压着下唇,泛着白茫茫的光,夜凉继续攻击,可刀却在每次即将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对方的身影总会消失,仿佛刺伤的只是他的影子,在速度上,夜凉不得不佩服,说不定流风都在他之下。在又一次失手的时候,那人居然消失了,夜凉四处寻找着那身影,背后突然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夜凉还来不及转头,下巴已经被人掰向右边,左边裸露的脖颈感觉到了炽热的气息,尖锐的尖牙摩擦着她的皮肤,仿佛下一刻就会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血液即将喷洒。夜凉第一次感到了紧张,用手中的匕首在那人的手上划拉一刀,对方吃痛放开夜凉,到手的猎物跑了,让尼尔大怒,眼睛早已发红的尼尔眼看要直冲过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从夜凉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头棕红色带着微卷的半长发,“尼尔!不要胡闹!”清冷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明明不是很大声,却格外有一种威严,可是发疯的尼尔根本听不见,伸出呈爪的手就要直冲过来。夜凉好像听到一声叹息,挡在身前的人跳起迎战,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但很明显,棕红色头发的人呈上风,他几乎只是在躲避,并没有伤人的打算。最后只看见棕红色头发一个飞腿,把那人踹飞,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刷”的飞到了另一边,正好摔进了水池里。

    那人呛了几口水,爬起来的时候却不再暴躁,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声音非常委屈,“格林殿下……”,被唤格林的人轻应一声,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夜凉?!”夜凉转头居然看到了林一凡和萧楠,“你们怎么进来的?”林一凡身后的萧楠出来解释,“我们在外面一直找不到入口,突然林一凡呼吸困难,我们猜测是你遇到危险,血之束缚起了作用,恰巧这时这人就出现了,他把我们推了进来。”说完斜眼看了眼格林,格林轻轻地笑了,却没有感觉到温度,他没有回答,却是另一道清丽的女声帮忙解释,“你们一直站在外面太引人注意,只好把你们带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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