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一直跟着他出了校门口，然后看到马路边停着一辆加长版的房车，见凯文向自己点头示意，她迟疑了片刻，但还是一咬牙，上了车。

    车里只有谷斯一个人，凯文正打算将车门关上，谷斯见钟灵有些紧张的神情，便示意凯文将门开着吧。

    “今天你朋友没有一起来吗？”谷斯先客套性地问了一句。

    “嗯，他嫌太远了。”钟灵回答，其实，才不是，明明是因为卢卡这个家伙重色轻友，一大早就跑去社团给学姐当苦力去了，哼！

    谷斯听罢，有些歉意地说：“麻烦钟同学了。”

    钟灵这才意识到，刚刚给卢卡缺席找的理由不太好，忙说：“不会不会，我只要有好吃的，多远都无所谓的。”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谷斯笑笑说，“那钟同学对今天的食物评价如何？”

    “也很好吃，不过与上周吃到的，有些许不同，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钟灵说，“我不确定是因为机械也会像人一样每一次的出品都会有差异吗？”

    “不会，同样的程序设定下，出品的食物质量会完全一样，从食材挑选开始都完全是一样的标准。”谷斯斩钉截铁地说，“差异来自于这一周机器学习又自动更新了程序设定。”

    “哦，原来是这样。”钟灵微微点头道。

    “所以你觉得这个变化有更接近你想要的感觉吗？”谷斯问，眼神中似乎是充满了期待。

    钟灵一时有些语塞，实情是说不上，可又不知该如何具体细说，而且看着眼前谷斯那有所期待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地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钟灵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应该……有……一点点吧。”

    谷斯大约是看出了实情和钟灵的为难，便也没有再继续往下细问，而是换了个其他的话题，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钟灵便提出了告辞，谷斯让凯文叫了辆车送钟灵回去。

    临上车的时候，凯文偷偷对钟灵说：“谷总本来是打算他自己的车送您回去的，但他又说猜测钟小姐多半是个不爱高调的人，怕他的车太过扎眼了，反而给钟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钟灵让凯文代自己向谷先生道谢，她也是没想到，这么大公司的掌舵人，在自己这类小人物上竟也是如此细心周到。

    之后的几周，钟灵又应谷斯的邀请，去了几处不同的活动，每次凯文都会提前叫好专车接送钟灵，虽然钟灵跟他提过几次不必如此，但凯文依旧会这么做，钟灵想到第一次自己随意为卢卡找的借口，觉得大约是因为那个，心里又更觉得更是不好意思。

    而就食物来说，每次AI机器学习后真的都会有不同的‘领悟’，令钟灵颇为诧异的是，她能够从中感受到它们的摸索和调整。

    自从第一次在T大见识过那些AI的逼真程度，到之后AI自身不断地自我探索和调整，这些都钟灵开始越来越怀疑人类与AI的界限究竟会到哪？

    最后一场活动，钟灵想了很久，还是跟谷斯说：“其实食物真的很好吃，或许只是我的问题，机器做的并不一定非要完全和人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它们只是不一样的风格和口味，并没有好坏高低之分。”

    钟灵不是没有想过就算是给谷斯个安慰，告诉他一样了，可是她最后还是说不出口，因为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她说不清具体的缘由，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FEEL。

    “我明白了。”谷斯听上去似乎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礼貌地谢过了钟灵，只是后来的一年，他好像很少再找钟灵，也或许只是因为那一系列‘美食’主题的活动结束了。

    钟灵的生活，便又回归到了从前的平静，其实‘试餐’的这些日子倒也没有不平静，除了卢卡，没有人知道她和名人谷斯的交集，无非是钟灵的口腹又一夜之间回到了解放前而已。

    钟灵突然感到了失落，她不知道这个失落只是来自于美食的缺失，还是有其他更多的原因。

    “你不会也是犯花痴了吧？”卢卡笑眯眯地打趣钟灵。

    钟灵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没有出声否认，会吗？钟灵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一个如此优秀而又对自己细心体贴周到的人，心动，也很正常吧？可是……对方似乎只是一个礼数周到的贵人而已。

    罢了罢了……

    这是此时新世界苏醒后的钟灵，能回想起的关于谷斯的记忆中最清晰的部分，至于其他，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还遗忘了什么，可是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了。

    她试图向系统调取自己在当年地球的记忆记录，却被告知当前尚未有可查看的记忆信息，难道他们两人间的交集的确只是如此而已吗？似有若无的思绪，不过只是自己的意难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