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

    第二日一早,嘉峪起床吃过饭后去看了许执。

    许执对她毕恭毕敬,嘉峪赧然:“我阿耶性情严峻,昨日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让封泽尽快调你回惊寥阁,不必再做我的暗卫。”

    许执:“罗小姐误会了,我愿意做罗小姐的暗卫。”

    嘉峪还想再劝,许执附身行礼:“罗小姐,惊寥阁的规矩必须对主子一心无二,小姐若是日后有了更好的暗卫想要遣散我,我无话可说,但小姐若是此时让阁主召我回阁,我一定会被逐出惊寥阁的。”

    “那……行吧,你先做着,等日后再说。”

    嘉峪回房间,莫大夫给她配置的药已经熬好了放在桌上。

    嘉峪捏着鼻子喝完药,吃了一碟子蜜饯,又给伤口换了药,这才无所事事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天边云卷云舒。

    微风和煦,嘉峪在藤椅上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就闻到一院子糕点味道。

    嘉峪知道一定是潇潇又在做点心。潇潇比嘉峪小一岁,是个孤儿,从小被罗家捡回来养着,罗家养大的孤儿,不论男女,都会自小让他们学习商贾之道,长大后根据才能去铺面做工。但也有些孩子才智不在此道,罗家就安排他们在罗府当丫鬟小厮。

    潇潇就是其中一个。因为和嘉峪年纪相仿,就做了嘉峪的贴身侍女。但嘉峪很少会需要人伺候,大部分时间潇潇都没事干,就自己到后厨找活干,久而久之,学了一手好厨艺,做糕点尤佳。

    潇潇端着一小碟点心给嘉峪品尝,嘉峪怕忌口,只浅浅尝了一下,“不错。”

    潇潇:“小姐,你放心吃,许执把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跟我们嘱咐了千八百遍。这点心不会影响伤口的。”

    快到午膳时间,点心再好也要适量,嘉峪完整地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潇潇了。

    糕点软腻,潇潇泡了一壶茶放在藤椅旁的案上。

    嘉峪躺在藤椅上,潇潇搬了个小板凳坐她身边给她递茶盏。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八卦,嘉峪想起来潇潇的年纪,问她:“潇潇,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如意郎君啊?”

    潇潇从小在长安罗府长大,未跟随小姐在西域住过,自然没学的那边的民风豪放,闻言脸红了一个色,“我伺候小姐出嫁。”

    “我出嫁后呢?”

    “我当小姐的陪嫁丫头。”

    嘉峪想了一下婚后打算,摇摇头:“我出嫁后可不会一辈子待在院子里,你连远门的没出过,怎么跟着我四海为家?”

    潇潇体质比较弱,平时静静待在一个地方时还好,一折腾就容易生病,所以这么多年嘉峪出远门从不带她。

    潇潇:“那我就继续待在罗府。”

    嘉峪睁了一只眼睛,漫漫想道:罗府,几年后,这里会变成什么呢?

    潇潇见嘉峪不理,以为她睡着了,就轻声退下了。

    嘉峪眯着眼看院子里四四方方的天空,觉得三分惬意,三分悠然,三分怅望,一分惶恐。

    午膳时嘉峪去正堂和罗政昌一起用饭。

    吃完饭罗政昌让嘉峪留在书房,陪他等人。

    又等人,嘉峪问:“……等谁?”

    罗政昌:“封泽。”

    嘉峪愣怔一下,慢慢道:“您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啊?”她好像没跟别人说过。

    罗政昌:“除了太忙抽不开身,他哪天不来找你?昨天你从归云山庄回来,今天他肯定会来。”

    嘉峪蹭蹭鼻子,封泽确实经常来,也确实很少去拜会罗政昌,主要是因为封泽太忙,每次来罗家都只是为看她一眼说几句话偶尔能吃个饭,实在没空再去拜会长辈。

    虽然封泽每次都是从大门堂堂正正进来的,但不只会长辈就有点像小情人私会。嘉峪本来以为阿耶不知道这事呢,现在看来……

    嘉峪带着讨好给罗政昌捏肩,“阿耶,他太忙了是我不让他拜会你的。”

    罗政昌笑笑:“所以今天我特意等着他,把之前没来的拜会都补回来。”

    时值下午,封泽如期而来,他也是被刘伯山请进来的,但对比许执,封泽面对刘伯山的反应明显没有那么大。

    封泽对着罗政昌,端端正正行了个天揖礼。

    罗政昌请他坐,问:“阁主贵人事多,冒昧打扰了。”

    封泽姿态放的很低:“罗伯伯客气了,今日是我打扰才是。”

    罗政昌:“许执是你派给峪儿的?”

    “是。”

    “我不清楚惊寥阁的规矩,但罗家的规矩就是一仆不侍二主。许执只能效忠嘉峪一人。”

    封泽:“那是自然,效忠主子是暗卫的职责。惊寥阁的人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哪也不必自称是惊寥阁了。”

    罗政昌点点头:“许执的武功一般,我会尽快为嘉峪再挑选一位暗卫。到时,许执便可回惊寥阁。”

    封泽默默听着,没有表态。许执的武功在阁中算是拔尖,但跟刘伯山比起来确实逊色不少……

    罗政昌:“门派的规矩我懂,本不该有此一问,但封家和罗家是世交,你和嘉峪走的又近,我作为长辈和嘉峪的父亲,不能坐视不理,惊寥阁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嘉峪做不到的,也可以来问我,不管是钱还是人。”

    封泽起身行礼,“多谢罗伯伯,之前嘉峪已经借了我不少钱,倒还周转的过来。至于人……现在虽然有些困难,但也暂时无碍。”

    嘉峪听见阿耶说钱的事时就暗叫不好,果然封泽把自己借给他钱的事说出来了。罗政昌看她一眼,嘉峪低头作认错状。

    谁知罗政昌并不意外,相反知道的还不少:“一万钱周转一个门派是够了,天字门你打算怎么处理?”

    封泽看了眼嘉峪,“我请嘉峪以惊寥阁长老之名暂时代管天字门。”

    罗政昌这才有了点反应,似乎说了这么久,就这事是他不知道的。

    罗政昌像是无声叹了口气:“长老,天字门,还真是……罢了,你们觉得可以就可以吧。”

    罗政昌又问些别的问题,封泽一一如实回答。

    大概半个时辰后,这场拜会才算结束,嘉峪和封泽离开书房,去嘉峪的小院。

    嘉峪给两人倒了杯水,“阿耶昨天见了许执,今天又来逼问你,这是怎么了?”

    封泽倒还觉得正常:“陆千仪这样伤你,他肯定心有余悸,这才对许执如此严苛。”

    “阿耶说要给我找个比许执厉害的暗卫,我看悬。我们家能用的人都在鹰击阁,但鹰击阁和惊寥阁不同,我不可能让鹰击阁的人给我当暗卫。更何况,鹰击阁的人也不见得比许执武功高。”

    封泽:“可那位刘伯伯武功就很高。”

    “刘伯伯是阿耶的朋友,几十年前就跟随我爹了。他年轻时武功就不错,这几年愈发炉火纯青。”

    封泽:“这么高深的武功是我生平仅见。”

    嘉峪:“刘伯伯武功高我太多,他若不跟我动手,我是感觉不出来什么的。不过昨天许执在他面前一动也不敢动,由此也能看出差距。”

    封泽:“许执的武功不是惊寥阁最好的,但绝对不差。他名义上是地字门,但武功却是达到了天字门的标准。能让许执都敬畏的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嘉峪问:“为何许执不在天字门?”

    封泽:“当年划门时,他的武功堪堪能够住天字门的尾巴,阿娘看他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历练,就给他分到了地字门。几年后他武功精进,但那时他在我身边做暗卫,后来又被我派给你,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调整门类。”

    嘉峪呷口茶,又问:“阿耶担心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一直问惊寥阁?他可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封泽也看不太懂,“大概因为惊寥阁现在也与你有关,他关心的是你。”

    封泽今天来罗家没着急走,等到晚上跟嘉峪和罗伯伯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去。

    嘉峪还出门送了他一段路,两人牵着手走在东坊街头,溜达着看落日余晖。

    嘉峪:“你这段时间太忙,别两头跑了。明天开始我去找你,去封府还是御倾堂或是归云山庄都行。”

    “这……罗伯伯能允许你每天往外跑吗?”

    嘉峪奇了:“为什么不能?我原来也是天天往外跑啊。”

    “这不一样,原来你是为了生意,现在是为了个男人。”

    嘉峪笑道:“可我阿耶已经认同我们的关系了。”

    封泽挣扎了一下,虽然心疼嘉峪,但也不忍心让她的付出得不到认同,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

    他开始交代行程:“明日我先去几处铺面看看,午膳我们在御倾堂吧,吃完可以休息。下午我会在御倾堂内和木黎郝勇左朗议事,晚膳还在御倾堂。”

    嘉峪明媚笑着:“好。”

    第二日嘉峪起了个大早,一早就开始准备。给自己准备药膳,给封泽准备午膳,在灶台忙了半晌,临到中午匆匆换了衣裙准备出门。

    潇潇跟在嘉峪身后劝:“小姐,您对封公子这样用心,怎么也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嘉峪忙着装食盒,随手拿一块糕点喂给潇潇,堵住她的嘴,“饭好吃不就行了,打扮的那么漂亮有什么用?”

    潇潇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道:“古云:秀色可餐,好看的外表和好吃的事物一样重要。”

    嘉峪笑弯了腰:“以前教你计数看账本怎么教都教不会,居然还知道秀色可餐。”

    “小姐”潇潇恼了,抢过嘉峪的杯子喝水,嘉峪也不嫌弃,就着她剩的一口给喝了。

    嘉峪看看自己的衣裙,琢磨着:“我觉得这一身也还行。”

    潇潇:“这是件旧衣,料子这么一般,哪里好了。”

    嘉峪拎着裙摆看,旧是旧了点,可这鲜绿的颜色是封泽喜欢的,“我觉得颜色挺好看。”

    潇潇给嘉峪拿过来四五件青绿色衣裙,任她挑。

    嘉峪挑了件与身上颜色差不多的换上。

    潇潇满意地转了一圈看看:“这才好看嘛。”

    换衣裙不算完,潇潇给嘉峪带了步摇发钗,完了还有些可惜道:“时间来不及了,要不然发髻改为灵蛇髻会更配。”

    嘉峪觉得自己头太重,摘下来两个发钗,只留了一支步摇在发上,还给潇潇编了个理由:“这么多发饰带不了长帷帽了。”

    潇潇从头到尾审视一遍,觉得甚是满意。绿色素净,可自家小姐穿起来就是清冷出尘,发饰简单,装扮随意,但这样反而更衬托出不俗的样貌。

    嘉峪照照镜子,有些可惜:“要是脸上没有伤就好了。”

    潇潇无条件支持小姐:“小姐就算受伤了也是长安最好看的女子。”

    嘉峪轻轻敲了一下潇潇的头,“油嘴滑舌可不好。”

    一切都收拾好后,潇潇送小姐上马车。

    嘉峪到御倾堂时,堂内只有封泽一人。

    嘉峪把饭盒摆到桌上,四下张望:“怎么就你一个人,木黎他们呢?”

    “木黎知道你会来,为免打扰我们,她和郝勇左朗去凤鸣居了。”

    “哦”嘉峪边说边拿食物出来,“我还以为御倾堂跟归云山庄一样也会有后厨呢。”

    封泽:“御倾堂本就是个客栈,后厨自然是有,不过从来没用过。这儿离凤鸣居不远。”

    封泽尝了口菜:“这是你做的?”

    “是啊,专门给你做的。”

    “上次吃你做的饭还是在东瀛。”

    嘉峪笑笑:“我的厨艺并不如凤鸣居,基胜楼的大厨。”

    封泽:“我就是觉得好吃。”

    嘉峪听着他说,看着他吃觉得很香,看看自己清淡的菜肴有些咽不下去,便把筷子伸向封泽那里。

    封泽笑着看看她,没有阻拦。

    嘉峪夹了一筷子,又想去夹第二筷子,封泽还是没拦,嘉峪却向他提前解释道:“这菜是我做的,味道浓郁,却对伤处无害。”

    嘉峪就着这两筷子的风味,勉强吃完了自己的饭。

    饭是嘉峪带的,吃完的桌子便由封泽收拾。

    收拾好后封泽带她去二楼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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