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谢逸思却不再理他,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向周围的人拱手行了一礼,

    “谢谢大家,我先走了,有机会再回来……”

    说罢,转身招呼上查蓉一起,正准备抬步,又听那老者道,

    “狗儿,爹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么些年了,你在外面过得不好,回来吧,爹看顾着你……”

    他身旁的肥矮妇人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作声。

    老者又看向一旁的查蓉,

    “狗儿啊,你长大了,还娶了年轻漂亮的媳妇,能回来看爹,爹很欣慰……”

    “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爬到我膝上,让我教你读书。最喜欢吃县城里江记的肉夹馍,每逢过年时我都会去给买一个……”

    忆苦思甜了好一阵子,老者又想上前拉谢逸思……

    谢逸思往后一缩……

    旁边的人都在看着谢逸思……

    老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想念儿子,又说了那么多的旧事,理应感动了吧……

    两父子哪有那么多的隔夜仇?都是一家子,何况看谢逸思和查蓉的穿着,也不见得混得有多好,就是婆娘长得漂亮……

    回来还有几亩田可以继承,看那老者身上的,可比谢逸思都穿得好。

    看谢逸思又想硬来,查蓉叹气,能来软的,就先软吧!

    不然说谢大将军怼晕了老父,不管谁对谁错,谢逸思都输了。

    小步上前把拉他到身侧,渣姐隆重出场!

    只是她收了气息,对老者柔声道,

    “这位老伯,我当家的不愿意,你就别逼他了。”

    这一句“当家的”,把谢逸思整个人都震呆了……

    渣姐……

    查蓉是女子,老者不好对他说什么,倒是他身旁的肥矮妇人出声了,上前大声纠正道,

    “什么老伯,应该叫家翁!”

    查蓉依旧柔柔弱弱,看着那妇人,小声道,

    “请问这位……是……”

    说着,还有些胆怯地看了看那老者,又看了看谢逸思。

    谢逸思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就尴尬了……

    说是婆婆,可不是正经的,不是婆婆吧,又是家翁的老婆。

    这妇人,正是在谢逸思走后,他爹续娶的后娘。

    老者马上“哼哼”咳了两声,妇人立即闭了嘴,只听老者对谢逸思道,

    “狗儿啊,这是……嗯,你姨……照顾了我好些年了……”

    查蓉好似什么都不懂似的,问谢逸思道,

    “姨???当家的,这是婆婆的妹妹?是咱们小姨吗?”

    在场不少人都憋住了笑,心道狗儿这美貌的娘子还真不通世事,狗儿哥哪儿娶的大宝贝?

    谢逸思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是……娘,没有妹妹……”

    老者脸上挂不住了,忙解释道,

    “这是我的继室……”

    查蓉“哦”了一声,继续道,

    “今儿我们回来为婆婆祭扫,墓地周围都是人高的杂草,我和当家的可除了大半天的草。”

    众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又听她道,

    “按理说,继室进门是执妾礼的,她的子女理应敬我婆婆为大娘,怎么,清明才刚过,妾室和孩子都没去给她扫个墓么?”

    “谢家诗礼传家,听我当家的说,可是知书识礼的,这……”

    “还是说,这位身子不好……没生养孩子?”

    这话就诛心了,那妇人暴跳如雷,刚准备叉腰反驳,就听老者“哼哼”咳了两声,又向她犀利一眼,她才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

    可老者明显对查蓉的话上了心,难道,真的是继室对原配不敬,才至他到老只有谢逸思一个儿子?

    如果多一个儿子,何至于现在要找这个儿子回来继承家业……

    只见查蓉说完,看向谢逸思,眼中满是疑惑,诗礼传家?似是在质疑他是不是说错了……

    谢逸思状似无奈地说道,

    “可能是……我走后,他们就……嗯……荒废了……”

    意思不言自明。

    “哦……原来是荒废了,既不识礼,那也难怪……”

    说着说着,渣姐哽咽起来,

    “可怜婆婆荒野孤冢,无人祭扫,这……婆婆,您太可怜了……您是正室,人家却只对自己识礼,不对您识礼……”

    接紧着,查蓉拿着帕子开始拭泪,与谢逸思道,

    “怪不得这些年你在外面没人帮衬,一个人辛苦营生,原来他们对婆婆、对你都没有念着半分好。”

    “从来……从来就没有一封家书问候,更没有托人……给你送过冬衣年食……”

    “人家军中将士都有家属常来慰问,你却从来没有……”

    听到这儿,周围有的中年汉子开始抹起眼眶来,怎么说自己都有个家有口饭吃,狗儿哥在外面,原来过得那么艰难……

    查蓉边落泪,边拉起了谢逸思的衣袖,只见他左臂有好些伤疤,有一条特别深,是从手腕一直到上臂……

    “你这浑身的伤痛,都没有人心疼,他们,他们可有真念着你?”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谢逸思心都疼了,连他自己都产生了错觉,仿佛他真有了这个年轻貌美,温柔贴心的妻子,他忙举起另一只手帮她拭泪,

    “没事的,都过去了……”

    周围的人见到谢逸思的伤痕,心中不禁唏嘘。

    回想幼时,谢逸思母子常常被他父亲殴打,谢逸思他娘还被活活打死,加上这些年的艰辛,怪不得谢逸思对他父亲心存芥蒂。

    却见查蓉的眼泪怎么收都收不住,按着他的手,

    “你不是说身上不少伤痕是在家乡时被打的吗……”

    然后,查蓉竟转身挡在谢逸思前面,对着那群中年男子,奶凶奶凶地道,

    “你们谁?曾经谁打过我当家的……快站出来自己认错……”

    中年男子们面面相觑,这……谁敢打狗儿哥啊?敢打都打不过啊……

    还是老者脸上最先挂不住了,咳了一声,说道,

    “狗儿媳妇,狗儿小时不懂事……是我……”

    还没等他说完,查蓉又开始抹泪,

    “原来,原来是……”

    然后转头问谢逸思,

    “当家的,你不是说谢家诗书传家吗?怎么动不动就打人?怎么这般没有教养?”

    这娇柔的声音煞是好听,就是这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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