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柳府改造竣工了。"
照影一大早便从柳府回了书坊找柳沁汇报，柳沁把印好的书册整理上架，拿起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这么快，那你等下随我去柳府看看。”柳沁坐下来倒了杯茶，“工钱都结清了吗？”
“已经按照小姐的意思结清了，并且在原有工钱的基础上，每个工匠多发了五两作为奖金。”
“好。”柳沁松了一口气。
柳府顺利改造完成，也算了却了她心头一桩大事，照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柳沁面前，欲言又止。
柳沁忽觉好笑，“照影，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他们之前偷奸耍滑被我发现了，我还要给他们发奖金？”
照影点点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柳沁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对了，空山今日送田娟母女两去青城了吧？”
“嗯，今早天还没亮出的城。”照影接过芳姨递过来的书册，理整齐放到角落的书架上，“昨日我同空山去吉祥村打听了，田娟所言皆属实。
“王志阳不知所踪，追债的人隔三岔五就去田娟家闹上一闹。”
“如此......”柳沁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着让田娟在我们书坊寻个活做，但我又怕那债主追到我这儿来，平添麻烦。”
“那主子，那本书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柳沁摇摇头，“只有初步的想法，具体等唐叔从造纸厂回来再说吧。”
这日柳沁早早地用过午膳，便带着照影去柳府验收。柳沁带着改造图纸在柳府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终于放下心来。
她又去书坊喊了朱霞、翠微和芳姨，几人一道去了街上采买生活用品。
今日开支不小，又是订木床，又是买被褥，还购置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几人拎着大包小包穿梭在店铺中，途径甜品铺时，柳沁大手一挥，让大家坐下来歇一歇。
“我觉得我们书坊还得买几辆马车。”柳沁揉揉酸痛的胳膊，“改日照影陪我去看看吧，你应该比我懂行。”
照影应下来。
柳沁要了四碗红豆汤，见照影还站着，柳沁伸手拍了拍照影的肩膀。
“照影，你也坐下来吃嘛。”
“主子，我......”照影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沁按着肩膀坐了下来。芳姨乐呵呵地把红豆汤推到照影面前，朱霞拿起勺子递给照影。
“按照这个进度，咱们入冬前就能搬去柳府。”
红豆汤温热，白色的热气消散在萧瑟的秋风中，柳沁拿勺子舀着，“到时候还有一个大厨房，芳姨和朱霞能给我们大展身手咯。”
芳姨和朱霞相视一笑“那我们可得做一桌大餐给小姐补补身子。”
几人坐在秋日的街头，闲聊片刻，待红豆汤温暖了身子，柳沁让照影去叫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朝柳府驶去，柳沁心里寻思着购入马车这事得早日提上日程了。
还得招几个可靠的车夫，到时候负责把在柳府印好的书籍送到书坊去。
书坊几人把刚刚上街购买的物品先放到库房里，芳姨和朱霞拿着扫帚和抹布，从这个房间打扫到另一个房间，照影指挥着木工店的伙计把木床按照柳沁给的布局搬入各个房间，翠微和柳沁则先将新买来的被褥放在柳府花园中晒，直到日落时分，才将被子收起来，铺到木床上。
夜幕降临，几人才收拾好，回了书坊。
唐忠已经回来了，带着造纸厂改造的新纸给柳沁看。
柳沁上手摸了摸，纸张厚薄刚好，柔韧不易破，双面印刷也不会出现一面的字透到另一面的情况。
柳沁点头赞许，纸张不断改良，对于书坊来说也是一优势。
“对了唐叔，你不在的时候，书坊的作者出了点事。”
柳沁言简意赅地把王志阳的事告诉唐忠，询问唐忠有什么意见。
唐忠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小姐，《种田日常》要发行的消息，您放出去了吗？”
“没有，本来排期上《女将风华》就早于《种田日常》。”柳沁摇头，“但是之前《种田日常》已经印了不少了。”
柳沁打开热搜榜，想看看京中风向，却惊奇地发现，《种田日常》的词条已然爬到了热搜榜第十。
前后词条也与王志阳有关。
【热】《种田日常》
【热】凶猛大汉欠债
【热】王志阳
柳沁正欲点进去看看百姓的讨论，书坊大门却哐哐作响。
“谁啊？”
柳沁喊了声，门外之人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用力地砸门。
照影彼时正在擦拭自己的剑，柳沁和照影对视一眼，照影会意，收了剑便往大门走。
翠微和芳姨放下手中在整理的书册，有些紧张地朝柳沁和唐忠的方向围过来。
照影面色冷淡，双手环胸。
“开个门磨磨唧唧的。”
为首的人个子矮小，面容却可怖，他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柳老板，我来找王志阳。”
柳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前来要债的几人，心里有了打算。
“王志阳虽说和我们书坊有合作关系，但我同他签的是作品约。”
“他只负责写书给我，如今书已交稿，我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柳沁上前一步，“这位大哥朝我要人，那可就是要错了地方。”
“呵，我既找不到他婆娘，那我便只好来找柳老板咯。”为首那人将木棍砸在地上，“柳老板，我可听说了，昨儿个有人瞧见王志阳他婆娘带着孩子来找你了。”
“柳老板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也要帮着王志阳一家躲债吗？”
矮子一挥手，身后几个壮汉上前一步，各个手里拿着手臂一样粗的长木棍，此刻正面色不善地看着柳沁。
“王志阳欠的债和他娘子什么关系。”柳沁嗤笑一声，“不去找欠钱的要钱，反倒找他亲人要，这算什么。”
“少废话，今日你若不替那王志阳还债，我便让弟兄们砸了你这书坊。”
“你们真是奇怪，王志阳欠的钱，凭什么算到我家小姐头上！”翠微忍不住道，“好生无赖！”
“我们也不过是替赌场干事，柳老板还是自认倒霉吧。”
矮子眼睛一眯，木棒一下下砸在手上，“看起来柳老板不打算还钱咯？”
“真是搞笑。”柳沁冷笑一声，“照影。”
要债的几人扬起木棍便要往书架上砸，可照影不会给他们机会。
照影连剑都没拔，电光火石间要债的几人竟然跪倒在地。
矮子惊讶瞬间，照影的剑鞘已经抵在矮子的脖子上。
柳沁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口。
“我懒得掺和你们赌场和王志阳间的破事，但你若是再把王志阳的债扣到我头上，企图以砸我书坊为由来威胁我给钱......”
柳沁直直看向小矮子，声音冷冷。
“你来一次我打一次。”
矮子知道眼前的女老板不是个软柿子，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我也不过是在赌场老板手下做事，只要钱要到了就能交工。”
“但是柳老板，人言可畏呐。”矮子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柳沁。
“找不到王志阳，柳老板书坊的新书怕也是卖不出去吧。”
“原是你们在捣鬼。”柳沁放下茶盏，眉峰微簇，装作犹豫的样子。
“罢了，我也不愿赔钱，既如此我便告诉你，我昨日听他娘子说，王志阳跑去江城老家了，你们现在追过去，兴许还能赶得上。”
柳沁胡乱扯了个谎，“江城老家”这一消息也是她刷热搜时看到的。
要债的没有道德底线可言，只要钱到手，哪管这钱从哪里来。柳沁不愿淌进王志阳这趟混水，尽早撇干净关系才行。
“柳老板没诓我吧。”矮子皮笑肉不笑，“这儿离江城可有些距离，柳老板莫不是为了那赌徒要拖延时间……”
“我诓你我有什么好处。”柳沁面不改色，“况且我和王志阳都没打过几次照面，是她娘子昨日求我收留时和我说的消息。”
“至于王志阳去了江城老家之后会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矮子沉默片刻，伸手拨开照影抵在他脖子上的刀，招呼着弟兄们退出书坊。
柳沁挥了挥手，“照影，下次他们再来书坊，你就把他们几个踹出去。”
“好的主子。”
*
“真晦气。”翠微抱怨了一声，“王志阳惹了一堆事儿出来，怎么还要我们书坊给他擦屁股。”
柳沁划拉着热搜榜，想必这些热搜，也是赌场找人放出的消息，以此胁迫柳沁替王志阳还钱。
“不过是些下三滥的手段。”柳沁撑着头，“他们知道我不想把《种田日常》砸在手里，便想法子把王志阳就是《种田日常》作者这事放出去。”
“对于他们而言，钱是谁还的，怎么还的，都不重要，只要他要到了就好。”唐忠叹了口气，“原以为《种田日常》能大卖一场，没想到摊上这么一堆烂事。”
柳沁转身去理刚刚被弄乱的书架，“做生意也确实没有一直顺风顺水的，这本书算是砸在手里了。”
“不过种田文的套路也就那些，既然《种田日常》能爆火，那我改日再写本同类型的，应该也有市场。”
柳沁把书架上印好的《种田日常》拿下来，“只可惜这些印好的书咯。”
“那小姐，我们接下去是照常发售《女将风华》吗？”唐忠问道。
“那当然。”柳沁点头，“不过我总觉得赌场的人还会来我们这儿闹。”
“这样，库房这边先加紧印刷《女将风华》，让飞扬和李辉他们先把我们书坊要出新书的消息放出去。”柳沁吩咐道，“但是切忌不要说明具体是哪本书。”
“照影，王志阳的消息，你去打探一下。”
柳沁摩挲着隋昭留给她的令牌，看着热搜榜轻笑一声。
“白送的热度，不蹭白不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