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祝余将石碑的位置记下,然后又往外走,或许是因为人烟罕至,这里气息没有被干扰,即使白前的气息很淡,还是让她捕捉到,只是这气息不像是半月之前留下,反倒是像是最近,还停留了许久。

    再往前就彻底没有白前的气息,气息就断在了这里。

    可是那个大夫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他说他要往西。’

    既然往西,为何不走?

    他师父为何半月之前离开,却在离开的路上在这里停留了许久,没有再往前?

    是什么原因让他停留?

    周围一切都是寻常,没有任何东西能告知祝余白前的去向。

    祝余只好按照自己对白前的了解,在心中推测他留在这里的理由,不外乎三个。

    一是药材。

    二是药方。

    三就是患者。

    只是前两者,她从未听说过长春城有什么较为名贵的药材,若是最后那个,那她师父又是为何不将患者带到城中,而是在这里停留。

    回头望去,这里距离长春城也不是很远,他师父虽然不是化神,也是个元婴,这么短的距离,对于他来说,只是瞬息之间。

    或许是有什么不能去城中的理由?

    ……也或许他是去不了城中,直接就在这里消失了,就像湛竹和宋浮。

    祝余目光一凝,看向气息最后所在的位置,肉眼可见之处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她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只是神识铺展,依然没有发现,这一处依旧寻常。

    不过她相信自己探查到的。

    白前就是消失在这里。

    没有线索,不过是因为线索藏匿的太深,导致寻常手段捕捉不到,于是她唤出自己的金甲虫,然而金甲虫只是随意的乱飞,就像是无头苍蝇。

    她陡然想起,在此处,金甲虫是无用的。

    世有冰川不化之地,自有花常开之处,只是那些地方无一不是艰难险境,洞天福地之处。

    而长春城周围独独只有长春城无春去秋来,四季变化。

    不过是因为这是一处人为的洞天福地,整个长春城有一处流传千年的阵法,阵法聚灵,笼罩四周,导致这里灵气异常,生机勃勃,花开不败,四季长春。

    这种情况下,金甲虫自然无用,毕竟整个地方都是灵力浓郁之处。

    不过这一意外,倒是让祝余意识到另外一个事情,刚才她在路上碰到的那个石碑上有巫力的痕迹,或许不是她错觉,那长春城花开四季四季不败或许用的不是阵法,而是巫术。

    上古有巫族,擅巫术。

    巫术不同于灵气,是一种更为高深,更接近天道的力量,最为厉害的大巫甚至可以变化四季,山川地形,移山填海。

    而巫族术法中的确有一个,枯木逢春之术。

    只是枯木再逢春,生机何处来?死气何处去?阴阳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不可凭空消失,亦不会凭空出现。

    祝余瞳孔突然地放大,抬头看向城门的,她意识到这里的不对了。

    这座城只有生机,没有死机,那死机去哪里了?

    周围方圆百里皆是正常,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生机,死机。

    鬼气。

    没有离开这座城却消失的人。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里有一处存放死机的地点,或许它的范围就是和长春城一样大,甚至它可能和长春城一模一样。

    所以那些人也许不是失踪,只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地方,就像是进入秘境一样。

    只是这次秘境还未对普通人开放。

    既然想清楚这些,那么她大概也知道怎么进入了那个地方,毕竟前面的人已经给了她指引,让鬼气充盈身体,或者跟着鬼气充盈的人。

    前者有点难,毕竟她也不是鬼修,没办法制造或收集鬼气。

    但是后者,恐怕这长春城中比比皆是。

    只是在进去前,她还想知道一个事情。

    巫族的枯木逢春之术的确会将阴阳分隔,但这种阴气溢散,并侵入阳面,并且阳面还继续保持着干净,这种情况除非是刻意为之,不然很难实现。阴面溢散到阳面,阳面自然也会受到影响,生机将无法维持,但现在这座城并非如此,此处依然灵气聚集,拥有勃勃生机。

    奇怪。

    这里还有个奇怪的地方。

    就是那个石碑。

    那个石碑上确实有巫力残留,但是那个石碑,要是她没有看错,那块石碑并非是和这个术法出自同一时期,反倒是近百年来的东西,出自一个秘境。

    那个秘境她恰好去过。

    那个秘境中雷暴处处,几乎寸草不生,但是雷暴之下也有宝物。

    这种石头便是一种,经过常年雷暴的洗礼,石头被千锤万炼,杂质鲜少,因雷暴的洗礼,这种石头上还有独特的花纹,极好辨认。

    两个不是同时代的东西结合。

    原本的那个东西是作何?现在添加的这个东西又是作何?两者叠加又是作何?

    只是她并非阵修,对于阵法也只有粗浅的了解,没有深入,只能根据现状进行推测,只是这推测……

    祝余叹了一口气。

    不知最后这城中人究竟会如何……

    还有那些失踪的人。

    唉。

    她打算再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和那个石碑同样的东西。

    与此同此,湛竹那边也有了新的发现,他遇上了一个人,不,是一个小孩。

    一路走来,这里皆是无人。

    而这里却有一个小孩,一个周身充满鬼气,但是却依然保有神志的小孩。

    或许这个小孩身上有奇遇。

    在这个小孩身上,他可以找到离开这个或者了解事情经过的办法,只是他也知道突兀的出现会引起小孩的惊慌,甚至可能让他失去小孩的踪迹,于是他想也没想就隐藏了自己,悄咪咪地跟在小孩的身后。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

    小孩很警惕,时不时会观察四周,好几次差点就发现了湛竹,在没有灵力掩藏身形的情况下,还好湛竹躲得快,才没有被发现。

    突然,小孩的脚步变了,他变快了。

    湛竹有些不解。

    这是发现他了?

    他抱着这样的怀疑,也加快了速度,依然维持着刚才和小孩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只是就在他以为就是这样可以走很久时,前方的小孩再次加速。

    之前心中那个念头再次冒出来。

    他盯着前方的小孩,可是想了想,还是只是选择加快速度,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依然没有选择出现在小孩面前。

    前方的小孩突然不见了。

    湛竹眉头轻皱,他稍微提速,来到小孩消失的位置,原来这里有个小小的岔口。

    透过缝隙,他现在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小孩,小孩轻松自如地小巷里穿梭。

    只是湛竹望着那个口子,他发现这个口子只允许小孩的身量,如他这般,是没有办法通过的。

    那个小孩回头了。

    恰好与湛竹的视线对上,还冲着湛竹做了一个鬼脸。

    好了,现在湛竹是知道自己的确被那个小孩发现了,而且事情的发展还和他之前所想差不多,这个小孩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就逃走了。

    湛竹瞧了瞧上方,他有另一个主意,既然下面走不通,那就走上面。

    只是上面有些光森,没有遮掩物,一旦在上面行走,那必然要快,不然可能会被这城中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发现。

    只是前方的情形不容湛竹犹豫。

    那个小孩快要不见了。

    湛竹还是铤而走险,直接从上方追逐小孩,从上方走,视野倒是好了许多,不用他紧紧跟着小孩,也能看清楚小孩的路线,而小孩却不能看到他。

    小孩七弯八拐来到了一处药铺,径直到了药铺后院,走进了一间房间。

    透过缝隙,湛竹看到了里面躺着一个人,那轮廓似有些熟悉,只是还未等他再看几眼,房门便在他眼前关了,他看不到那人了。

    他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知道了目的地,没有了顾忌,湛竹也就不再控制自己的速度,疾驰来到了药铺。

    屋内躺着的那人原本正在和小孩说话,只是他在湛竹进门的那一刻,突然眉头微皱,他透过自己之前的布置已经发现了湛竹,只是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他打算按兵不动。

    湛竹毫无阻拦地便来了后院,然后走到小孩进入的那个房间门前,正当他想敲门时,门在他面前开了。

    “进来。”小孩站在门后不爽地看着不请自来的湛竹。

    湛竹没有说话,现在他的目光完全被躺在床上的那人吸引了,现在他算是知道那个熟悉感从何而来,他见过这人,但这人没有见过他。

    他在幻境中见过他——白前,也就是祝余的师父。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白前:“白前辈。”

    “你认识我?”白前不解地望着湛竹,在他记忆中,他从未见过湛竹这一号人物,要是见过,也不至于一丝印象都没有。

    “小僧从祝余那里见过您的画像。”湛竹没有将幻境中的经历说出来,他选了个合适的理由。

    只是白前并不记得自己有画像在祝余那里,这个理由他不信,但是这人既然提到了他徒弟,那么应当确实和他徒弟有点关系,“祝余她还好吗?”

    湛竹:“她很好,正在找您。”

    白前正要说话,一口血突然涌上,他开始咳嗽,血染红了衣领。

    望着白前这般,湛竹眉头紧缩,刚才他就发现白前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糟糕,但是他没想到白前会吐血,毕竟白前自己也是药王谷的医修。

    他询问起白前的伤势:“白前辈,您这是?”

    “无事。”白前淡淡地说。

    但这一看就不像是无事,而且在白前说出这话时,在他旁边的小孩情绪波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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