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是说,你还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呢?”我问他。

    因着下一个房间并未出现门,且我们进入的大门也消失。在侯卿沿着房间逡巡,上下打量时,我靠墙蹲在角落。

    侯卿站定,似是在回忆。他右手敲击掌心道:“在给我那油伞涂油。”

    “你伞是自己做的?”我震惊。

    “不然?”侯卿递过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不挑选竹材,过水风干。不染布调色,编织扎做。不合手不合心,怎能彰显格调?”

    “那你衣服也是自己做的吗?”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又提到染布调色。我不由得打量起男人身上一袭白衣,细看有亮闪闪的暗纹。

    比起这身陌生的装束,我其实更想看到他头戴赤金冠,着鎏金黼黻,踏绞金串红靴。衣饰上的花纹,原是王公贵族专用的图样。别出心裁的设计,于无声处宣扬品味,十分符合他的个性。但我着实想象不出,整洁屋室中,他摇织布机的模样。更想像不出他穿针引线……不,要说口捻丝线或是含针换手,我彷佛可以看到他这勤劳俊逸的样子。

    侯卿剧中打扮,好看中提醒着他的危险。金红白三色融合,织就副高贵冷淡的天人外表。不时为他的外表所沉迷时,亦会被他俊朗锋锐的五官惊醒,只敢远观。

    可他现在着着纯白外衣,简单扎起头发未戴冠,柔和他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场。令人逃不开几乎刻进眼中的玉容仙姿,柔和的目光口吻。

    告诫自己他是侯卿的理智。总是追不上被好相貌吸引的感觉。

    就算他现在说什么喝刚烧好的水会烫到喉咙,这种明白人都知道的废话。我的内心也会想:他说得实在太对了,太帅了。

    回过神时,根本没注意到刚刚侯卿回答了什么。看他脸色,不是会重复自己话语的样子。好在这种闲聊,还可以发生在其他空闲时刻,我便转移话题。

    “有发现吗?”

    “没有。”

    这下换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侯卿,无他,他看起来真的好似胜券在握。说没有不会又是要给我挖坑吧。

    侯卿注意到我的视线,他转头问:“怎么?”

    “稍微透露点嘛。”我给出台阶。

    “等。”

    他果然有所发现。

    于是我俩一人一角休息,一蹲一立,互不作声。

    只是等了许久,不见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你不是要睡觉。”侯卿坦然。

    “谁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睡觉啊!而且这种情况下谁会有睡意啊!”我反驳。

    “嗯,”侯卿点头赞同,“我。”

    他靠墙闭目养神,半分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我绝对不在这种地方合眼睡觉——除非特别困!

    而且我就不相信有人能在他人的注视中安神闭目,镇定入睡。退一万步,他就不担心睡着了我非礼、不是,跟他友好交流一下吗?

    起初我看他俊脸,捎带打量衣饰物品。接着我试图蹲着缓缓靠近,偏偏感觉他特别大只,闭上眼冷下的五官无情无欲,像在靠近睡着的猛兽。

    加上此前被他戏弄过,说不定又是帅哥的小花招。想到此,我又往回缩缩,挪到离他最远的对角。

    最后我将目光投至白墙,试图催眠自己。反正也跑不了,说不定睡着后醒来人就会出现在家里了。

    双手抱膝,足尖开始发麻。我伸手摸了一把地下,没有发现什么灰尘。便席地坐下,反正折腾几次,睡衣回去该换了。

    人在有所抵靠时,会比空无所依更有安全感。

    对面的男人不声不响,更显得寂寂的室内,只有我呼吸的心跳。

    他,还活着吧?

    不会是受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伤,晕过去了吧?

    武侠世界的人,难以理解的奇招怪技特别多。万一是他修炼的泣血录,还有什么弊端?

    越想越担忧。

    他要是就这样没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跟尸体待在没有门的密室中,会疯掉的吧。

    我鼓起勇气,站起来走近侯卿。假如碰到他后,又被按倒在地,那时还可以苦笑着赞叹他太会伪装。被不轻不重说上几句,也比无人交谈要好。

    可我越走心越凉,这是一种跟之前他那次伪装截然不同的感觉。先前感觉他是受伤晕倒,现在却彷佛在靠近虚无。

    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都感觉不到,像是眼前的幻影。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无法靠近。我都不敢伸手去触碰他,害怕一碰便会戳破虚假的泡沫。

    弓着的身体,后背僵硬到开始疼痛。我终于伸出手去,惊喜地摸上了温热的脸颊。

    带着喜悦,我立刻将手移到人中。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

    太好了。

    他还活着。

    我呼出一口长气,后退坐下。

    一惊一乍后放松下来,消失的困意卷土重来。很快我便一点一点,陷入梦乡。

    直到身体向后倾倒,因失重骤然清醒过来时。我看到,朝我扑过来的侯卿。

    不由得向他伸出手后,我突然意识到,他还是在骗人。

    因为他说:“果然如此。”

    后缩的手,被扣紧抓住手腕。

    侯卿同我一起坠入大开的空间之中。

    压着我向下坠落的男人,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在半空中,同我调转身形,沉重落地。

    幸好身下是水,但高空落下□□拍打水面的声音也十分可怖。

    被带着潜入水中,又被带出水面。

    我还没咳出喉中积水,就被毫不留情地掣住。

    一只大手锁住喉咙,手的主人带着无情的微笑,他在感叹:“很久,没有人到我眼前送死了。”

    喉骨几乎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双手发死力去掰扯对方的手腕,却如蜉蝣撼大树。侯卿不悦地拉直唇角,静静望着我的挣扎。

    他泛红的眼底翻滚着沉沉暗色,无机质的眼瞳带着非人的冰冷。

    他是真的不在乎我的生死。

    他现在就要杀我。

    这两个认知连同死亡的大字,遍布逐渐昏暗的视域。

    “你……想……起……来……了……”

    嘶哑的嗓音,如同半坏感应不良的机器人。光是说完这句话,我感觉都要昏过去了。喉咙中铁锈味翻涌,剧痛持续的时间太长以致神智开始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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