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为什么……”

    诅咒、绝望的声音、泪水、熟悉的面孔……和噩梦里重合的场景。

    可能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吧。

    去找过五条悟之后，月谷枫只当他的提议是在玩笑，毕竟她承担的工作还挺重要的，要是真要罢工个几天，高专那边压力八成会爆炸。所以之后她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就继续正常地到处跑来跑去工作。

    她清楚自己心里还是有点下意识地想避开虎杖一行人所在的地方，不过也没用——她是路痴嘛，转着转着一不小心转到神奈川区是很正常的事。

    路过神奈川中学，注意到异常的诅咒浓度和过分寂静的校园，进去看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就当做可以随手解决的问题，直接只身进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到被放到了一片的学生，吉野顺平面目狰狞地抓着一个人试图杀死他时，但立刻制止他，并控制住双方等待解释，也是枫的习惯。

    虽然惊讶于吉野顺平突然拥有了咒力和术式，但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弱小了，因此枫并没有很警惕，也没用太多的咒力——直到被一个蓝头发、脸上有缝合线的家伙的咒灵把人抢走。

    吉野顺平似乎认为“真人先生是好人”，他有些无措，寻求着真人先生的帮助，并试图和月谷枫解释清楚。

    真人一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闻言眯着眼睛看相已然面无表情，姿态戒备的月谷枫，异色瞳狡黠地一转，却是开口问吉野顺平：“顺平，你难道不恨这个女人吗？毕竟她那么那么……见死不救啊，你受到的伤害里，难道没有她的一份功劳吗？”

    吉野顺平闻言愣住了。

    “恨？”

    “我为什么……要恨前辈？”

    “你看，顺平。”咒灵亲昵地搂着他，一根手指指向前方泠泠然直立在月光下的月谷枫：“她是多么耀眼啊，自信，被人喜爱，好像和我们天差地别，但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才对。你看着她，难道不会觉得被刺痛吗？”

    “还有啊……”真人循循善诱道：“那些人……那些伤害顺平的人，他们害怕她，对不对。你那么在意她，她明明看到你了，她为什么不做点什么呢？明明只要做点什么……明明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那些人就不会伤害你了，对不对？可她为什么见死不救呢？”

    “这是她的错，对不对呀，顺平。”

    “我、我从没有这么想过！”顺平急匆匆地喊道，他显得震惊、茫然又无措，下意识地想要往月谷枫的方向走：“真人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月谷前辈，我……”

    他在国中时确实有被人霸凌，虽然月谷枫与他同校，但根本不认识这位低她两届的学弟，也不会关心低两届的学生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根据吉野顺平的了解，月谷前辈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帮助过很多人，但吉野顺平也不会奇怪到认为前辈有帮助所有人的义务；至于月谷前辈非常优秀这件事……他只有崇拜！真的只是崇拜！才没有什么青春期的少年悸动。

    他真的不理解他一直很尊重，并且理解他的真人先生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现在夹在真人先生和前辈之间无措极了。

    被称为真人先生的咒灵似乎没有料到过他的反应，短暂的震惊后，他露出了有趣的表情，将少年的肩膀捏地更紧了。

    “没关系，吉野君。”月谷枫背在身后的手中隐隐现出刀刃的虚影来：“之前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也很抱歉，具体发生我们可以慢慢聊。”

    她大概明白了，这大概是恶意构成的咒灵，虽然有智慧，却只能理解人类的恶这种感情，因此无法理解吉野顺平的逻辑。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握着吉野顺平肩膀的手在积蓄咒力，虽然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的重点是稳住局面，把吉野顺平带过来。因此月谷枫不打算让顺平弄明白，她斟字酌句，试图转移走咒灵的注意力。

    “至于这位真人先生，不知道您愿意和我聊聊吗？”

    咒灵似乎是将少年当做人质了。她打定主意，即使要付出一些代价，也会把少年换回来。

    “当然啊。”比起她的紧绷，真人显得很放松，笑嘻嘻的：“我也很想了解你哦，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行胜于言。”

    几乎是话音刚落，月谷枫就近乎极速闪现到吉野顺平身边，一刀斩向真人握着顺平的手。

    没有斩断，咒灵被震开，但还是慢了一步——

    咒灵发动的术式瞬间就完成了。

    “我很想看看呢，『善良』如你会怎么做哦。”

    吉野顺平的身体开始变化，他的皮肤变成紫色，他的身体不协调地胀大，撑破衣服，他惊慌地试图摸上自己的脸，但肿胀变大的四肢和面庞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救救我……”

    吉野顺平用他最后没有变形的眼睛，费力地看向月谷枫，想着她的方向，倒下了。

    一切。

    重合了。

    像梦一样。

    真人饶有趣味地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