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录取通知书陆续下来，一班除去被首戏首美录取的屠琦方北，其余同学全部考入Top39，共有十来位相约首都，还有一个压线进首大的。

    市文科状元是二班那个作文总被评优的男生，省文科状元是他们班高三转回原学籍的女生，双双被首大录取。

    省理科状元，毫无悬念花落向晶，经过高校的抢人大战，她最终选择首都大学。

    林佳怡李柯王皓杰报的栗槐大学，夏晗是思安大学，赵奥新成绩勉强够上一本，也选了思安的学校。

    苏向暖成绩虽没太金光闪闪，但也将要进入心仪已久的西余大学，还因为班级成果太惊艳被电视台邀请采访。

    当然，白敏也因此获得一份丰厚的奖金。

    苏向暖接受完采访就被夏晗妈妈接去吃饭了，一起去的还有林佳怡，说是要感谢她们对夏晗的帮助。

    他们一直没联系上顾倾寒。

    其实苏向暖试过去找他。

    那时苏向暖想去闵柠看看他看看外婆，可沈歆染说什么也不把外婆在哪个医院告诉她，最后还是李柯从顾倾寒表妹那里套出个医院名字。

    之前就跟顾倾寒联系密切的人，好像只有李柯跟她站在一起了。

    他们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

    本来韩可听说老人生病也想跟去看望，毕竟顾倾寒帮助苏向暖很多，家长在显得重视，不过孩子们没同意。

    他们去到，刚好是探视时间，病房电梯前人太多，他们选择爬楼梯。

    还剩一层时，她听到有人在谈话，听声音像是少年和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少年：“先断联吧。”

    声音沙哑，疲惫至极。

    她认得，那是顾倾寒的声音。

    中年男人：“你舍得这么多年不跟她联系？到时候你再回去可能就是参加人家婚礼了。”

    顾倾寒：“你履行你的承诺，到时候不要再管我。”

    中年男人讽刺：“我不管你，就看着你敢不敢去抢婚。”

    顾倾寒再开口，鼻音浓重，语气听起来有怒意：“没你这样当爸的。”

    她听他打开门，留下最后一句话：“她会幸福。我绝不打扰。”

    前半句笃信，后半句像是在说誓言，坚定无比。

    他到底在经历什么。

    他们口中的“她”，是指自己吗？

    李柯看她面色变了，不免担忧：“你还好吗？”

    苏向暖摇头又点头，扯出一个笑。

    “要不要问清楚，我和李柯跟你一起。”林佳怡也是被顾倾寒爸爸一系列操作弄的又懵又气。

    苏向暖摆摆手：“我应该是明白了。”

    他在与他的父亲抗争，想要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规划人生的权利。

    她只知道他父辈从商，他爸爸对他的未来有安排，而他过去做的所有似乎都是想向父亲证明，他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但刚刚那段对话，让她感受到他父亲的掌控欲似近乎偏执，她不清楚他们家是否真要通过牺牲他去成就些什么，更不理解他父亲怎么能狠的下心去剥夺他的快意潇洒。

    这就是他人生必须要面对的课题吗？

    成年第一步，他不能享受自由，而是要先拼尽全力挣脱父亲的束缚。

    最绝望的是，作为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都没办法跟他站在一起反抗。

    “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苏向暖落下滴泪，她擦擦眼角，转身下楼：“咱们走吧。”

    火车上，苏向暖眼神空洞地往嘴里塞水果，讷讷道：“我以后再也不来闵柠了，这里一点都不好。”

    明明来之前还兴冲冲的，衣服鞋子都是新买的，还做了新发型，礼品也是挑了好久，做了好多功课。

    林佳怡想，苏向暖现在一定很无助，因为帮不了顾倾寒。

    断联是顾倾寒自己决定的，他必须承担后果，哪怕都不是他本意。

    见苏向暖魂不守舍，林佳怡几度哽咽，只好把她搂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

    学校“金榜”贴着顾倾寒的最终去向：闵柠大学。

    -

    屠琦拿录取通知书那天，在楼下看到卢琛。

    屠琦接过卢琛递过来的冰淇淋，发出邀请，“上去坐坐？”

    卢琛上前，自然地走在屠琦一侧。

    屠琦：“换风格了？”

    卢琛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白短袖卡其短裤，食指蹭蹭鼻子：“啊，你喜欢么？”

    屠琦笑：“视觉上年轻好几岁。”

    “琦琦。”卢琛停下不走了：“你喜欢年轻的……”

    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你误会了。”屠琦扶额，“我和方北只能是友情。”

    “好。”卢琛神色终于放松：“我刚结束首大的夏令营，九月份会申请推免试试，顺利的话，明年九月我就能去首都找你了。”

    他们走到家门口，屠琦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卢琛，拿出钥匙开门。

    卢琛接过继续吃，动作没有一丝生涩，像他们没分开前的每一次。

    屠琦静静看卢琛吃完，好奇：“你就没遇到过其他有好感的女生？”

    卢琛坦言：“好感不是喜欢，我也没时间多想。”

    她懂，大一开始他就努力修学分，一天24小时恨不得掰成36小时用，这两年，不光她在题海里挣扎，他也在为更早结束异地而拼尽全力。

    虽然他们去年分手之后基本没再联系。

    但她二十岁生日时他从西北回来亲手给她送上礼物，她校考结束那天他也去了首都，高考动员大会他特意赶回来给她加油，高考期间他在她考点附近酒店陪伴，还有今天录取通知书都是在他面前签收。

    即使作为朋友，他也尽力不让自己缺席她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屠琦勾住卢琛的颈，抬手摘下他的眼镜，碰碰他的眉峰，又碰碰他的鼻子，力道很轻。

    卢琛呼吸越来越快。

    屠琦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卢琛，在你去首都之前，我们再谈一年异地吧。”

    冰淇淋的凉气还未散去，卢琛的耳朵连同侧颈却被蒸红，他双手托住屠琦的头，从额头吻到眼角，再到鼻尖，最终落在唇上。

    他们越贴越紧，她听到他说：“琦琦，我好想你。”

    她回：“我感受得到。”

    他说好感不是喜欢，她太赞同。

    对一个人的好感来得太简单太轻易，但喜欢一个人，是要产生羁绊，情绪会因对方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受影响。

    他们到底陪伴对方多久，她也算不清。

    她只记得，初中被小混混盯上，沈歆染会让她爸爸把她先送回家，沈歆染说，是一个叫卢琛的学长告诉她这件事的。

    高一他们同班，她的作文被评优传阅，他竟然看哭了，她本来觉得这种形式只是走个过场，大家看也只是看形，没想到能有人看得到魂，她遇到了理解。

    后来文理分科，她选理，确实是跟他有关系，他当时也曾尽心尽力辅导她数理化，不过没什么效果。

    完成功课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那时候她最放松的时刻就是晚自习放学跟他一起散步回家，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他还教她摄影，他们自己攒钱买了一台二手相机。

    复读后她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不想影响到他，才提出来分手。

    她会调整好，他们也不会走散。

    因为，没人能取代他们在彼此心中的位置。

    他一定同她一样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