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

    “你们说这结局又当是如何?”讲到这紧要关头,货郎却是讽刺一笑,反问客人,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你们再看看如今的卫城,那和当年的惨烈之景简直是无可比拟。”

    “卫城陷落,大火弥天。”宁卓卓已经对这头花彻底失去了兴趣,她已经长大了,也早从师兄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从未听过这个版本的故事,她回答着,也思考着,难过着。

    货郎看着少女,收住了笑容,一丝怜悯挂在了他的眉头。

    货郎将摊子的竹席收拢了起来,将头花放入了竹篓,用双肩把所有东西挑了起来,说道:“今日与诸君有缘,可否请公子小姐光临寒舍喝杯茶,聊聊天?”

    “可以,那就多多叨扰先生了。”严生一直观察着货郎的眼睛,在货郎讲述那段回忆时,他彷佛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所有的情绪,但是还好,他没有看到杀意。

    跟着货郎沿着朱雀街往东南方向的荒山上走了约莫六七里路,宁卓卓终于在一片山林之中看见了那两三间茅草屋,而茅屋的旁边是一处已经被烧成废墟的府邸,府邸的大门入口处立着一扇简易的门楼,门楼之上挂着一块用木炭描黑的简易门匾——冯府。

    货郎的家虽然远看十分潦草,但走近一看才发现里面异常规整,一圈篱笆栅栏简单地围裹着里面的三间房屋,左边一间为厢房住所,中间乃是待客的茶室,最右边的那间房屋稍小一些,是为厨房。院落之中花草颇多,四时之花应接不暇,院前还有两棵香樟树,枝繁叶茂。

    茶室之内,货郎简单地烹好了一壶茶,拿出一些自己煮好的毛豆和蚕豆放到桌上的瓷碗里,茶室内充满了一种令人感到宁静的香味,混合着茶的味道,十分清爽。这间茶室的干净,似乎与卖头花的货郎本身扯不上多大关系,反倒像是供读书人温习功课的地方。

    “喝口茶吧,”货郎将茶杯一一倒上后依次递给了严生三人,四人就着蒲团围坐在茶炉边上,“好久没有人听我讲故事了······”

    听说那日清晨,朝霞似火,太阳东升而起,微风卷裹着护城墙上的冯家军的旗帜,两位年少的将军站在城门之上,望见季原落十几万大军黑压压地一片,直逼卫城。

    年少的将军虽从小戎装加身,但没有冯迩和十万大军,始终是带着一丝害怕的情绪,他们知道此战必败,倘若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卫城百姓才会拥有一线生机。可惜,这季原落未曾给他们这个机会,那日晌午,阳光倾泻在两位将军的铠甲之上,透过兵刃的光,少年永远地闭上了明亮的双眸,鲜血如同泉水涌动般流向了大地,将原本灰暗的土壤染成了红色。

    冯迩两个双胞的儿子,也不过十八的年纪,便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牺牲在了这场不那么光彩的战役之中。城门依然未破,冯迩的女儿重披重甲,死守城门。冯迩唯一的女儿虽然已是二十又六的年纪,但是依旧尚未婚配,此女也并不是面容丑陋,相反,冯雎明眸皓齿,穿上重甲飒气凛然,红色的发带高高系起,拉弓射箭,没有一丝犹豫。

    城门不能开,他的两个弟弟死得其所,她来不及难过,冯家世代守护卫城,她亦不可放松。她的身后,是一城百姓;她的身后,是她所剩无几的至亲挚友,冯雎也知固守城门的艰难,那两天,她不曾离开过城门,只盼着送信的驿使以及父亲的援军,只可惜,这样的固守没有换来一个像样的结局,冯雎和卫城百姓夜不能寐,却只等来了冯迩的死讯,援军在哪里呢?在通敌叛国的书信里。

    卫城百姓都是在冯家的庇佑之中得以生存的,岂会信朝廷的几句冠冕堂皇之语。卫城百姓的殊死顽抗,也终是抵不住东升国的精兵良将。终于,在大军压境的第五天,卫城陷落,大火弥天,冯雎站在城楼之上,一道道箭矢穿过她的身体,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高高的马尾已经散落,她笑着半跪在地,手中的冯家军旗却永远迎风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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