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赶出校场的闻婴只得到集市上逛逛。

    王城下有最大的集市,卖什么的都有。

    “这个月怎么这么多卖奴隶的。”她自言自语道。

    一个健谈的商贩立马接话道,“今年各地不太平啊,东都的水没法子喝啦,北地的猎物也越来越少,南都生出来的孩子大多都早夭,越来越多的人来朝歌讨生活。”

    “还有这等事?”闻婴虽对占卜测演不甚熟悉,可是天谴一事她略有耳闻。

    这等怪事难道就是天谴吗,她摇摇头,如今殷商江山稳固,北地战乱平息,没有理由会发生天谴。

    “这个这个,都带走,我全要了。”一个耳熟的女声响起。

    闻婴转头去看,呵,老熟人嘛这不是。

    “怎么是你?今日不用在泥地里打滚了?”田蒲上下打量她一番。

    闻婴耸耸肩,“还不能偷个懒吗?”

    “听闻冀州大捷你也有功劳,祝贺你啊。”闻婴本不欲与她多聊,奈何今天田蒲似乎很有和她交流的兴致。

    “哦,谢谢。”她转身欲走,被田蒲拉住。

    “你去哪儿?”

    “逛街啊。”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你要听实话吗?”

    “不听。”她斩钉截铁道,“你陪我逛街。”

    闻婴被她震惊了,“我们好像没有熟到这个份上。”

    “我要成婚了。”田蒲瘪瘪嘴,“还有几月我就要启程了,我不喜欢我那些庶出的妹妹,那些拍马屁的人我也不喜欢。”

    敢情你全天下没几个喜欢的,闻婴默默吐槽,这是把她当壮丁抓了。

    都要出嫁了还是让让她吧。

    闻婴礼貌性地问她,“不知新郎官是哪家的?”

    “北崇侯府世子崇应鸾。”

    闻婴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瞬,北崇侯府世子这几个字重重敲在她心里。

    整日在质子营听他们北方阵的人开口闭口都是崇应彪这个千夫长。

    她竟然没有意识到真正能代表北崇的人是世子,崇应鸾,他的孪生哥哥。

    崇应彪只是那个被送到朝歌为质的次子。

    尽管他在质子营用尽一切方法维护北地的骄傲。

    可能够继承北伯侯府荣耀的人不是他。

    没有家人,没有封地,甚至主帅也从不曾偏爱过他。

    闻婴的心像被人揪住一般,忽然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怎么这个表情?你认识他?”田蒲一边挑奴隶一边问她,“真是讨厌,最近朝歌附近有野兽,死了好多女奴,我不喜欢这些长的丑的。”

    “挑个奴隶你还要看长相啊。”她心不在焉地说。

    “那当然,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田蒲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会随便喊个人陪我逛街吗?”

    虽然这话好像是在夸她,但是这股子劲儿听起来有股熟悉的味道。

    哦,她说话的语气和她未来的小叔子倒是十分相似。

    “真是谢谢你了。”

    “哼”田蒲扬起下巴昂首挺胸的迈进一家首饰铺,“快跟上。”

    这位大小姐刚刚是在买奴隶不是买了她吧。

    田蒲人长的其实还不赖,是个美人,戴很多首饰都好看,但是她偏偏喜欢把所有好看的首饰挤在一起。

    “或许你可以考虑稍微拿几样下来,让你可怜的头发松口气。”她眼睛被荼毒的生疼。

    田蒲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倒是个老实人。”

    “我知道,但是我偏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她取下一支清雅的白玉簪子,做工甚好,雕成了一朵寒梅的样子。

    “店家,把这个包起来,”

    “您可真是财大气粗。”闻婴羡慕地看了一眼簪子高昂的价格,以她现在的俸禄要不吃不喝三年才能买得起。

    “北崇侯府比我家更有钱,”她不咸不淡地说。

    “我以为你会留在朝歌城。”

    “表舅(太子)倒是想留我在朝歌城,但是我的庶妹哭着求了父亲,家里年龄合适的只剩我了。”

    她言语不详,但闻婴也不算傻,会意了几分,对她倒多了些同情,“北崇挺好的,你或许会很喜欢。”

    “喜欢什么,冰天雪地吗?谁给你说北崇好的?傻子。”田蒲冷笑道。

    闻婴没说话。崇应彪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崇城,他们避之不及的地方却是他最想念的地方。

    “我才想过来,你可是在质子营,怎么,北伯侯的儿子对你说崇城是个好地方?”田蒲语气有几分讥讽。

    “你不知道离家的游子总是过度美化家乡吗?臆想而已”

    闻婴失笑,田蒲倒是十分通透。

    “北崇人丁最少,百年间未有变数,苦寒之地罢了。”

    “北崇有北崇的意趣。”她淡淡道。

    田蒲狐疑地打量她一眼,“我说,你不是和崇应鸾的弟弟有一腿吧!”

    她瞪大了眼睛,心虚地否认“你胡说什么呢。”

    田蒲穷追不舍,“那你一个朝歌人为什么喜欢崇城,穷乡僻壤。”

    “因为平日里总是见到他,所以听他提起过。”她赶紧找了个借口。

    田蒲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他长的好看吗?”

    “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崇应鸾的弟弟啊,听闻他们是双生子。”

    闻婴心下不悦,“他叫崇应彪,是质子营的千夫长。”他有自己的名字,他不是北伯侯和崇应鸾的附属品。

    田蒲看她有些生气,立马改口,“崇应彪长的怎么样?好看吗?平日里性格如何?他给你讲过他哥哥吗?”

    “他很好,长得好性格好功夫好,没讲过。”闻婴说得干脆利落。

    田蒲倒是不敢信了,样样都好的话为何城中贵女们最喜欢的不是他,定是闻婴说来诓骗她的。

    “我信你才有鬼”田蒲瘪瘪嘴。

    天色渐晚,闻婴与田蒲道别,田蒲把她送到质子营后却不愿意走了。

    “你把崇应彪叫出来给我见一眼。”田蒲拽着闻婴的袖子不许她走。

    “不”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不把他喊出来见一见你也别想回营。”田蒲开始死缠烂打。

    “你放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闻婴去拔自己的袖子。

    “你就让我看一眼嘛,我想知道崇应鸾长什么样子,他的容貌对我这几月的心情影响很大。”田蒲声泪俱下。

    “闻婴?是你吗?”崇应彪久等她未归,正骑了马出去寻她。

    老远就见到一个人在马车边上拉拉扯扯。

    “崇应彪你不许过来。”闻婴大喊。

    崇应彪冷着脸大步迈过来,把她扯到自己身后,袖子“嘶”的一声被两个人撕烂了,“你在和谁拉拉扯扯呢!天都黑了还不归营。”

    “这是崇应彪?”田蒲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少年将军,这个表情她做出来分外风情万种。

    田蒲心道:长的倒是很俊,一副贵夫人都极爱的风流模样,偏又有几分骨气和杀气,看的人心痒。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崇应彪见是个女子,气消了几分,语气依旧不怎么好。

    闻婴强忍住气,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人在乎她的袖子啊!!!!

    “我是……”田蒲还没说完崇应彪就拉着闻婴回营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田蒲半句话噎在嘴里不上不下,长得帅有什么用,这混蛋!一点礼貌都没有!

    “长本事了你,天都黑了才回来。”崇应彪阴着脸,“都快宵禁了你胆子倒是大。”

    闻婴甩开他的手,把撕烂的袖子举到他面前,“我袖子都被你扯烂了!”

    “刚刚的姑娘好看吗?”她又问。

    “没看清。”崇应彪看着扯烂的袖子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尖,怎么办,不会补衣服。

    这幅样子在闻婴眼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他心虚了!闻婴心里的酸劲儿又上来了,“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崇应彪强装淡定,不能告诉她自己连缝衣服都不会。

    田蒲看到崇应彪时那个表情一直在她脑海里晃。

    “谁说我心虚了!”

    “你就是心虚了,你觉得她好看!她也觉得你好看!”闻婴只觉得有一团火发不出来。

    “?”崇应彪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说什么玩意儿呢,我都没看清她什么样子,这飞醋你也吃!”

    “我吃醋了吗?”闻婴愣住了。

    崇应彪缓缓勾起一个得意的笑,“你就是吃醋了,还是一个陌生女人的醋。”

    “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崇应彪笑容越来越大,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我都没正眼看她你就吃醋了,”

    他装模作样的叹气。

    “这么喜欢我你可怎么办啊,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特别帅气?”他把脸凑到闻婴面前说道。

    “帅你个大头鬼。”她现在冷静了,这么个货谁要谁拿走。

    崇应彪被骂也不生气,凑过来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像幼童一样发出“啵”的一声。

    “醋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吃晚饭,专门让伙房的人给你留的。”他哄小狗一般顺毛捋她的发顶,怎么连吃醋都这么可爱。

    闻婴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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