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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支线无人之境8

    忘今焉虽然身殁,但其留下的麻烦事还有真多。

    首先是苗疆进行到一半的墨风政策,正在与地方部族豪贵拉锯阻力的关键之时,铁骕求衣当其受命,接过继续推行墨学,与民生息的领旗角色。这使得铁军卫的工作量成指数增长,原兵长现副军长的风逍遥,毫无升职加薪的愉快,只想躺平做一条咸鱼。

    “我看我还是送月回乡,麦再回来的好啊。”又一次“自己放假”的风逍遥打起来回老家的主意,“老大仔真正是用人够够。”

    “靖灵君临走之时,提及剑宗宗主会保全无情葬月之性命。剑宗取得天师云杖与修真院惨案元凶首级,想来在四宗交涉之中,能够占据一定主动。”随云远宽慰道。

    “看你的样子,却像是不赞同?”

    “王骨回归,道域天元抡魁重开在即。这样重量级的筹码,不为宗门置换利益,而为交换一名弟子的性命。剑宗宗主是有大气量的人。”随云远慨然而叹,“无情葬月修习禁法是事实,紫微星宗丹阳侯对此穷追不舍。阴阳学宗宗主之子綬真,虽是受到他人设计,但死于无情葬月剑下亦是实情。当此重重压力,剑宗实力居弱,又兼兴复宗门之任,此种选择令人感佩。”

    她这样说着又已有所指地示意风逍遥佩戴在侧的酒葫芦。

    “舍得风月无边?”随云远笑问道。

    “你不知啊,这段日子以来,那可不是二十坛能了结的行情。”风逍遥继续道,“鱼仔还说给我三十坛百里闻香。”

    “百里闻香是苦茶。”

    “对啊,但是这个朋友,我还是真中意。上一回不许我帮助王族亲卫,这一回不许我插手龙涎口之战,老大仔啊,真正是不知想啥。”风逍遥喝了一口酒说道,“还有那个玄狐,忘今焉一个死人答应他的承诺,竟然还要苗疆继续执行,真正是铁块一个。”

    随云远微一皱眉追问,“忘今焉许了玄狐什么?”

    “嗯?你不知吗?”风逍遥同样疑惑,“梦虬孙已经赶去了。玄狐要以破坏龙涎口地势为要挟,让俏如来以止戈流与其剑决——”

    “你说什么!”随云远惊骇当场,猛然站起。

    “麦激动。”风逍遥苦恼似的赶紧将人按下,“榕烨说了你的心神不宜震动。想来你的朋友也是考虑这点,才没有告知你的。”

    龙涎口地处中原金雷村之内,但其水脉却与太虚海境水城相连。先有白蛟锦烟霞,后有菩提尊一步禅空,作为人柱镇压方才保的两境无事。这一招毒计,明为俏如来,实则剑指海境。玄狐本魔世铁精化灵,即便杀死之后还会复生,不通人性,无所顾忌,一心只追求更高绝的剑招对决。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随云远神色严峻道。

    “我也有种不好的预感。”风逍遥拦住她的去路,“你可麦到处趴趴走,我会真难和王上交待。”

    “我要去龙涎口一观。”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状况,王上不会同意的。”风逍遥否决道。

    “我之去留,无须何人准许。”

    水阵发动之际,无游丝交织如电光之网,瞬息来去,只留一句话。

    “事有紧急,劳副军长通知一下。”

    “歹势,要是被王上打死,我做鬼也不会放你爽。”

    然而阵法消弭之后,半空原地掉出一枚钥匙和字条——

    ——租处地窖风月无边三十坛。

    “有个酿酒师做好友,真正是作弊啊。我暂时原谅你了。”

    但她还未抵达金雷村之时,就在道路之中遇到了剑无极和雪山银燕两人,负载鳞王送归海境。

    软折下去的耳鳍失却华丽的亮彩,扁塌塌地搭在雪山银燕的肩头。腹腔贯穿的大洞,骨肉翻出,鲜血泊泊流过金丝银线钩织的鳞彩华服,不断滴落入土。

    随云远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篡夺了心神。她僵直呆立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直视过来,眉间攒出一丝茫然,像是拒绝理解眼前的事态。但躯体先于思绪接受了事实,淌不尽的水色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逃逸出去。随云远低头看见向上翻出的掌心,其上迅速积聚出的两汪水洼,神思在空白之中闪现出事不关己般的疑惑。

    “为什么,要流泪呢?”她喃喃自语的发问。

    “云姑娘,请你节哀。”雪山银燕沉重道。

    剑无极箭步冲到随云远的面前,努力在眼前晃手,“喂,不会真的傻掉了吧。振作一点!”

    “节哀?节什么哀?”随云远紧紧盯着雪山银燕,视同剑无极于无物,一步一顿地逼近雪山银燕,猛然将北冥封宇从他的肩上抓拽下来,就势扔到地上。

    “你要做什么——”

    无游丝犹如自主意识在身后瞬发横扫,若不是雪山银燕闪避得够快,险些一抽冷子给他一个耳光。

    “你在开什么玩笑!”紧紧攥住北冥封宇胸口衣料,用力向上提起,苍白失血的鲲鳞垂在手边,“这么轻易死掉。这算什么?那么多的牺牲,那么多的代价,你竟然死了。好啊,你去死吧,死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你就在地府看着海境的一切,都变得事与愿违罢!你这个——”

    她越说越是激动,猛地扬手竟然像是要给北冥封宇一个耳光,但被人即刻握紧手腕制止。

    “够了。别胡闹。”

    无处发作的忿怒转瞬倾倒在了前来接应的欲星移的身上。

    “你不是算无遗策吗?你不是成竹在胸吗?尚贤宫的九算你不是真了解吗?你在做什么!开放海境,推行墨学,难道就是为了这种结果!你怎么都不讲话!”

    “你也要容我开口啊!”欲星移有一瞬间的疾言厉色,但他极快地将这种失态压下去,牢牢制服住她奋力挣扎的双臂,试图让人安定下来,“我的责任我会承担。忘今焉与玄之玄鼓动玄狐,这笔账我也一定清算!”

    “谁要你承担!”嘶哑破音的喉咙像是突然被卡住一霎,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干呕的呛咳,失去节奏的脉搏进一步加深呼吸的紊乱,单薄嶙峋的脊骨渐次虾子一般的弯曲下去,剧烈的痛苦和窒息感,使得整个躯体都强烈的震颤起来。

    欲星移一只手捞住她的后脖颈,另一手运功打在额头,机体受创般的一霎绷紧,但很快随着意识昏迷而症状消解。

    “哇靠,你们海境的医治方式会不会也太粗放了点?”

    雪山银燕一本正经地问剑无极,“让你感觉真熟悉吗?”

    “笨牛哇,你真正是……”

    欲星移没有理会剑无极的瞪眼吐槽,转身吩咐左将军申玳瑁将两人带回太虚海境。后者在看清随云远容貌地瞬间大惊失色,“师相?!这、瑶妃娘娘与锋王殿下——”

    欲星移却是否决,“先不要惊动他们。蕴姬殿下需要静养。暂不见客。”

    “真正是伊,但是这是怎样一回事?三王之乱时的行宫大火不是没有生还者吗?”

    “不必多问,照办就是。”

    “是。”

    醒来之处,清风拂案,陈设朴简古雅,少饰华金,穿堂一侧薄纱橱隐见书册齐备,瑞兽炉中燃起袅袅甘檀安神,正是贵妃未珊瑚所居的清卯宫。

    砚寒清刚刚合上药箱。

    “期间王上来过三次,知道殿下不想见,微臣都挡回去了。”

    “什么?”没能完全从虚弱状态脱离的头脑,运转起来缓慢迟滞。

    “未到一甲子的鲲鳞受到致命一击,会陷入假死状态。”

    “沧海珍珑之剑可以破除鲲鳞之防御。我竟然忘了这些事情。玩弄王躯,这两个人耍得真大,还有资格说谁胡闹,你笑什么?”

    砚寒清连忙敛正神色,“太子殿下也是如此说*。殿下只是关心则乱。”

    “梦虬孙的情况怎样?”显而易见的转移话题。

    “师相本打算以这件事情,保全海境的同时召回太子。但是还是给他趁机溜掉了。现在龙子受命镇守龙涎口,并寻机带回太子殿下才能回境。‘

    “北冥觞的花招太多,梦虬孙不是对手。不如直接说,让他在龙涎口守到地老天荒算了。”

    “殿下。”

    “什么殿下,早就烧得灰飞烟灭了,师兄。”

    “难得你倒还肯认微臣这个师兄。”

    “一码归一码。”

    砚寒清未再多言,只是摇摇头退下。他向来是一个看得通透之人,因此也甚少执着于什么答案。这是从前最大的优点,但在现在,她却觉得难免一点空落落的冷清。

    倘若未曾亲身经历过热闹,那孤独只是一种常态,而从不会被觉察到。短短一两日,着装从直裾到苗绒再到现在的鲛绫,如同身份转换又如同层层围障。太虚海境终年不见日月升落,宫室里明烛长燃,夜珠如昼,只依靠人力计时调整明暗。一切从初始到终焉,都是被设定不变的一生,墨守成规直到永远。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北冥缜拎着那把未出鞘的山河命,一途打将进来。不要命似的,宫侍们哪敢去拦,战战兢兢跪了一地高高低低的人头,乌泱泱的,密密麻麻。

    ”你真是本事了,未娘娘的宫里也敢硬闯。“

    ”皇姐,真正是你!你这些年都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真正见到人时,却又如近乡情怯,北冥缜攥拳在手,却站在一步之外。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三王之乱,是我没能救你。“

    ”欲星移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能做什么。“

    ”那是怨母妃送你到先王膝下,才会为三王掳为人质——“

    ”先王放出风声,要挑选一个皇孙亲自养育。诸王之子因此争夺激烈,选择一个没有王位继承权的王姬,平衡各方之决策,是一开始就已经定下。莫说瑶妃,就是无子的绫太妃,也只是试探诸位皇子争储势力的棋子罢了。“她言尽于此,微有一叹,”就是不想见到这副样子,才不想见。“

    “母妃这些年一直自责当年之事。想要补偿一二。她毕竟是……”

    \"已经发生的事情,可以当作不存在吗?我不需要任何补偿,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干涉我。“对视着这双相似的眼眸,终是软下了三分气性,”让她多考虑考虑自己,少为旁人操烦。她的眼泪流的够多了。”

    “可你不是旁人。现在你回来了,那……”

    “这种虚假的合家欢,你还没有演烦吗!你如果真正甘心,为什么不像皇渊叔父那样做个闲散王爷,又何必驻守边关,何必招揽策士,你想证明什么,你想得到什么!“她的声调越发升高,几如绷紧到断裂边缘的弓弦,尖厉之余已有些许颤抖,“但无论你做得多么好,总是徒劳枉费!”

    “你胡说八道!你何时变成这样?”北冥缜的眼神近于沉痛。

    “也许,我原本就是这样!“

    两相僵持之中,是未珊瑚温和却不容辩驳的声音响彻,”缜儿,你定要和病患在此争吵吗?“

    北冥缜如梦方醒,连忙转身向未珊瑚致歉,“抱歉,娘娘,儿臣知错。”

    ”那蕴儿?”

    “未娘娘教训的是,是我口不择言了。”

    未珊瑚随即轻轻拍过北冥缜的肩头,”将人留在本宫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不放心?“

    “儿臣不敢。只是太打扰娘娘。”北冥缜忙道。

    “本宫与蕴儿多年未见,何谈打扰,只是要劳缜儿向瑶妃妹妹解释一二,暂时借给本宫一段日子。”未珊瑚缓缓而道。

    “不敢,儿臣告退。”

    未珊瑚侧身坐在软榻边沿,静水流深的双目犹有安定的力量,”你的病,最忌心神动荡,肝火旺盛,不是吗?何必对缜儿这样苛苦。也许他们忘了,但本宫记得,你自请侍奉先王膝下时,向王所提出的要求——”

    “——要王每年都到场缜儿的生辰。”未珊瑚轻声说道,“你甚至把自己的生辰也换成和缜儿一起……”

    “那是因为贝娘娘只有在她的生辰这一天,不想看见我们。更因为虽然谁都知那个人,在这一日决不可能过来,却还要整个瑶池宫上下陪着小心,动辄得咎。比起什么生辰,我倒是希望,这一天过得安生一点。”蕴姬冷然道。

    “你还是,对瑶妃,对王有怨。”

    蕴姬笑了一下,抬眼对视之中,眸底只有一片虚无冷淡,“先王山陵崩时,爆发三王之乱,北冥骄雄把控行宫,以无子殉葬为由,在我面前活活勒死了绫太妃,逼我写求援信。我没有写,不是因为顾全大局,也不是因为真不怕死,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来。”

    “蕴儿……”

    “东宫之中贝娘娘宽简,未娘娘明断,诸子女也算得上相安无事。比之先王血雨腥风,波谲云诡的后宫争宠,不知要好上多少。宫妃争斗,与其说争夺王恩,不如说争夺权力,争夺生存,争是死,不争死得更快。我怨什么,怨她喜欢自己的丈夫,怨她听从家族的安排,还是怨她不够清高想要命?”

    未珊瑚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有些事并非是王存心失约。从你陷于旧宫大火,下落不明的那年起,缜儿就再不过生辰了。虽他不言说,但本宫想,也许他会认为若你未曾伴驾先王,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自以为是的家伙。已经不能改变的事情,当然要尽力置换另外的条件。太妃娘娘是个好人,可惜,好人并不是有好报的。到了最后,我竟不能为她做任何事。”

    “对于绫太妃来说,或许不入皇陵反倒是她之夙愿。”未珊瑚浮现回忆之色,平日里有意装点出的娴静神态,此时已完全剥落殆尽,露出本真的冷肃明锐,“一捧灰烬,随风而散,整个太虚海境,何处不能去得?说不定还可以漂浮到龙涎口,去看一看中原之景色。”

    “未娘娘,也想出去看看吗?您,肯定会有那一日的。”迎着未珊瑚微微讶异的神色,蕴姬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我从前就知道,未娘娘和她们不同。”有些宫殿,王在与不在天差地别。但在未娘娘,却是不如不在。只是这话说着犯忌讳,虽是清卯宫,却也得小心隔墙有耳。

    “而你,现在就是此日。”

    随着未珊瑚的目光方向,她起身走到宫阁窗棂之前。恰有一道人影立在下面到处掸水。太zz虚海境厚重浓郁的水汽打湿了皮毛和鬓发,黏乎乎的粘成一绺一绺的,使那往日里奢华无匹,威风凛凛的苗王服饰,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像是意外落水的成年大犬,正在不耐烦地到处甩水。她笑得无声无息,但对方却有所觉地抬头看来,仿佛是在仰面观视高塔之上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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